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组面评结束,入围的两个人喜形于色,而其他八个人神情各异,反正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的,其中一个人更是愤愤的把自己刚才写好的字,当众撕掉。
他转身欲离开,
苏学镇叫住他,
“请你把地板打扫干净再走,以免影响下一组的评选。”
这个人特别难堪,有气却不敢再发了。
得罪了苏学镇,他正在外厅展览的作品一定会立马被取下来,他本人在国内书法圈也会被永久封杀。
他老老实实的走回自己的桌前,蹲下来把自己撕碎的纸片一点点捡起来。清理完地板,直到一片渣子都不剩他才离开,这一次他的背影落寞颓唐。
而五位评委丝毫不为所动,低头翻看下一组参选作品的缩印图,工作人员迅速收走上一组的作品,重新铺好干净的宣纸,并把桌子上的姓名牌换成第8组组员的名字。
这一切过程都在安静中进行,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第两百七十五章 师徒再见
第8组的十位参选者默默的站起来,主动走向写有自己名字的木桌。
刘嫚起身时,周不殆在她身边小声说,“加油!”
书法界一向“重男轻女”,看书法家的男女比例就知道,女性数量少得可怜。
因此,这十个人里只有刘嫚一个女人,也不算奇怪。
五位评委都朝她多看了一眼,苏学镇的眼神尤为意味深长。
他们手中的参选者姓名后面都有一个备注栏,备注他们师从何人,或者曾获得哪些荣誉,让评委对他们有一个初步了解。苏学镇看到刘嫚的名字后面,写了“苏邑”二字。
他的视线逡巡,在左侧旁观席最后,发现了刚刚落座的苏邑和欧阳岑。
他已经三十年没有见过这位前任师傅。这三十年里,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但并不代表苏学镇不知道苏邑的情况,苏邑在书法界的地位太高,是权威级的人物,他的一言一行甚至可以影响到国内楷书、隶书的风格走向。
察觉到苏学镇的注视,苏邑迎上他的目光,老迈却依然矍铄的眼睛里,迸发出冷意与不屑。刚才前两组面评,他没有过来看,因为他不想和苏学镇在一个空间里多呆哪怕一秒钟,现在轮到了刘嫚,他必须得亲自盯着。
他印象中的苏学镇,还是二十岁出头,恃才傲物的模样,而现在的苏学镇圆滑世故,带着上位者的气场。
他直视自己,不见丝毫愧疚与心虚,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苏学镇当然很得意,他才五十岁出头,却已经名利双收,他是知名书法家,是令人尊敬的书院院长,是成功的商人,是人生赢家!
他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和资历,面对苏邑,他的眼神仿佛在对苏邑说:他当年的做法没有错。方怀远根本比不上他,方怀远是校长,他也是院长,可是现在谁还记得方怀远也是苏邑的足苏邑的徒弟?
如果换在以前,苏邑又要暴跳如雷,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
但他现在有刘嫚!
苏邑望向背对他站立的女孩,仿佛找到了一个依靠,心里的郁结也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经过苏学镇这件事,他后来收徒都尤为谨慎,即使再遇到一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在收徒之前,他也会好好斟酌,考验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因此在苏学镇被逐出师门之后的二十年间,他只收过3个徒弟,可惜的是,这三个人和方怀远一样,在各自的事业领域发展得很好,却没有一人能在书法这条路上坚持走下去,成为“书法家”。
他后来也放弃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他的衣钵,他年纪也大了,更加与世无争,专心在大学教书育人。
就这样又过了十年,他在网上看到刘嫚为了赚钱写的字。
他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动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快要入土的年纪,看到了希望。
这真是天意。
他匆匆忙忙的让刘嫚参加这一届书法展览会,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过下一个四年。否则他一定会先花个十年五年把毕生所学都交给她,等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后,再让她参展。
刘嫚不知道自己的老师与旧徒弟之间的暗潮涌动,她甚至没有看任何评委,她走到台上第一件事,是先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摆放了一遍,轻拿轻放,悄无声息,弄完,她就站住不动了。
她的站姿是小赵氏从她幼童起就耳提面命训练出来的,舞姬出身的小赵氏极为看重仪态,她没有教刘嫚跳舞,却把舞者应有的基本功悉数传授给她,因此刘嫚才能站如青松,步履轻盈。
再加之一身古风裙子,犹如一位古代才女长身玉立。
刘嫚的竞争者都忍不住侧头看她,其中看的最频繁的一个,是她斜后方的男青年,他的目光太刺眼,刘嫚不得不回头,先看到了他桌上挂着的姓名牌:苏茂林。
原来他就是那幅《破窑赋》楷书的作者,苏学镇的儿子。
苏茂林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很高,大概是衣服都是名牌又搭配的好,显得人挺精神的,有点小帅。
但刘嫚觉得苏茂林没有他父亲的气质,甚至比不上周不殆的文气,他没有那种文人的范儿,乍一看,就是一个普通富二代。
刘嫚疑惑,他真的是《破窑赋》的作者吗?
