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封季玄坐在褚玥身边，顺势就拿起褚玥刚喝过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大概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了，既然如此的话，皇后下午或许会来正乾宫认错，你觉得我会原谅她吗？”
“那是你的事情，”褚玥还在为封季玄给听荷设灵堂的事情而别扭，“皇后已经犯了头风在凤栖宫养病，你不去看看也就罢了，你觉得她都严重到拒不见任何人了，她还能来正乾宫找你吗？”
褚玥简直想要为皇后拍手称快。
皇后这一招苦肉计使用的实在是不错。
除去一个听荷，不但可以躲避风头，还能借此让封季玄亲自去凤栖宫看她，再说些好听话，封季玄顺着台阶一下，可不就原谅她了。
“她想让我去看她，我都知道，”封季玄讨好的握住了褚玥的手，“至于原谅与否，那都不过是表面的事情罢了，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我哪里是在意这个？”褚玥白了封季玄一眼，“你还是自求多福，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这话说的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封季玄一听就听出来了褚玥因为什么而生气，忙从身上袖袋内拿出来了什么东西，交到了褚玥手心。
“这是——”
褚玥目露惊疑，看着手心中封季玄给她的那张纸，上上下下的来回看过了一遍，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封季玄，“是蔡芸芸的口供？”
封季玄轻轻的点了点头。
褚玥手里拿着的分明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可看到封季玄那微不可见的点头之后，顿时觉得犹如千斤重。
当初在蔡芸芸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如今蔡芸芸精神恢复的不错，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现下如何了？我能亲自见一见她吗？”
褚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整颗心跳的极快，需要慢慢的平静下来。
“蔡芸芸因为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秦御医已经把她交给了赵统领，由他暂时保护着，防止出现意外。”
褚玥了然。
至于会出现什么意外，无非就是怕杀害蔡侍郎一家的人前去暗杀蔡芸芸。
褚玥稳了稳心神，重新看向纸张，再次认真的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里面写的，是那些黑衣人从头到尾杀人的全过程。
小孩子并不太懂，因而上面写的大多都是比较接近孩童的话语，最末尾还按上了一个小小的手指印。
大意便是黑衣人杀蔡侍郎的时候，说了那么一句话。
——“袁尚书让我转告你，别想着把当初的事情说出去。”
就这么一句，才是整张纸里面最重要的重点。
褚玥放下纸张，忽然回想起当初去蔡侍郎家中，蔡侍郎断气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问杀他的人是谁，蔡侍郎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万”字就死了。
万，指的自然就是万家，万司马。
然而这张纸条上面，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是袁尚书派的杀手杀人。
既然如此的话……
自然是袁尚书按照万司马的吩咐去做的事，杀了蔡侍郎。
袁尚书与万司马是一丘之貉她是知道的，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也不足为奇。
虽说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作证供出的口供，然而因为这张口供是从封季玄手里拿出来的，自然是份量不低，若是拿给袁尚书看，也是能够当做证据来看。
再加上如今封季玄正在抓袁家的错处，正瞌睡就递上了枕头，可以想见明日的早朝上，除了会有言官上奏的弹劾奏折，封季玄估计也会用这一张纸张，借此来除去袁家。
袁家被除，万家也彻底退出了朝廷，按理来说褚家的案子也能拨云见雾，可褚玥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背后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推手在往前推着，似乎褚家当年的事情并非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褚父当年被判流放，表面上来看，看似是万家动的手脚，可褚玥却觉得万司马想不出来这么完美的计策。
不说别的，就说万更衣，自小由万司马抚养长大，从不假于奶娘或是贴身嬷嬷之手。
若是万司马心有谋略，万更衣不可能被扶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毕竟听说万家的家教十分严格。
只是……
褚玥横了封季玄一眼，却还是有些嘴硬，“别以为给我这么一张纸，就能这么简单的转移换题了。”
她可是还记得封季玄为听荷设灵堂的事情呢，
“想来，你现在应该知道听荷是枉死的，”封季玄仍旧笑眯眯的，“皇后以为能骗得过我，那我何不配合她。”
