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恬脑子乱得很,摇着头看向季耀,对上对方那个冷淡的眼神后,决心慢慢也就降下来了。
“孩子以后会有,机会只有一次。”季耀再次开口。
莫恬默了声,摸着自己的孩子,眼底挣扎,“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你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莫恬……”季耀刚要继续说话,假山后传来声音,他止住声,莫恬也快速收敛神情。
“母后今日送你的是什么?”
“是州城进贡的小玩意。”
“嗯?”
“妾身回家给王爷看,可有意思了。”
……
两人一拐弯,季洋正牵着凌妤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嘴角往上扬起。
瞧见面前之人,季洋挑眉,“莫贵妃,二皇兄。”
“三弟。”季耀也叫了他一声,目光落在凌妤身上,多看了两眼。
“绪王爷。”凌妤出言。
季耀点头,看着两人紧牵着的手,“三弟和弟妹如今倒是腻歪。”
他如今都没明白,如何两人的感情一下变了味。
凌妤居然还怀孕了,他想起来就怒火翻涌,季洋还真会坏他好事。
闻言,凌妤垂了垂眸,有些害羞。
季洋笑着应,半开玩笑,“皇兄倒是不了解这是什么感觉,若是想体验,那就快快娶个皇嫂,也好体验一回让人挂在心上,自己心上也住人的感觉。”
“王爷。”凌妤都被他说脸红,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我不说了。”季洋眼尾上翘,还真住了口。
季耀放在身后的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并无表情,“看来三弟这回也是落了个情字。”
“此言差矣,是本王与妤儿两情相悦且心甘情愿。”季洋反驳他。
季耀扯了扯嘴角,看似赞同,只有站在他背后的莫恬看得出来他情绪的失控,以及眼底流露出来的感情。
她看看季耀,又看看凌妤,拼命遏制自己,身子还是止不住发抖。
眼中之人的变化,没人比她更清楚。
“显王妃如今也怀有身孕,本宫上次还未当面道喜。”莫恬看向凌妤,声调微微提高。
她想提醒季耀,凌妤怀的是季洋的孩子,她怀的才是他的亲生骨肉,希望季耀别弄错了。
“谢谢。”凌妤含笑。
“女人怀孕甚是辛苦,显王爷可要好好照顾王妃,可不能出差错。”莫恬继续说,还挤出一抹笑。
以前她不想季洋与凌妤关系亲近,现在她倒是想两人恩爱,绝了季耀的心思。
“那是自然。”季洋回。
莫恬抿唇,她注意到凌妤的神色,在看向她的时候,对方坦然大方,脸上娇羞又甜蜜,不似以往,躲着她的视线,带着一股不自信。
季洋还牵着她的手,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男人的喜欢还真是底气。
“本王与王妃还要回相府,就先行一步。”季洋看着两人,牵着凌妤又往前前。
两人走远,低低的说话声还在传来,时不时还能听到笑声。
季耀望着两人的背影,准确一点说,只是望着那一抹黄白的纤瘦背影。
“阿耀,凌妤是季洋的王妃!”莫恬眼眸里还泛着复杂嫉妒的火光,根本按捺不住。
被发现,季耀也没否认,话语轻飘,“那有如何?你也是皇上的贵妃。”
只要他喜欢,是谁的女人重要吗?
“阿耀!”莫恬脸色都有点扭曲了。
“莫恬。”季耀叫了她名字,“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办到,皇后的位置是留给你的。”
“孩子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
莫恬站在原地,嘴唇颤抖几下,叫不出他的名字,生生憋着委屈。
她咬着牙,心底打定主意。
这个孩子她还真要留下来不可!