面评就在几个人的各怀心思中开始了。
首先是作品点评环节,五位评委互相交换了意见。他们从距离评委席最近的第一个参选者开始评价。
每位评委评价两件作品,评语只有一两句话,多是挑刺和批判,反正不是好话。
刘嫚在中间的位置,很快就轮到了她,评价她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评委,刘嫚知道他叫王庆海,著名书法家,书法协会会员,擅长隶书。
王庆海看着她说,“过分模仿,匠气太重!”
周不殆已经说过类似的话,因此刘嫚很坦然的接受了批评,并落落大方道,“谢谢评委指点。”
王庆海心里有几分诧异,与苏学镇对视了一眼。
苏学镇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王庆海继续点评下一个参选者的作品,下一个就是苏茂林,即将临听教诲的苏茂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做出虚心的姿态,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角还着笑。
苏茂林说,“笔力遒劲,结构沉着。”
十条评语,这是唯一一条好评。
诚然,苏茂林的作品的确算他们之中最好的,也不可能一点缺点没有,批评家甚至在王羲之的作品里都能挑出刺。
大家心里都清楚,王庆海这么说,不就是因为苏茂林是苏学镇的儿子嘛。但人家实力摆在那里,其他人的不满也只能化作心服口服。
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接下来到了可以把人问哭的提问环节,这个环节不按顺序来,每个评委想问谁就问谁,大家内心忐忑的等待被问。
第两百七十六章 刁钻为难
没想到,王庆海率先开口,向刘嫚发难,
“你的作品是在苏邑先生的指点下完成的吗?”
言外之意,他怀疑苏邑帮她写了这幅字。
刘嫚的确模仿了苏邑楷书字体,但写法再如何相似,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小,风格也有显著的差别,书法精通者能一眼分辨出来。
王庆海的质疑显然是在有意刁难刘嫚。
其他人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个环节就是用来给评委提问质疑的。
刘嫚不为所动,沉着道,“不是,是我独立完成的。”
“哦?能否谈谈你选择写这八个字的原因?”
“这幅字我写于两个月前,那时我遭受不公,刚被大学开除不久,这是我当时的心情写照,无论旁人如何污蔑陷害我,我的心始终如明镜通透,我的生命依然自由圆满。”
刘嫚对自己这段人生污点毫不避讳。
汉服女神的名气还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书法家们和网红是两个层次分明、基本不可能交汇的圈子。
因此她的话让现场许多人面露惊讶,一提到开除,大家下意识会想到渣渣,或者行为不检的学生,可这个女孩看起来既不像渣渣,也不像品德败坏的人呀。
他们下意识去看苏邑,苏邑这次收徒仓促又突然,并没有向协会报备,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经过。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不知道,譬如欧阳岑就很清楚。
时间眨眼即逝,书法能人辈出,如今书法协会里都是年青一代,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
苏邑和他们有代沟,他现在很少参加协会举办的活动,也就和欧阳岑几个老家伙还有往来。
不过,欧阳岑问苏邑,“你徒弟被哪所学校开除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王庆海没有追问刘嫚被开除的原因,那与书法主题无关,接下来,他问道,
“请你现场鉴赏大隋第一碑。”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难,一些参评者可能连大隋第一碑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鉴赏?恐怕落得连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狼狈退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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