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馥雅抬眸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心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似的。
她楞楞地凝视着那双沉如黑夜的眼睛,心跳一声盖过一声。
谢昀见她默不作声,搂着她,心情复杂地说道:“本王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荀馥雅点头,轻声说:“明白。”
谢昀小心翼翼又紧张地询问:“嫁给本王,你心甘情愿吗?”
荀馥雅凝着他,想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为自己努力读书的神色,将自己送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他紧紧拥着自己的动情……
她嘟着粉嫩的小嘴,别过脸去:“不心甘情愿!”
“……”
谢昀愣住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下一刻,他表情变得阴鸷可怕。
荀馥雅并未察觉,忽地转过身来,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娇羞垂眉,却又笑颜如花:“可我此生就想嫁给你。”
谢昀微微一怔,周身的阴鸷气息瞬间消散,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攥着,手臂紧圈子着她。仿佛她是稀世珍宝,一松手便会不翼而飞似的,圈得很紧,很紧!
他在荀馥雅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复杂难明的眼神。
他嫉妒这一世的谢昀,已经不想继续伪装下去,等这女人变成他的,他一定要,一定要……
第111章
端午佳节,艾粽飘香。
北方与南方过这个节日,在习俗上稍有不同。南方人逐水而居,喜欢热闹的赛龙舟,祭龙,洗草药水,吃粽子。而北方会放纸鸢、拴五色丝线、薰苍术、佩香囊、饮雄黄酒、吃粽子、挂艾草与菖蒲、祭祖。
一大早,淑芳斋的宫女太监们便拴五色丝线、挂艾草与菖蒲在门口,在客厅中摆放着雄黄酒,整个淑芳斋充满了浓郁的艾草与雄黄酒气味。
荀馥雅被这些气味熏醒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发呆。
昨夜劝了谢昀许久,这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像个采花贼似的。
漱芳斋宫女秋白端着茶水步入,瞧见荀馥雅醒来,恭敬地向她行礼请示:“昭仪公主,您醒来?奴婢去给您准备沐浴更衣的艾草水吧!”
荀馥雅抬眼看着秋白那张傻憨憨的笑脸,很难想象,这人是谢昀安插进来保护她的高手。据说,此女杀人之时,从不眨眼。
她每回听到了,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想惹这种人不痛快,利索地起身:“有劳秋白姑娘了。”
秋白两眼弯弯,笑得很开心:“不劳烦!昭仪公主您待奴婢太客气了。”
荀馥雅不想与她争辩,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做事。
荀馥雅沐浴更衣后,瞧见宫女给她系上宫中御用的香囊,她想到,每年端午节,都是自己编制香囊给玄素系在腰间的。
今日皇帝要带着皇室子弟与妃嫔们祭祖。本来她也是要去的,可经过上回那个事,皇太妃不想见到她,强烈反对将她带过去祭祖。皇上熬不过皇太妃,只得暂时委屈她在宫中。而谢昀要伪装成萧统领的模样护送皇帝前去祭祖。
难得清静,她便坐在屋子里编制香囊。???
香囊做好后,秋白给她端来粽子。
发生毒粽子一案,她实在不敢吃,闻到那些气味,甚至想要呕吐。她赶紧命秋白撤掉,端来一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作为早膳。
今日过节,膳食会非常丰盛,宫中也会很热闹,可荀馥雅没有那个食欲,也不想凑热闹。
还有两日便要嫁到谢王府,离开王宫了,她不想生出事端来。
用膳过后,她躺在床上,慵懒地睡上一觉。醒来时,众人已经退出去,谢昀已经祭祖回来了。
他正坐在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神有些让她看不太明白。
如今谢昀出入皇宫就跟出入自己家那般自由,来她这里更是如同回家那般大摇大摆的,她都懒得去说他了,反正他如今做事沉稳,什么事都轮不到她帮他操心,她也懒得去管,懒得去问。
起身穿衣整理仪容后,她将编制好的香囊递给谢昀:“今日你出宫时,帮我把这个香囊给玄素吧。”
谢昀本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听到这话,脸上那一丝笑意冷却了。
“本王也需要。”
荀馥雅往他身上一瞧,轻叹道:“你身上不是系了一个吗?”
谢昀立马将其取下来,看都看一眼,往外扔:“现在没有了。”
“……”
荀馥雅被他这幼稚的举动真无语了。
以前蛮不讲理,现在是升级了,想要什么就不择手段了?