将计就计？
褚玥怀疑的目光瞥向封季玄，却见封季玄冲着他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办法。
让封季玄以为什么都不知道，好继续去做下去，殊不知封季玄一切都了然于胸。
若说狐狸，这整个后宫谁都没有封季玄更像一只狐狸。
“我怎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帝……”
褚玥小声吐槽了一句，殊不知封季玄耳力出奇的好，自然是听到了褚玥的这一声嘀咕。
“我在你面前再怎么寻常，”封季玄无奈一笑，轻轻揉了揉褚玥柔软的头发，“我还是个要考虑前朝局势稳定的皇帝。”
是了，他在自己面前抛去了身为皇帝的威严，她都快把他首先是个皇帝的事实给忘了。
“我不想回去，”褚玥撇了撇嘴，“若是这个时候回去的话，皇后虽然没说，但她身边来传话的素玉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我前去吊唁。”
第三百二十五章 德胜的异常
吊唁？
封季玄皱了皱眉，“她是如何说的？”
“口口声声说着听荷在皇后眼中有多么重要，我还听说好些妃嫔都去了，现如今多少人知道我与皇后交好，我若是不去，岂不是落人话柄？”
褚玥想想就觉得心烦不已。
可她若是不去，会被人说，皇后也会心有怀疑。
她若是去了，只会隔应到她自己。
并非是不愿给一个宫女吊唁，而是因为皇后这么一句话，感觉跟故意指使她一样，让她觉得心生厌烦。
“若你不愿意去，就待在正乾宫，我让二喜代你去也是一样。”
“还是不用了，”让二喜去代她，指不定后宫又要如何议论她呢，褚玥摇了摇头，“让胭脂去就是了。”
封季玄不置可否，随即又问到了听荷的事情上去，“听荷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后宫传了个遍，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了，”
“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更不愿意去凤栖宫，虽然皇后借故装病我是见不到她，可难免会在凤栖宫被下套，我可什么都知道的。”
褚玥起身，毫不顾忌身边还有一个封季玄，干脆躺在了龙床上，闭上了眼睛。
“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我先睡一会儿，你去批阅奏折吧。”
她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若是让旁的妃嫔知道了她在封季玄面前是这样的态度，怕是要吓得半死，然而褚玥身姿慵懒，封季玄也不见任何恼怒，显然已经习惯了褚玥在自己面前悠闲不做伪装的样子。
“整个后宫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待我了。”
封季玄失笑，起身为褚玥盖上明黄色的锦被，才转身坐在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
香炉内烟雾袅袅，封季玄就坐在香炉旁边，神情专注。
只是待听到屋内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之后，便有阳光透过窗子，透过重重叠叠的烟雾，照射在褚玥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在封季玄看来都是那么的温柔。
封季玄唇边泛起温柔的笑容，收回了视线，继续批阅奏折。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这样和谐静谧的场景永远都不要结束，看着褚玥安静的睡颜，封季玄下意识就想要坐在她身边，一直看下去也不会觉得厌烦。
只是如今前朝诸事不顺，他如今还给不了她足够安全的环境，就连他们的孩子，都要等到这一切的风波都结束以后，才能拥有。
封季玄收回视线，眸光深深，然而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只继续批阅着奏折。
褚玥只是装睡罢了，察觉到那道灼人的目光散了去，便偷偷的掀开锦被一角，抬眼看向封季玄。
见封季玄只坐在那里，神情专注，并未发现褚玥在看他。
室内只余下淡淡的龙涎香，一室寂静。
……
褚玥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封季玄正在自己眼前，环抱住自己，双眸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
只是……
褚玥忍不住小心的抚上封季玄的长眉，眸光专注。
连睡觉都是紧皱着长眉，他在前朝是真的很累吧……
褚玥心中这么想着，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封季玄的腰身，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沉睡去。
待到褚玥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正乾宫的寝殿内也是空无一人，一室昏暗，透过窗子却能够看到窗外漫天的晚霞，煞是漂亮。
褚玥来了兴致，也不再去管封季玄去了哪里，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袍就走出了寝殿。
皇宫内似乎已经很少见过这么好看的晚霞了，今日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落日余晖给晚霞镶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