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同他亲亲热热滚一滚的姑娘,竟然不在。
他长腿一迈,毫不客气的推开隔着两边的木门。
黑暗中,灵台有些迷糊的姑娘身子一抖,立刻惊醒:“谁?”手已往枕下探去。
枕头下压着她的金簪,戳起人来极顺手。
青年立刻搂着她调转乾坤,曲臂撑在她上方,指着她良心问道:“胡猫儿,你果然心大,一个人也能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淡淡铁锈味扑鼻而来,她立刻灵台清明,搂着他腰拉长声道:“怎地才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他“哈”了一声,道:“一根灯烛都不留,就是你所谓的害怕?你当本王被美色迷了眼,分不出真心假意?”
她听了这话,还真不信这个邪,立刻解了中衣,雄赳赳气昂昂的迷上去。
他自然不同她客气。
他决定要给她好看。
平日太顺着她,对她太温柔,简直有损他男儿风范。
他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会、面貌身段皆上乘的完美皇子好吗?
亏他在回宫的途中,还担心回宫晚,她要等他,耽搁了歇息的时间。
结果,他倒是白操心了一回。
别人非但没等他,还将所有灯烛吹熄,跑去她这一边呼呼大睡。
不公平,太不公平。
等他给她好看完,他质问道:“日后还等不等本王回宫一起歇息?”
她没有一丝儿力气,只软软道:“等。”
“还为不为本王留灯?”
“留。”
“还敢不敢对本王使美人计?”
“敢……不敢……敢……”
他忍不住一笑,亲亲热热搂上去,低声道:“可知你又立了大功?”
她便揶揄道:“将你纨绔皇子侍候好,也叫立了大功?”
他又忍不住一笑,附在她耳畔悄声道:“米浆纸上的暮光族文字,已寻人译出。其上不但记下三哥埋在京外各州府的暗桩,还透露了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她屏气凝神,等待他继续。
他的声音压的更低:“铁矿,三哥手里,有一处铁矿。”
她一瞬间想通其中关节,倒吸了一口冷气,忙忙问道:“京城可是不安全?要不要把铺子开去龚州去?”
他掐她一把,笑骂道:“你竟先想到你的买卖?”
她方讪讪找补:“我夫君英明神武,江山什么的,自有他顶着。我只要为我夫君好好赚军资就成。”
他听罢,心中只无限熨帖。
他所想到,都不用他提点,她自然就能明白。
他交代道:“得到这些消息,后面几日,我只怕日日都有得忙,你……”
她忙忙接过话头:“我每日等你回来再睡,要为你留灯,还不能对你使美人计……”
话刚到此时,忽的恍悟:“凭什么?姑奶奶可是拼着肩上挨了一刀,为你立了大功劳,你竟敢威胁姑奶奶?”
她一个反杀,掐着他颈子问道:“说,日后可敢再威胁我?”
他忍笑道:“不敢。”
“可敢再对我自称‘本王’?”
“不敢。”
“可敢再不让姑奶奶使‘美人计’?”
“不敢。”
她哈哈一笑,又颐气指使道:“快些使出美男计,侍候好了,姑奶奶赏你银子。”
他义不容辞。
第二日五更时分,天蒙蒙亮。
他起身穿衣,她跟着睁了眼,只迷迷糊糊问道:“不是说,不用上朝?”
