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竹影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你说这会是谁的手帕?”晴芳道,“会用绢布这种下等料子做手帕的,定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家的千金。这手帕定是哪个小蹄子绣的,殿下竟还拿来当宝。”晴芳说着,将那手帕攥得更紧。
竹影生怕晴芳将手帕捏皱了,回头再被他们殿下发现,连忙将手帕从晴芳手里抢了下来,“晴芳姐姐,手下留情啊。”
晴芳死死盯着那条手帕,像与那条手帕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你说这手帕上绣的两个字,是不是那小蹄子的名字?这个叫云什么的狐媚子究竟是什么人?何时与咱们殿下结识的?殿下为何会如此宝贝她的手帕?”晴芳连珠炮似的一气儿问出一大串问题。
竹影一个也不清楚,一个也没答,只道:“这些事儿晴芳姐姐回头可以派人去查,咱们还是赶紧把这手帕和锦盒放回原处,此地不宜久留。”
晴芳自然晓得此地不宜久留,她叫竹影再把手帕给她瞧一眼。
在牢牢记住手帕上绣的那两个字以后,才将手帕折好放入锦盒,再将锦盒放回原处。
之后,便与竹影翻窗出了书房。
在将翻窗踩过的凳子收好以后,晴芳与竹影正预备回处所,正巧撞见菊沁捧着一叠衣裳朝这边走来。
自打上回挨了晴芳的罚以后,菊沁的眼总是泛花,走到近前才看清,迎面而来的两人是晴芳和竹影。
菊沁赶紧停下脚步,让到一边,向晴芳问好。
晴芳心里憋着股气,原本懒得理会菊沁,却猛然瞥见菊沁捧的那叠衣裳里,有件衣裳的衣领上绣了一团祥云纹。
晴芳眼下可见不得什么云啊朵啊的,一气之下,将菊沁手里捧的衣裳尽数挥落在地。
菊沁吓了一大跳,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蹲下身来捡拾散落在地的衣裳。
谁知晴芳却一脚踩在菊沁的手上,阴恻恻地说:“不许捡!”
晴芳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疼得菊沁忍不住痛呼求饶。
竹影赶忙上前,将晴芳拉开,小声劝了一句,“若叫殿下瞧见她的手受伤了,必定要问。”
晴芳听了这话,却愈发火大。
她只恨自己没本事,若是可以,她真想将殿下身边所有的女人全都赶走,只留她自己一个守在殿下身边。
晴芳瞥了一眼菊沁被她踩得又红又肿的手问:“若殿下问你的手是怎么伤着的,你要如何答?”
菊沁慌忙说:“是我关门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挤伤的。”
晴芳没再理会菊沁,转身大步离去。
竹影赶紧俯身,将菊沁从地上扶了起来,安慰道:“晴芳姐姐今儿个有些不大高兴,你也是倒霉,正好叫她撞见,拿你出了一通气。你就想开些,多念着过去晴芳姐姐对你的好,不要记晴芳姐姐的仇。你这手啊,先自个回去热敷热敷,等回头我找瓶药酒来给你揉揉。”
菊沁因模样生得俏丽,嘴甜心思也灵巧,一向都很讨人喜欢。
菊沁刚调过来当差的时候,晴芳也挺喜欢菊沁的,待菊沁格外好。
但日子久了,晴芳就不那么喜欢菊沁了。
不为别的,只为这丫头一得了机会就往殿下跟前跑,明摆着是心术不正。
于是,晴芳就开始变着花样的打压折腾菊沁。
菊沁总是受晴芳的欺负,都已经习惯了,也麻木了。
手被晴芳踩成这样,菊沁也没哭。
她还算平静地跟竹影说:“姐姐快去追晴芳姐姐吧,我这边不要紧。”
竹影也没再跟菊沁说什么,便急着去追晴芳了,生怕正在气头上的晴芳,再闹出什么事来,回头让她跟着“沾光”。
竹影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由着晴芳偷偷潜进殿下的书房。
就算无论如何也拦不住晴芳,她也不该帮晴芳一同找那锦盒,更不该帮晴芳找到那锦盒。
眼下,晴芳似乎比之前更疯了……
老实说,她其实也挺好奇那条帕子的主人是谁。
毫无疑问,那条手帕的主人应该是殿下的心上人。
像他们殿下这样近乎完美无缺的人,究竟会倾心于怎样的女子呢?
