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执法者,要眼明心正,更不能同世界人物产生过分紧密的交集,哪怕是朋友,都算是一个最微妙的危险距离了,何况是成为世界人物的丈夫?他们这群人都想不明白,陆督军威名赫赫,怎么就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了?难道是太久没有谈恋爱,一旦动心就泛滥成灾,不可收拾?
众人就这个问题好奇纠缠了陆必行许久。
陆督军实在是不耐烦了,扔下一段话就跑路。
“心动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我看见她哭,就想抱她了。”
但是要抱她,他就得有个正经的身份,不能违法干坏事,否则会死的很难看——这是陆督军执掌律令多年处理了一对对情侣反目成仇得出的深厚经验。
然后呢,有了正经的身份,他又想去亲她,摸她,甚至是欺负她,抵死缠绵,让她软软喊自己哥哥大人。大概男人这种生物都一样,尝过甜头之后就刹不住脚了,他一向谨慎,还是掉进了密不透风的蜜罐子里,骨头跟神经浸得甜丝丝的。
好在他从来就不是纠结的人,既然要,那就果断出手好了。
上午十点,婚礼准时开场。
新娘也准时出现了,挽着父亲的手,从红毯的一端走到她未来丈夫的面前。
走到一半,她的身体微微顿住了。
殷红的轻薄头纱下新娘的眸光潋滟,流转到离她最近的宾客身上。
是沈先生。
琳琅怔住了。
就像其他客人一样,沈先生是一身正式的西装,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的出挑,他甚至没有戴那副考究的、清晰的金丝眼镜。比起新郎时候的意气风发,这个人愈发内敛沉默了,眼睛里的光是沉的,是默的,将情绪克制到了近乎压抑的程度。
他胡子应该是新剃的,剃得异常干净、整洁,只余淡淡的青色阴影。
他还剪了头发。
很短。
正像命中注定的那一天,二十岁的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十岁的女孩,她微微红着眼圈,有点小脾气。新转的学校很严格,不让留长发,于是她心爱的头发就这样躺进了她的水晶盒子里。她家教很好,尽管发生了这种糟糕的事,并没有因此而迁怒新来的家教老师。
她鼻尖微红,过耳的细碎短发软软伏在脸颊旁,站在黑白钢琴与摇曳的花影间,睁着一双如鹿如溪的眼,好奇打量着比她年长十岁、刚刚长出男性棱角的家教哥哥。
他沦陷得毫无征兆。
于是拨动秒针,十六年的钟表开始滴答走动。
沈先生缓缓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陆必行眯起眼睛。
“那……围巾合适吗?”男人轻声地问。
“暖吗?”
低不可闻。
琳琅点了点头。
“那就好。”
说着,他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全场宾客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难道又要上演拐跑新娘的剧情吗?
陆督军这下没法忍了,他迈开长腿走过去。
却见那个男人跪下之后,低着头,认真而专注的,将新娘裙摆上的皱褶捋顺、摆正。
他做了一个梦。
冰冷而可笑的情节。
梦里她死了,他动用所有的权力去追查她的死因,并有意图伪装自己去接近那个罪魁祸首。
他演着戏,又入了戏。
他忘记了复仇,忘记了他的十六年南墙,忘记了那个刚剪了短发、眼角湿红、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儿。她是不是另一边因为疼而哭得厉害?他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沈先生站了起来,说,“好了。”
婚礼有惊无险进行下去。
兴许是为了回敬,陆必行搂着琳琅敬完了最重要的第一席,跨了数桌,转到了沈先生这边。
陆督军底气足,压根不在乎什么挑衅,把尤鸣、封宴等人都请来了,他就是想看他们干着急又只能瞪眼的份儿。没想到最有威胁的,还是这个不动声色的前新郎。督军有意给人下马威,轻挑浓眉,让伴郎当场开了一瓶烈酒。
琳琅稍稍皱眉,扯了扯督军的袖子,“老师不会喝酒。”
唯一破例的,是为替她拿下最难缠的赞助商,喝到住院。
陆必行一把抓住她的手,交缠着,放在心口上叩了下。
“慌什么,我心中有数。”
督军将酒杯递到沈先生的面前,漫不经心的调子里藏着锐利的话锋。
“今天是我跟琳琅的好日子,老师你不会不赏脸吧?”
