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骚动起来,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窥探荀馥雅的脸色。
众所周知,天子独宠皇后一人,视后宫佳丽为无物,自登记以来,不曾宠幸一人。
如今太后发话,他们又是惊喜又是忌惮。
荀夫人存心给荀馥雅找不痛快,站起身来,故意提醒孝贤太后:“太后娘娘,皇上跟皇后娘娘才大婚,这时候为皇上选妃,恐怕皇后娘娘会不喜欢吧。”
此话听上去似乎是为荀馥雅抱不平,实则在暗讽荀馥雅善妒,容不下其他人。
荀馥雅暗自攥紧了拳,心里很难受,却这种话她不能回应,说什么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
孝贤太后见她垂眉不语,便开口提醒:“皇后当有容纳百川的肚量,哀家相信,她在嫁到帝皇家的那一刻,便已经想到会有今日了。”
说到这,她特意询问荀馥雅:“是不是啊,皇后?”
荀馥雅抿着唇,太后这是逼着她支持皇帝选妃。
姜贞羽看不过去,站起身来,冷静地劝言:“启禀太后娘娘,臣女认为,此时不急。”
孝贤太后目光凌厉地看向她,施展威压:“姜县主,这是在代表皇后发言?”
不待人回应,孝贤太后冷冷地提醒道:“皇后善妒,没有容忍的雅量,可是会被质疑德不配位的。”
此言一出,荀馥雅面有难色,姜贞羽坐回去,握着她的手,给与她安慰。
众人骚动起来,纷纷觉得自己的儿女有机会进入帝皇家了,心里顿时有了盼头。
荀夫人瞧见荀馥雅不受太后待见,心里暗爽,故意维护太后一番:“太后娘娘圣明,这后宫之事,还是您管一管,才像样的。”
孝贤太后微微颔首,威严地呼吁道:“诸位夫人的夫君皆是朝中的肱股之臣,烦请回去好好筹备,将优秀的女儿或者旁系女子送到宫中。这后宫如今还是哀家说了算。”
“太后圣明!”
众人乐得开花。
要知道,让女儿进宫为妃,是多大的殊荣啊。
可当众人为此事欣喜时,荀夫人又忍不住开口了:“太后,皇后娘娘一脸不乐意啊!她会不会在埋怨您欺负她没有爹,无权无势啊?”
此话看似为荀馥雅抱不平,其实是在向众人揭她的伤疤。
这回,荀馥雅跟姜贞羽倒是冷静了下来,想要看看荀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而得知了荀馥雅这样的身世背景,许多大家贵族都不将荀馥雅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热烈地议论起来,甚至对她指指点点。
“原来皇后真的是没爹的野种啊?”
“她阿娘居然未婚先孕,天哪,这种德行不良的妇人生出来的女儿,德行能好到哪里去?”
“我听说皇后也是未婚先孕,真是有什么样的阿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啊,母女两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如此不注重贞洁的女子,怎么能当六宫之首?”
“听说皇后是出自寒门的,这礼仪教养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哪,皇上怎么会让这种女子当皇后?难道是哪方面有一手,将皇上迷得头晕转向?”
……
不堪入耳的议论,不断刺激着荀馥雅以及她身边的人的神经。
端庄华贵的孝贤太后却岿然不动,冷眼旁观。
玄素向来鲁莽冲动,欲想上前掀了她们的桌,撕烂她们的嘴,却被荀馥雅摁住了手。
可猝不及防的是,下一刻在宴会现场发出了“啪!”的一声巨响。
“哇——”
那群在肆无忌惮议论的臣妇们吓得大惊失色,惊慌逃离。
荀馥雅抬眼望去,暗叫不妙。
竟然是王氏出现在宴会现场。
王氏想要找女儿和好,知晓她在御花园,便来寻人,岂知瞧见了女儿被这群所谓的名门贵妇欺辱,顿时气得搬起石头砸过去。
石头砸在桌面上,砸碎了那些名贵碟盘,可一向节俭的王氏毫不在意,指着那些人,厉声怒喝:“再敢说我女儿的一句不是,信不信我砸死你们!”
面对母亲的霸气维护,荀馥雅反而委屈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面对这一动乱,孝贤皇后依旧冷眼旁观,也不知何人发出了一声怒喝:“大胆,王氏,凤驾面前,你怎么可以行凶?来人啊,抓住她。”
“谁敢?”
荀馥雅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母亲被欺负,她怎么能忍受?