不过,她早就料到这人会这般,提前做了准备。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木抽屉,将里面的香囊拿过来,塞到谢昀手里。
“拿着,王爷您的香囊。”
谢昀拿起来嗅了嗅,上面有艾草的香味,也有荀馥雅的香气,满意地笑了:“帮本王系上。”
荀馥雅耷拉着脑袋看着他,觉得这人一点都不像刚做王爷,反而做王爷已经做到很老道了,使唤人都使唤得如此理所当然。
她也懒得跟他在这种小事上争辩,接过香囊,蹲下身为他系上。
系好后,刚要起身,却被谢昀忽地抱住了脑袋,往他的身上摁。她懵了:“王、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谢昀居高临下地问她:“香囊做给何人的?”
荀馥雅抓着他的衣摆,实诚地说道:“自然是做给王爷您的。”
谢昀表情阴晴不定:“既然做了,为何刚才不给本王?”
荀馥雅用力抓着他的衣摆:“看到你已经系上了,觉得没必要送出去。”
谢昀的手摸上她的脖颈,摩挲着,眼里晦暗不明:“这倒是本王的错了?”
荀馥雅心头一颤,更加用力抓着他衣摆:“我没有介意,王爷别把我想得这么小气。”
“嗯,本王知道。”谢昀的手摸到了她的耳廓,揉了揉,“小气之人,一向是本王,所以……别让本王发现你送香囊给别的男子。”
“我不会的。”
荀馥雅连忙摇头。
她可不想害死人。
“咚咚咚!”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秋白的声音。
“昭仪公主,皇上召见,小桂子公公在门外恭候着。”
听到这话,谢昀拧紧眉毛,那阴鸷暴戾之气缠绕周身,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赵启仁这个色棍!
他低头掐着荀馥雅的脖颈,不让她起身:“赵启仁那个色棍老是找你作甚?”
荀馥雅心虚地垂眉:“下棋。”
谢昀伸手挑起她的下颚,让她与自己对视:“还有呢?”
荀馥雅眨了眨明亮的眼眸,俏皮地笑道:“他还说你小时候下棋总下不过容太师。”
面对荀馥雅的揶揄,谢昀嗤笑:“本王下棋下不过容珏,但赢他卓卓有余。就他那盘臭棋,也好意思到你跟前显摆?”
荀馥雅吃吃笑了笑,顺势劝说道:“所以啊。他都这么糟糕了,你就别跟他置气了!看在他给你我赐婚的份上,再忍他两日吧。”
“哼,他这辈子也就干过这么一件好事。”
提到成亲之时,谢昀的心情愉悦起来,身上的阴鸷杀气显然烟消云散了。
荀馥雅暗自松了口气,这人如今变得沉着稳重,都不如从前那般好糊弄了。
谢昀双手搭在她的间上,温柔地扶起她,忽地耳提命面地命令道:“不许陪他太久。”
“知道了。”
荀馥雅没好气地回应。
她被他扶着站起身来,感觉腿脚有些不太舒服,遂没动。
谢昀一时之间并未察觉,只顾着教荀馥雅提防赵启仁:“他若是对你动手动脚,就拿你的匕首捅他,捅死了也没关系,本王替你担着。”
此话若是旁人来说,定然被认为玩笑话或者把话说得夸张,可此话是谢昀说出了,没有人敢把它当做玩笑话。
荀馥雅非常清楚眼前这男人若要杀了赵启仁,是绝不会犹豫的,他能这般说也代表着他拥有翻云覆雨,改朝换代的能力。
荀馥雅不想看到他们兄弟阋墙,皇宫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双手紧抓着他的手臂,郑重地说道:“王爷,我好歹是他名义上的皇妹,他就算有心思,也不敢乱来啊,他可是皇上。”
“你这话……”谢昀盯着她紧抓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力度越来越大了,英挺的眉宇轻蹙着。
就这么怕本王杀了狗皇帝?
眼眸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他幽幽地说道:“倒是提醒了本王,今晚过节会喝酒。赵启仁这色棍喝酒了……会乱来。”
“我不会跟他独处的。”荀馥雅斩钉截铁地回应。
谢昀不依不饶:“万一他要跟你独处呢?”
荀馥雅眼珠一转,眼神坚定地表示:“那我就约他到御花园的池边,敢乱来就一脚踹他下去,让他清醒清醒,可以了吧?”
“好主意。”谢昀勾唇痞笑,这才满意地放开荀馥雅。
失去了谢昀的搀扶,荀馥雅这才发现了双腿的有些站不住,赶紧伸手拉住他的衣襟。
“王爷,等等,别走。”
谢昀回头瞧见荀馥雅一手紧抓着自己不放,似笑非笑地挑眉道:“怎么?舍不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