再过段时日,等她父亲凯旋归来,一定会有办法的,季耀也能朝日登上皇位。
她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可,事情并不像她预料的那般顺利。
莫韩带了五万大军,与匈奴两万大军对打,却因严重失误而导致军中战士损失惨重。
皇上大怒,莫韩请求戴罪立功。
而后,获得准许。
莫家上上下下提心吊胆,莫老夫人则是日日求佛,祈祷莫韩能扭转局面。
莫恬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也跟着往下沉。
晚间,显王府。
季洋正坐在书桌上,面前是放大的一张地形图,插着不同的颜色的旗子。
他双手撑着两侧,眯了眯眼,看得入神。
椅子很大,凌妤就坐在他身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染上一层水雾。
“困了?”季洋没转头,将旗子换了个地方,询问出言。
“妾身不困。”凌妤怕打扰到他,又不补充道,“妾身还没喝药,要等奶娘熬制好端过来,还要等一会。”
“怎么又喝药了?”他看向她,蹙了蹙眉。
“太医说妾身身子还是要补补,调理调理。”凌妤笑,往他身边凑了凑,“这回的药不苦,不过是有点麻辣麻辣的。”
“那是什么?”季洋把她往身上抱,圈着她的腰。
“太医说,加了好几种药材,妾身还特意问了问……”凌妤躲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在回忆。
此时。
后院厨房。
夏荷边打瞌睡边拿着扇子扇风,她的面前熬着药。
门被推开,秋雨走了进来,说着要去拿她的扇子,“我来吧,你回去歇着。”
“不用,这药我要看着。”夏荷不肯撒手。
凌妤的药,她不敢含糊。
“这一次我肯定能看好,绝对不给你惹麻烦。”秋雨保证,又低声道,“我才从洗衣房回来,也是想好好表现,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求求你了。”
“小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你好好磨磨性子,不然会吃亏。”夏荷语气也软了。
秋雨再怎么也是和她们一起过来的,在相府也一起那么长时间。
感情总有点。
“我知道,这一次不是也想着让小姐对我改观吗?好夏荷,你就去歇着吧,我一会守夜,顺便端过去。”
“去吧去吧,我会念着你的好。”
……
秋雨这么一磨,夏荷也心软,也就应下,走前还嘱咐了好几下。
夏荷关门走远。
砂罐里的药还在沸腾,秋雨手上捏着一包药,她盯着不断往外渗的药汁,神情变幻。
她伸手掀开盖子,又死死攥着手,指尖都扣进手心里去。
张姨娘给她的药已经用了一次,被季洋打翻,那是慢性毒药,吃了能让胎儿自然流掉。
还有一包就是能让凌妤不孕的药,那包药已经没了作用,而这个药……
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把药倒了进去,拿过一边的勺子搅拌,然后把盖子合上。
还未松一口气,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
秋雨身子猛地一僵,脸上倏然惨白,毫无血色,神情也呆滞,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剑。
“季,季护卫……”
“起来,王爷要见你。”季春冷着声。
秋雨面如死灰,哆嗦着跪下来,“我,我是被逼的,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啊。”
“有什么话,见到王爷了再说。”季春的剑继续指着她,又逼近了一点,仿佛只要再用些力,就能插进她的脖子,“起来!”
秋雨见到季洋的时候,浑身冰冷,对方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薄凉的声线传来,“下的是何药?”
“小剂量的……滑……胎药。”秋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断求饶,还要往季洋那头爬,“奴婢是受人威胁,不得不这样做的啊王爷,不然会性命不保,王爷看在王妃的面子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次药若是分量足,一次也使胎儿不保,但若是一点点下,则会先微量出血,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胎儿死去。
造成自然滑胎的现象。
“还好意思提王妃。”季春冷哼,剑抵着她的脖子,“给我老实点,刀剑可不长眼。”
秋雨哆哆嗦嗦不敢动。
“既然是受人指使,那就情有可原。”季洋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闻言,她燃起一线希望。
“本是死罪,既然想活,那就按我说的做。”
“奴婢一定听王爷的,王爷怎么说奴婢怎么做,都听王爷的。”秋雨毫不犹豫出口。
“你手中所剩的药,我要你一次性,丝毫不剩……”季洋看着她,缓缓出言,眼神更是冷厉。
秋雨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唰一下又白了,“王爷……”
“我不是同你商量,若是不愿……”季洋宛如看死物一般,“季春,处理得干净一点!”
*
月中旬。
季耀大婚,迎娶了贝定候的嫡女为妻,十里红妆,场面十分壮观。
同天,怀孕只有七个多月的莫贵妃突然要临盆,直接难产,九死一生产下一名男婴。
只有莫恬知道,早产不是意外。
她满脸大汗,嘴唇苍白,看着跪在地上的秋雨,眼底露出杀意,虚弱开口,“若本宫告诉皇上,你绝对你会怎么样?说,你是谁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