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做生意还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呢?他这可是嫁女儿了,怎么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儿给嫁了呢?
这可比那些生意重要的多了!
郁文就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给裴三老爷带个信,让他来见我。他要是还是从前那副态度,这门亲事立刻就作罢。”
郁棠连连点头,道:“让阿苕去送信,他跟着您进出过裴家好几次,守门的应该认识他。”
郁文觉得有道理,立刻喊了阿苕进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叫裴宴过来。
阿苕战战兢兢地应了,飞奔出了书房。
郁文又担心道:“要是他不来呢?”
郁棠立马斩钉截铁地道:“那我们家就不和他们家联姻。”
“说得对!”郁文大声赞同,心情舒畅。
郁棠莞尔。
郁文就和她啰里啰嗦地抱怨起吴老爷来,说吴老爷不顺着自己应对,倒为裴家说话之类的,郁棠安静地听着,不时附和父亲两句,让郁文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在外面等着消息的陈氏知道郁文要叫了裴宴过来问话,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和王氏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找了个借口把郁棠叫出了书房,问郁棠道:“你怎么能给你阿爹出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主意?万一裴三老爷恼了,不愿意和我们家联姻了怎么办?裴三老爷那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只对你阿爹一个人,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或者是她的婚事真的太困难了,难得找到了一个人品、学识都是上佳的,陈氏和王氏看得非常重要。
郁棠只好笑着安抚她们:“我这还没能嫁到裴家去呢,若是裴三老爷连这点体面也不愿意给我,您还能指望他以后有多敬重我啊!”
王氏和陈氏无话可说。
郁棠就朝着旁边的相氏使眼色,推搡着让两人去厅堂里喝茶:“等会裴家三老爷过来了,还不知道要和阿爹说多长的时间,天气这么热,您还是在屋里坐着凉快!”
陈氏和王氏还是眉头紧锁,但到底还是照着郁棠的意思去了厅堂里闲坐。
两人不免要说说和裴家的婚事,可一个郁文反对,一个郁棠没心没肺,陈氏和王氏觉得这两人都不是说话的人,干脆撇开郁棠,拉着相氏悄悄地说起了体己话。
郁棠只好回了自己屋里。
只是没等她做完半朵绢花,双桃就神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进来,小声对她道:“小姐,阿茗过来了,说三老爷现在要见您,就在我们家后门。”
郁棠很是意外。
让他过来就过来好了,怎么先去了她家的后门。
郁棠寻思着裴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忙换了件衣裳,由双桃陪着去了后门。
太阳直直地晒在头顶,就算郁棠家后门种了两株合抱粗的老槐树,可没有风的巷子还是很热。
裴宴拿着把素白竹柄川扇挡在头顶,穿着薄薄的白色细沙直裰,白色丝绦束腰,看上去清爽凉快。可他见到郁棠就道:“你怎么才出来?热死人了!”
郁棠见他面白无汗,半点也看不出热着了的样子,不由道:“要不我让双桃去拿把蒲扇给你扇扇风?”
裴宴道:“算了!正事要紧。郁老爷喊我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郁棠听了在心里想:算你有心,知道见我阿爹之前先来见我打听消息。
她和颜悦色地道:“应该是有什么话要问你。”
裴宴不解地道:“有什么话不是应该跟媒人说吗?怎么突然要亲自问我?那些订亲下聘的事我也不懂。要不,我回去叫个懂这些的再来?”最后一句,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郁棠。
郁棠抿了嘴笑,道:“应该不是那些。”又觉得一时也说不清楚,索性道,“你去见过我阿爹就是了,他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裴宴坚决反对,“这种事答错了是很致命的。”还抱怨郁棠,“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
难道他实际上很紧张?!
她心中一软,眉眼间顿时流露出几分柔情来,语带安慰地道:“我阿爹觉得齐大非偶,多半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裴宴冷着脸点了点头,郁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她正想再透露几句给他听,谁知道裴宴已道:“不就是自卑吗?好了,我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了!”
