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心想反正还小,就由着她吧。
    "好好好,那小大夫快去厨房烧饭吧,爹去洗澡了!"他揉了揉她的头。
    "是!"她重重地点下头。
    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韩氏父女已在小溪边住了两月有余,一切都已上了轨道,韩问天临时租开的药铺也渐渐有了生意。
    韩紫潇在父亲的练武桩边立了个小号的木桩,早睡早起,勤奋得很。
    "小紫!"韩问天叫住了正准备施展拳脚的女儿,  "今日不练了,爹带你去拜访故人。"
    "故人?"
    "是你娘生前最好的朋友家,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渊源极深。"他拍拍女儿的头,  "快快梳洗,要给林伯伯留个好印象哦!"
    "是!"她是听不太懂爹说的复杂关系,但最后一句她很明白,就是要她穿得干干净净的,装得乖乖的,这倒简单!
    说起韩林两家的关系,不可谓不复杂。
    林夫人与已故的韩夫人是一同长大的闺中好友,林尚书又是韩问天同窗八载的挚交,关系自然亲密。韩问天精通医术、武学,但为人清高,并不计较金钱名利,所以生活才会一直维持着刚好糊口的分上。林家人懂他,两户人隔溪而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关系一直相当融洽,林家对韩家的帮助也从未断过。直到韩夫人为了生孩子而导致体虚身亡后,韩问天伤心之下带着孩子从此不知去向,也再未与林家人见过面。
    如今,事过境迁,再大的伤痛也有平复的一天。当韩问天带着女儿再度回到心心念念的东京城,也就注定了韩、林两家今生今世剪不断的缘分。
    "爹,是这儿吗?"韩紫潇瞪着气势恢宏的红漆大门,吞了吞口水。
    "是呀!你林伯伯还是跟当年一样,门面功夫一流呢!"韩问天笑道。
    本来以为是爹弄错了,没想到他们一路进来不仅畅通无阻,而且府里的一些仆人看见她爹还会鞠躬问安哩,似乎很熟络。
    更令人无法置信的是,那个衣着华丽、看来严肃威严的林尚书一见到她爹,立即狂喜得又搂又抱,形象全无。久别重逢的挚友互相寒暄了老半天,才终于记起了她的存在。
    "这就是……"林尚书没有问下去,大略是猜到了,而这孩子为两家人带来的伤痛也令他不愿回想。
    "是的。秋娘走前,取名叫紫潇。"他推女儿上前,  "小紫,叫林伯伯。"
    "林伯伯。"她睁着大眼,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好好!好个精神的小子!"林尚书挥手招来一名丫环,  "把夫人和少爷叫来!"
    "对了,那时走得匆忙,忘了惠娘也快生了,原来是个儿子呀!"韩问天恍然道。
    "原来说好要结亲的,这回一对'带把儿'的,只能当兄弟了。也好,桦儿有个人玩,倒不至于老粘着他娘,变得奶声奶气。"林尚书说。
    "啊?"韩问天见他误会了,忙想说清楚,  "其实紫儿她是个……"
    "爹--"一个生得极为清秀的小娃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珠子,
    "蚊子咬桦桦了,痛痛!"
    林尚书无奈地冲挚友叹了口气,  "这孩子,就是太娇气了……"
    "小孩子嘛,长大了就不一样了。"韩问天安慰道。
    "爹,我带他到外面玩。"与其留在这听长辈们哕嗦,韩紫潇宁可拖着这个鼻涕虫出去透气。
    "小紫真乖,"林尚书赞赏地点了点头,  "桦儿,要带路哦。"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林桦在认出韩紫潇后就已经吓傻了,连什么时候被她牵到后花园都不知道。
    "喂!你到一边待着去!"她见四下无人,便嚣张起来。最看不惯这种娇气的贵公子,何况他还看了她的……
    哼!真是满腔怒火蓄势待发!不过她倒不是个无聊恶人,不至于平白再揍这个泪眼糊糊的臭小子。她要练武了,一天不动两下,身子可会不舒服的。
    可怜的林桦睁着一双含怨的细长眼眸,敢怒不敢言地呆站在一个自认安全的角落,盯着她有架有势地摆弄着拳脚。
    她……她真的好厉害喔!难怪那天打得他鼻血流了好多……血……他的视线猛地定在自己的手指上不动,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流……流血血了!哇--痛痛!"
    看来挺秀气的一个娃儿,哭起来嗓门却大得吓人。专心练习的她被他惊得差点"走火人魔",以为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一回头,只见他盯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哭得好不悲痛。
    "怎么了?"她心急地上前拿过他的手指,这一看气得她脑血直冲,对着他那张"我最悲惨"的脸就是一拳痛揍。
    "没用的东西!"才刺了个针孔大小的洞洞,出了丝快看不见的血滴就让他哭成这样?有没有搞错?!