她“嗖”然站起身来,领着众人走到王氏身旁,护着人,冷眼以对。
这回,孝贤皇后发话了:“皇后,要注意你的身份。”
荀馥雅冷笑一声,面无惧色地大声喊道:“本宫的身份就是王氏的女儿。”
老娘不发威,一个个都当我好欺负的吗?
逼急了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当年射杀犬戎大王子的荀馥雅!
她利索地抽出匕首,扔到荀夫人的桌子前,嗓音决绝,锐气十足。
“谁敢动我阿娘,我荀馥雅废了他。”
皇后发威,气场竟不弱于天子,这可把众人全给震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皇后笑的时候眉眼温柔,一旦冷下脸来,身上颇有不惜玉石俱焚的模样。
荀夫人更是被突然飞过来的匕首吓得面如土色,登时往后退了两步,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皇后娘娘,你你你胆敢在太后面前亮刀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挤到太后娘娘的身后,很怕荀馥雅母女再度向她们偷袭。
荀夫人趁势跪请孝贤太后:“太后,请您废后吧,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当我天启的皇后?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此言一出,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有了孝贤太后的掩护,这群人又怀着将皇后弄走,自己的女儿便有机会当皇后的心思,纷纷诋毁荀馥雅。
“是啊?这样的人当后宫之主,真的不适合。”
“我看皇上让她当皇后,肯定是因为她怀有龙种了。”
“龙种?说不定是某个野男人的野种。”
“啪!”
玄素忍无可忍,上前甩了那位太妃娘娘一巴掌。
这群女人,不仅诋毁她的小姐,还诋毁未出世的小太子,实在可恨至极,若不是小姐不允许她拿着鱼叉,她一定叉死她们!
她一脚将那位太妃娘娘踹倒,戟指怒目道:“谁给你的胆子这般非议皇后?”
她转头怒瞪着她们,红了眼;“谁再胆敢说皇后的一句不是,奴婢一定会一拳揍死,信不信!”
众人见玄素如此凶狠,如见鬼般吓得瑟瑟发抖,一时之间噤声。
荀馥雅没有去制止玄素,那一句“野男人的野种”深深地刺痛了她。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她的孩子!
她忍不住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对未出世的孩子生出的深深的歉意。在垂下头去看肚子的那一瞬间,眼泪充盈了眼眶。
荀夫人心怀恨意,见荀馥雅如此难受,心里暗爽。
她毫不畏惧,跑到太后面前哭诉道:“太后,你看这群人,分明就是女土匪。若让这样的人当皇后,恐怕诸位夫人都不服啊。”
臣妇们被她的言语骚动起来了,纷纷躲在太后的身后附和。
“对啊,我们的女儿出自名门,端庄有礼,怎么能进宫听令这种乡野村妇。”
“太后,若你不管管,只怕这后宫就变成毫无礼仪章法的乡野之地了。”
“这样的皇后恐怕会遭天下人嗤笑啊,太后。”
“是啊,我听说这位皇后从前跟许多男子有牵扯。”
“太后,这位皇后未婚先孕,难道您就不怀疑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来历不明的吗?”
……
孝贤太后依旧毫无表示,只是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小报告,冷眼看着荀馥雅等人。
众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荀馥雅难受地闭上了眼,不想在这些人面前示弱,硬是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而玄素气得一拳将面前的桌子砸碎,怒得咬牙切齿:“大胆,你们这般诋毁皇后,该当何罪?”
“皇后,她哪点像皇后?”荀夫人不屑地冷笑一声,转头向众人说道,“不瞒各位夫人和娘娘,这对母女在清河城举行招亲大会,我儿子被他们招为赘婿的同时,他们还招了四个。”
其一人震惊:“哇,如此放浪形骸,看不出来啊。”
荀夫人见有人回应,想到那惨死的荀凌洲,嚎啕大哭:“我儿子就因为成了她的赘婿,被她的野男人废了,昨日,已经死了,呜呜呜呜……”
停顿了一下,她有故意煽动大家:“这个可恨的女人当了皇后,有皇上撑腰,我却不能为儿子伸冤,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跪在地上,哭天抢地了一番,苦口婆心地向孝贤太后进言:“太后,皇家血脉不能混淆,还请查清楚这孩子的爹是不是皇上的呀。”
“要不要朕派人查清楚你祖上三代造的孽?”
正当百口莫辩时,便听见不远处转来少年天子怒气横生的声音。
刹那间,数十名禁卫军便只围着荀夫人一人,持剑相向,银晃晃的剑锋在晃得人眼花缭乱,大有上头那位一声吩咐,就把她刺个对穿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