郁棠顿时横眉怒对,很想伸手打人,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了?”裴宴看着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郁棠气得直跺脚,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眼前这个人说。
“那就好好地回我阿爹的话好了。答得好了,这门亲事兴许能成,答得不好,我们俩就算是有缘无份了!”她丢下几句话,转身进了家门,“啪”地一声把裴宴关在了门外。
裴宴脸色大变,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回合,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他气愤填膺地对跟他过来的胡兴道,“她居然敢甩脸给我看。”
胡兴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他硬着头皮劝道:“郁老爷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她肯定不愿意听别人非议郁老爷……”
裴宴皱眉,道:“我什么时候非议郁老爷了?”
胡兴寻思他可能是真不知道,轻声提醒道:“您不应该说郁老爷‘自卑’的……”
裴宴没有吭声。
胡兴见状继续道:“您说的当然对。不过,那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您这样说是有点伤人!”
裴宴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去见郁老爷吗?”
“当然要去见。”裴宴抬起头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见郁老爷?”
既然郁棠不喜欢他这样说郁老爷,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胡兴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我们就先去郁家登门拜访好了。”
裴宴轻轻颔首,由胡兴领着去了郁家的大门口。
郁棠心情有些烦躁。
这个裴宴,一点也不顾忌,等会见到她阿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阿爹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场面,她该怎么办呢?
郁棠为难地锁紧了眉头,叫了双桃,绕道去了郁文书房的后院。
书房窗扇大开,可以清楚地看见书房里的情景。
裴宴和郁文一右一左地对坐在书案两旁,郁文正等着吩咐阿茗去沏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他还对裴宴道:“这还是我们家姑娘去杭州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
第三百章 翁婿
裴宴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这茶叶还是青沅帮着选的,最好的明前龙井,贡品。
只是他不喜欢喝西湖龙井。
但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就直接说出来了。
可刚才他见过郁棠了,答应过郁棠要有分寸的,这话就不能像他往常那样的说了。
他笑道:“看茶汤就知道是好茶。不过,我更喜欢岩茶。您喜欢喝什么茶?岩茶最好的是秋茶,我在福建那边有朋友家里是种茶的,到时候我弄点上好的岩茶送给您尝尝,您看喜欢不喜欢。”他还道,“我二哥最喜欢的是碧螺春和毛尖,家里每年都会买些上好的碧螺春和毛尖,我今天来的急,也没能给您带一点。等会我回去的时候,差他们给您送点过来,您也可以尝尝。这品茶像喝酒似的,每样都试试才有意思。”
靠在后墙窗棂上听墙角的郁棠冒出一身的汗来。
这个裴宴,到底会不会说话?一个茶而已,喜欢喝就多喝点,不喜欢喝就少喝点,干嘛非要强调自己喜欢喝什么茶?
又不是上门女婿,以后天天要和岳丈生活在一起,有些事不讲明白了不好。
郁棠生怕父亲生气,踮了脚悄悄往里张望,却忘了因为天气炎热,书房有穿堂风吹过,她身上那淡淡的雅香别人有可能闻不到,但对于裴宴这个鼻子特别灵的人却立刻就闻到了。
他侧了侧身,果然就看到了郁棠乌黑的头顶。
她在这干嘛?
担心自己把郁文得罪了,令他们的婚事平生波折吗?
那她也太小瞧他了。
裴宴在心里冷嗤了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半点不反感,还觉得喜滋滋的。
难道是自己人叫不动,鬼叫飞跑?
裴宴怀疑着人生。
郁文却喜上眉梢。
好茶可遇不可求,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裴宴说得郁文十分的心动。
他笑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尝尝你的好茶。”
说(话)音还没有落,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说好了把裴宴叫来给脸色他看的,自己怎么刚一见面就被裴宴给牵着鼻子走?
不行!这样下去他还怎么给闺女撑腰。
郁文立刻板了脸,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这才道:“我这次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