她真想亲眼看看,那位云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
都快走回含冰居了,云栖才猛然想起,她竟忘记把食盒交给常寿。
心中十足的懊恼。
昨日,在得知六殿下其实并不喜欢吃甜食这个事实以后,云栖就决定要改良一下豆沙卷。
今日这碟豆沙卷,云栖只放了很少的糖。
怕这豆沙卷吃起来没滋没味,云栖特意在豆沙里加了陈皮和山楂来提味。
云栖觉着,她这款改良版的豆沙卷,应该很合六殿下的口味,却不想竟没送成。
万一明日她在与雅芙的周旋中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再没机会做这个豆沙卷给六殿下吃了?
云栖想着,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食盒。
她一定得全须全尾地回来。
不为别的,只为她真的很想让六殿下尝一口,她专程为其改良的豆沙卷。
……
刚走到含冰居的后门口,云栖就听到门内传出一阵吵闹声。
其中最响的,便是碧蕊的哭闹声。
碧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喊着她冤枉。
云栖肯定,正教训碧蕊的人,一定不是赵姑姑。
因为赵姑姑跟她一样,都不喜吵闹。
若真是赵姑姑在教训碧蕊,定不会任由碧蕊这样鬼哭狼嚎。
玉玢倒是有这种喜欢听人哭嚎的恶趣味。
云栖推门进去,却发现自己冤枉玉玢了。
眼前,正在训斥碧蕊的并不是玉玢,而是墨心。
见云栖回来了,跪坐在地的碧蕊正预备开口求云栖为她做主。
却猛然想起今儿早上她被墨心为难时,云栖那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便又退却了。
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墨心还是望着云栖,一脸委屈地说:“云栖,你快告诉墨心姐姐,我真没偷她的被褥。”
墨心冷冷地盯视着碧蕊,哑着嗓子道:“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你一准儿是为了今早的事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碧蕊的确是为墨心抢了她晒被子的地方怀恨在心,却没胆量报复墨心。
她冤枉,她是真的冤枉。
“我没有,我真没有……”碧蕊哭喊道。
墨心特意往云栖这边瞥了一眼,才又望向碧蕊,“你说东西不是你偷的,那你说是谁偷的,只要你能说出个人来,我就饶了你。”
墨心认为自己丢失的被褥,是她和赵姑姑偷的?
云栖想着,不禁望向不远处,正站在小厨房门口看热闹的赵姑姑和有德。
赵姑姑冲她一笑,同时打了个眼色,云栖便猜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云栖便开口与墨心说:“昨日是谁在才人跟前说的,说丢了东西不能怪偷东西的人,要怪就怪自己没用,没能把自己的东西看好。还说,绝不会拿这种事去烦扰主子。墨心姑娘,就算你的被褥真是被碧蕊偷去了,像你这么宽宏大量又明事理的人,是绝不会怪罪碧蕊的,你只会恨你自己。你说是不是?”
云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将跪坐在地的碧蕊拉起来,“瞧这一脸的泪,快跟我去洗把脸吧。”
云栖竟然肯站出来帮她说话,碧蕊实在有些诚惶诚恐。
只管乖乖地跟在云栖身后,向水井边走去。
“是你们。”墨心冲着云栖的背影道,“是你们把我的被褥偷走藏起来的!”
云栖停下脚步,回身狠狠瞥了墨心一眼,“墨心姑娘,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你和雅音姑娘昨日才刚惹出那种事,今日就不要再惹是生非了。你若再惹出什么事端来,才人新账旧账一起算,一定会把你和雅音姑娘送回皇后娘娘那儿。”
第152章
墨心肯定, 她丢的被褥就是被云栖他们偷去的, 只可惜她没有证据。
而照目前的情势看,恐怕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她只能认栽。
墨心很不甘心, 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咒骂道:“谁偷了我的被褥,谁就烂手烂脚,不得好死!”
云栖全当没听见墨心的话,只管帮着碧蕊打上一桶井水, 让碧蕊把哭花的脸洗洗干净。
墨心心里憋屈,平日里还算端稳持重的人, 眼下就是一个泼妇。
扯着嗓子把她能想到的恶言, 挨个骂了一遍。
云栖觉得墨心实在太吵太烦人, 便瞪了墨心一眼。
不想这一眼却出奇的管用, 墨心不但立刻就不吵了,还转身走了。
与其说是走, 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碧蕊不明所以, 小声问云栖, “她怎么了?”
云栖也是一头雾水,也不明白墨心怎么忽然就偃旗息鼓。
瞧墨心的样子不像是骂痛快了, 倒像是见了鬼?
墨心在怕什么?难不成是在怕她?她的样子那么可怕吗?
云栖的脸是不可怕, 但方才瞪墨心那一眼, 却杀气十足。
墨心还真是被云栖眼中那股滚滚杀气给吓着了。
墨心并不清楚, 云栖眼中的杀气并不是冲她, 而是冲雅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