他柔声道:“要去顾着三哥的事,你再睡会。”
想起昨儿夜里的话,又低声叮嘱:“夜里不用等我,那是我同你说笑。”
她迷迷登登间,已忘了昨儿夜里才对自己说的警醒之语,只诚实道:“我要等,你不在,我根本睡不着。”
他美滋滋的一笑,抚了抚她面颊,下床开了隔门,却眉头一蹙。
待去了书房梳洗,他立刻同随喜道:
“今儿白日,就使人将正殿的隔门卸去,一扇都不留。将阿狸的那张床,搬出去丢的远远的。”
忖了忖,又压低声吩咐:“将避子汤里的药材,全部换成补药。”
随喜一愣,不由道:“殿下的意思是……”
萧定晔立刻板着脸:“本王的意思,就是话中的意思。”
又叮嘱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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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甜不甜,我也不问了。
第270章 日日相思(一更)
猫儿拿着自己的出宫牌子去作坊的这一日,正殿后间的寝宫大变了模样。
等她从宫外回来,瞧见原本分隔开的寝殿已大喇喇合二为一,她的那张床全然不见了踪影。
而萧定晔的雕花金丝楠木摆在最中央,宣布了今后没羞没臊生活的开启。
她心下有些甜蜜,甜蜜中又带了些仿徨。
最后暗中为自己宽心:“等他成亲要搬出宫,我与他自然要分床。那时不但是分床,还是分房。日后会相敬如宾,现下就不要做作了。”
她这般想的开,待夜里沐浴过后,自然而然上了他的床。
她心头怀着甜蜜,等了他许久。
然而直到第二日五更,萧定晔也未露面,只差侍卫送回话:“殿下在营中忙碌,这几日只怕都不能回宫,令属下将这包袱交给主子。”
她接过包袱,等回去寝殿解开,却是一件叠的四四方方的外袍。
外袍里夹着一封书信,其中只写着几个字:此物代替为夫,要乖乖入睡。
她狐疑的捧起衣裳一闻,不禁吆唇浅笑。
淡淡的铁锈味,是他的气息呢。
他竟然知道,她得闻着他的味道,才能比平日睡的沉些。
她捧着衣裳在床畔愣愣坐了半晌,明珠端来汤药侍候她饮过,悄悄同她说了实话:
“奴婢才回来的那几日,最开始主子无酒睡不着时,其实是殿下夜半前来,挨在主子身边,主子才能好好睡几个时辰。”
猫儿大惊,结结巴巴道:“何时?我怎地不知?”
又吆着后槽牙道:“我就知道萧定晔让秋兰出宫,不是好人好事那般简单,定然憋着坏。”
瞪着明珠道:“你就是他的好狗腿子,一辈子都向着他。”
明珠抿嘴一笑:“殿下和主子,都是奴婢一心要为的人。过去在废殿,殿下和主子多苦啊,相思却不能见光。现下和和美美,不比过去好的多?”
猫儿再不理会她,只想着等见了萧定晔,一定要好好问一问他,竟敢趁人之危,半夜不声不响上她床。
且她竟然能睡成死猪,连身畔多了个汉子都不知。
然而又一个夜晚,她等的汉子依然没有回来。
她搂着一件衣袍,虽鼻端有他的气息,然而平日和他挤在一处已习惯,她一个人独守空床,睡的并不踏实。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两团黑眼圈,和满腔的相思病,提着腰牌无精打采出了宫。
当日第一批的陶瓷包装罐正好送到作坊,秋兰同贾忠良检查收货,安排帮工装瓶,由王五向各寄卖铺子送去新货。
待忙过这一遭,秋兰瞧见猫儿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大吃一惊,拉着她到了耳房,悄声问道:“东家可是银钱遭了秧?”
猫儿将袖袋各处都检查遍,问道:“可是你捡到了银子?快快交出来,一定是我掉落。”
秋兰越加吃惊。
胡东家的这副模样,竟然不是因为银子,那是为何?
她探问道:“你同殿下怎地了?可是又闹了别扭?”
猫儿往铜镜里一瞧,自己果然面色憔悴,是一副病痨相。
她默默半晌,只换了个话题,问道:“若你日后成亲,你的夫君要纳平妻,或者要纳妾,你会如何?”
秋兰笑道:“我若寻个本分的汉子,他就纳不了妾室。”
“若他本分,可他的家族,需要他娶平妻呢?”
“我只有一手抓紧夫君的心,一手将旁的女眷压的死死。宫里的那些手段,随便用两招,都能稳当大妇。”
“可是心呢?心里不难受吗?”
“天下女子皆如此,便是贵为皇后娘娘,也得忍下这一口气,又遑论小门小户的女子。待日后有了娃儿,一心扑在娃儿身上,自然也就不去计较汉子如何。”
猫儿点一点头,待一个人时,将随身所带的三年契约取出来,一条一条重新看过,心中默想:
“不要因为几日的甜蜜,就渴求什么一生一世。过好三年,就极好。想那么多,却是给自己找麻烦。”
她坐去桌案边,开始为两间新铺子想几个店招。
紫香楼、粉妆阁、俏美人……一时脑中莺莺燕燕,决断不下。
到了午时,帮工们停工开始用饭,外间传来极响亮的一阵马蹄声。
秋兰出门看过,等进来时,笑眯眯看着猫儿,悄声道:“快去看看,殿下在外间。”
猫儿立刻起身,急急出了耳房门,将将从院门窜出去,便被一位黑甲武将紧紧搂进怀中。
鼻息间皆是混了龙涎香的铁锈气。
耳畔有人极低的喟叹道:“好想你。”
她贪婪的大口呼吸,原本浮躁的心立时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