    "呜……"她好凶,脸色好难看,明明被她打的脸颊痛得让他好想放声嚎哭,但又不敢,只试探性地以小狗般委屈的眼神看着她,眼眶里泪水浮动,眼看就要落了下来。
    "不许哭!再掉一滴泪珠子我就揍死你!"
    恐吓果然有效,他闻言立刻噤若寒蝉地收起泪珠,只是更委屈地小声"呜"着,煞是可怜。
    韩紫潇见状白眼儿一翻,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她拾起他"受伤"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地吮///吸着。
    他则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又看着她撕下干净的衣袖为他包好,一时倒忘了委屈。
    "你也别伤心了,这点小口子,明日便好了!"她拍拍他的头,又走远,练习她的武艺去了。
    林桦歪着他的小脑袋,呆呆地看着她,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凶了……
    没多久后,林尚书一家便从韩问天口中得知韩紫潇原来是个女娃儿!
    一家人大感震惊,不论长相行为,明明都像个男孩子的韩紫潇怎么会是个女的?惠娘更是责备韩问天太粗枝大叶了,还放心不下地硬是将韩紫潇接到林府来住,说是要为她缠足。
    习惯了跑来蹦去的韩紫潇从此一见惠娘跑得比飞还快,可她是小瞧了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曾经还有一次她被几位嬷嬷强行按住捆住了双脚,断了几根脚骨,当晚她就忍痛逃回家,并视林府为畏途。
    只有林尚书仍笑笑说:  "反正自家人,缠不缠也没人嫌她。"言下之意是,反正嫁也是嫁到林家,没太大关系。但惠娘可不这么认为,女孩家就得有女孩家的样子,那才能拴住丈夫的心,在朋友中也才有面子。她可不会让秋娘的女儿像个野小子似的长大。
    这事情纠纠缠缠之下,便过了三度寒暑,双方都有些心力交瘁,韩紫潇的小脚还是没有缠成,也没变形,只是不再像以前那么步履如飞了。
    一个暖日午后,韩紫潇刚从林府惠娘那儿溜了出来,脚指还一阵一阵地抽着痛。她一屁股坐在石巷口,愤愤地扯掉又长又臭的裹脚布。她就不明白,裹脚有什么好的?人过得快乐最重要,干吗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真够蠢的!
    爹也真是,从她开始被迫缠足到现在,都三年了,还是一声不吭的,只会说"惠姨是为了你好"!好?好个屁!碍于她是长辈,否则……
    巷内突然传出了清脆的童谣声:
    辘辘转得响,  麦子节节长。辘辘转得欢,  麦子冲破天。辘辘转得快,麦子收成袋。
    辘辘叫嘎嘎,    麦子进了家。
    这首歌谣她知道,是在玩一种"挽辘辘"游戏时唱的。玩时一个人左手叉腰,右手伸直,做辘辘把,另一个人做辘辘,唱三遍挽三次,然后轮换。
    住在这也三年了,她与附近的小孩早混得烂熟,是有名的孩子王。闻声她也想和他们一块儿玩,无奈这脚疼得她连好好站也站不稳了,何况玩?
    她靠着巷口的墙面,无奈地勉强一笑,算是抚慰自己,边休息边听他们"唱曲儿"也不错的……
    "我也要玩……"
    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从巷内传出--也只有那百年无长进的臭小子才能发出这种集万千委屈、含怨、乞求于一身的声音。
    "爱哭鬼!滚一边去!"一个凶恶的童声道。
    "再不走!小心我们揍死你!"
    "早看你不顺眼了……"
    她竖长了耳朵,却只听到一阵极细的低语声,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着林桦的抽泣声,像是很痛……
    "你们在干什么?!"她冲进巷内,只见三四个孩童围着他踢打,不巧的是,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子她都不熟。
    "潇!"泪眼模糊的林桦看见救星了,却哭得更加惨烈,  "哇呜--好痛喔--潇……"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他哭得她的脚更痛了,一想到残害她脚丫子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娘,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亏他还有脸向她求救!他不知道她是强撑着的吗?!
    "这不是东城的潇老大吗?你是来救这小子的?"
    一个年龄层划分一阶地头蛇,韩紫潇现在仍是穿着男装跑来跑去,又会打架,因住在城东,自然被列为东城的首号小地头蛇了。而现在这个类似头头的大小子,便是城南小地头蛇之一。
    "怎么可能?"韩紫潇哈哈大笑,  "谁不知最讨厌这鼻涕虫的人就是我?见他被修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相似小说推荐
				- 
				朕分分钟弄死你们 (风浅)				2014-12-18网络版完结朕立志要成为名垂千古的明君!无奈后宫绊脚石实在太多。 统统当朕是傻子吗? 不就是想要朕...
				
 
				- 
				梁国诗之燕宿雕梁 (冰可乐苏)				晋江非V高积分2014-12-19完结黑暗逆袭,由此开始他端坐金殿,是至高无上的王她斜靠山谷,是静待时机的匪她曾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