沈先生沉默了下,接过了。
烈酒入喉,一滴不剩。
他略微昏眩,手心撑住尖锐的桌角,不至于狼狈滑落下去,额头沁出薄薄的汗。四周是红的。灯笼是红,桌布是红,她的脸也是红的,热热闹闹的,真好。
“琳……陆夫人,陆先生,祝你们连理同枝,百年好合。”
一见钟情,又一败涂地。
他想,他是个成年人,一个三十七岁的成年人,应该成熟地、理智地处理好这一场以悲剧收场的故事。
如果他能活到四十岁——
那么,一辈子似乎也没那么长,对吗? .
第422章 貌美黑心前女友(1)
一阵眩晕袭来, 琳琅睁开了眼睛。
任务结束。
她噙着一抹笑,款款走出了传送阵。
“主银!”
趴在君晚怀里的小黑猫使劲挥舞着爪子,水润的眼睛又圆又亮。琳琅走过去抱它起来, 嫌弃点了点它额头, “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又胖了?是不是又背着我跟其他的野女人好上了?”
煤球心虚垂下了小脑袋。
它的心是主银的,可是这胃, 又冷酷又无情又无理取闹,它是真的管不了呀!
琳琅倒也不追究,跟君晚说说笑笑回去了。
经过总部大厅的时候,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擦肩而过, 琳琅抱着猫, 没注意到, 等肩膀挨到了,她才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飞眉入鬓的俊美脸庞,薄唇抿着,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抱歉。”
他声音略带一股沙哑。
琳琅脸色不变, 笑了笑, 侧着身让他先走。
“认识的?”
君晚才慢吞吞开口。
她跟琳琅已经熟到快成一个人了, 哪怕是她什么都没干, 君晚都能从琳琅眉梢眼角里的细微波动窥见端倪。刚才好基友分明是挑了挑眉,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但她没有主动挑破。
“也算吧。”
琳琅手指夹着黑猫的绒毛, 姿态有些漫不经心。对她来说,一旦任务抽离,那就是永不相干了。
“啧啧啧,真是狠心的女人啊,说翻脸就翻脸。”
君晚大佬抱着胸,装模作样感叹了几句。
果然她家这位,一如既往的只调情不谈爱。
“亲爱的,你知道的,我的心早就给了你,其他人都是逢场作戏的。”琳琅立马装可怜,眼里还迅速凝了水光,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得了,知道你好,别贫嘴,走,姐带你吃大餐!”
大佬大手一挥,非常豪爽决定了今天晚饭的高级档次。
两个女人勾肩搭背走远了,被忽略的小煤球只能蹬着四条小短腿哧吭哧吭地追过去。
因为跟大佬浪得很愉快,琳琅逍遥到乐不思蜀。可惜大佬有个工作狂的属性,时间一到,就逮着她去接任务了。
这回是仙侠的剧情,人、仙、魔三门并立。
琳琅笑得玩味,像这种有着强烈对立色彩的阵营世界,最适合耍上一把跨越种族来爱你的虐恋情深。
她现在的身份归属于魔,地位还不低,天魔一族罕见的女性少主,自小天资卓绝,展露出非常强势的潜力,被誉为天魔族千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族内的祭司们一同预言她的光辉前途,认为她将会是带领天魔走向至高位置的女魔帝。
如果她的贴身人类小婢女没有被穿的话。
魔门之人尤为谨慎,更别说是以生性多疑而出名的天魔族,他们强大无匹,又敏感谨慎,因而伺候他们饮食起居的,都是从下界挑选出毫无灵根的普通人类。
相对于其他阴狠毒辣的天魔族人,原主对她的手下可谓是优厚,只要你专心侍奉我,不乱搞出什么幺蛾子,她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这也得归结于原主被保护太好的性子,作为天魔一族的希望,她被天魔族的族长夫妻以及一众长老呵护备至,生怕她走着摔了含着化了。
原主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对人情世故、勾心斗角一类的压根不理会,而天魔长老们也不会让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到他们未来的大计,通常苗头一出现,就给原主掐个七七八八了。
没经过风浪,原主的跟头摔得可就狠了。
事情的起因也很狗血。
咱们刚穿过来的女主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长相平凡,还胆子小,就跟兔子似的。她在现代喜欢上了她的男神学长兼上司,可惜对方早就有未婚妻了,于是她默默苦恋多年,一直等到了四十岁都还是处女。一次她在街上看见了男神一家三口的幸福场景,受不住刺激,咣咣冲出了马路,被车撞得魂魄离体。
琳琅心想,那司机也真是够倒八辈子血霉的,好好开着车,祸从头上降,他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