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抱紧点,万一摔着我怎么办?摔一次就够,再摔第二次,我还能扛得住吗?”这话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白狐不予理睬,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你心跳很快。”这次轮到孟麟反客为主。他也不是十多岁的少年,对于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白狐策马,充耳不闻。
“似乎,身子也很热。”他伏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悉数扑在她的耳鬓间,直教她僵直了身子,不敢轻易动弹。
“你放老实点。”她按压着内心的奔腾,咬牙低语。
孟麟似乎找到了她的命门,越发抱紧她,“身量纤纤,何苦做贼?”
“哼,道貌岸然,不也是贼吗?”白狐深吸一口气,“相府公子出身富贵,如今正在做的事,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男人和女人,不就是这么点事吗?”他轻嗤。
她冷笑,“是啊,所以公子最好放老实点,否则我反客为主,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这话说得,孟麟眉睫微挑,什么什么?反客为主?他突然笑了,难得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你是女人,这种事何时有女人主动的份儿。你——”
下一刻,白狐突然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腾空而起。再落下,已与他面对面坐立。孟麟仲怔,她突然扑了上来,直接将他压在了马背上。薄唇覆下,不偏不倚。
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愤怒,还有不明所以的情绪荡漾。猩红的眼底,是一个男人被碾压的自尊。他是男人,可如今被扑的也是他这个七尺男儿。
白狐的眼底泛着笑意,脑子里是当年殿下扑了容景睿的情形。她记得也是这般姿态,而后三军哄笑,容景睿气急却不敢摔她下马。
但她知道,孟麟会摔了她。
孟麟终究是孟麟,做不到容景睿对殿下的那种情义。
她就是觉得孟麟生得好看,所以想撩拨他。别的嘛——她也没想太多。身为女子卫队的副统领,她可以选择生死,却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情感。她爱不起,也不能爱。她的命是殿下给的,这辈子只能忠于殿下一人。所以像她们这样的人,是不该动情的。
情之为物,会让人变得软弱。
她见识过白馥的一往情深,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尝试那样的惨烈。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马儿渐渐的停下,下一刻,被推下马背的,还是孟麟。
一声闷哼,孟麟幡然醒转。
这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女人,推下马背。再回首,那女人已经策马飞扬,翩然远去。远处,沙尘飞扬。约莫是秋朝来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唇瓣上还染着他的血。
秋朝慌张的下马,快速搀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麟,“公子?公子你怎样?伤着哪儿了?”五大三粗的男儿,带着哭腔,让人听得格外别扭。
孟麟躺在那里,仰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别号丧了,我还没死呢!”就是摔得太惨了,颜面尽失,实在是太丢人了!三番两次被一个女人推下马,关键是——这该死的女人,还敢占他便宜!
“公子,奴才扶您起来!”秋朝伸手,小心翼翼的孟麟搀起来,“公子,那女人没对您做什么吧?”
“你是不是想让她把本公子先奸后杀。才甘心?”孟麟拂袖而去。
秋朝愣了愣,低低的应了一声,“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好端端的,公子怎么想起先奸后杀?难道是那女魔头觊觎公子的美貌,真的动了心思?
思及此处,秋朝心想:看样子得盯着点才好,若是那女魔头真的对公子下手,毁了公子的清白,如何跟相爷交代?再说了,若是真有此事,那公子岂非会有心结?
秋朝慌了,公子不会想不开吧?
孟麟还真的有点想不开!京城里的女子,豪放的矜持的,温柔的泼辣的,他都见过,怎么到了这南抚镇,女子都变了模样呢?
权且不管这些,如今他要去找容景垣算账。他是为了容景垣才惨遭侮辱,所以这笔账,得算在容景垣的头上。马不停蹄,直奔兵器厂。
容景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打开帘子,竟然回到了兵器厂附近。前面不远处,就是兵器厂的大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坐在县太爷家的花厅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厥了?晕就晕了吧,只是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这辆马车是谁的?是谁把自己从温家带出来?
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释,他觉得很头疼。
蓦地,容景垣厉声,“谁?”当下跳出马车。
杏子站在外头,轻纱蒙面,望着醒转的容景垣。虽然药性过了,但是容景垣的脸上还是不太好看。杏子道,“县太爷把你迷晕了。打算成全你跟他女儿。是我家——”她顿了顿,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是副统领救的吧!
想了想,杏子道,“是我家公子救了你!”如今苏婉女扮男装,称她一声公子,似乎也不为过。
容景垣蹙眉,“你家公子是谁?”竟是满脸的防备。
杏子撇撇嘴,“有必要知道吗?”
“到底是谁?”容景垣冷了眉目,步步逼近。
杏子是知道的,自己的武功绝对不是容景垣的对手,故而她步步退后,“那个——你这人别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是敌是友尚且不分,何来的恩将仇报?”容景垣冷然。
“停!”杏子疾呼,慌忙拔剑。“你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若不是担心容景垣出事,她真该到了门前就把他丢下,不然也不会陷入此刻的困境。
容景垣冷笑两声,“那就试试。”他可不希望,永远都处于别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后时时刻刻有双眼睛盯着,让他觉得格外愤怒。
音落,容景垣已经出手。
杏子的武功,对付旁人倒也有几分胜算,可是拿来对付久经沙场的容景垣,几乎就不够瞧了。三下五除二的,自己手里的那一柄剑,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只差分毫,就能割喉见血。
“说,是谁在背后操纵你们。你们竟敢监视我!”容景垣冷然。“林子里对我下药的,也是你们?”
杏子心惊,下药这件事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除非容景垣和苏婉真的走到了结果,否则现在说出来,容景垣一怒之下必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她是女子卫队的人,抱定了视死如归之心,就这样贪生怕死的说出秘密,实在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这个时候,得死扛。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是个小喽啰,对于你说的事,我一概不知。”杏子冷笑两声,“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容景垣征战沙场的时候,斩杀敌军可从未犹豫过半分。杀人对于行伍出身的他而言。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慢着!”一声低唤,苏婉一袭男儿装束,缓缓从远处的灌木丛里走出来。玉弦亦是一身男儿装,一脸的不悦与无奈。
容景垣骇然瞪大眸子,望着秀外慧中的女子,突然间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有些微微的仲怔,“苏二小姐?”
苏婉抿唇,“你可以叫我于蔓。”她着实不喜欢苏婉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就像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是命中的污点。
“放了她吧!”苏婉道,“是我让她去救你的。”
容景垣想了想,当下松了手。
杏子冷剑归鞘,朝着苏婉行了礼,“多谢公子。”
“去找白狐吧!”苏婉道。
杏子颔首,狠狠的瞪了容景垣一眼,而后快速离开。
如今就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玉弦觉得尴尬,干笑两声道,“主子,奴婢把马车牵回去,你们、你们好好说话,慢慢聊。”
语罢,就跟逃命一般牵着马车离开。
四目相对,苏婉只觉得心口跳得厉害,一张脸若火烧般灼热。她别过头尽量不去看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与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很抱歉让你感到困扰,我并不是想做你的幕后黑手,也不想干扰你的生活,只不过对于那些卑劣的伎俩,我看不过去。”
“那么林子里的事呢?”容景垣问,“你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苏婉愣了愣,“什、什么?”
“你故意让人给我下药,这是何道理?你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容景垣似乎认定了,林中下药事件,苏婉是知情的。或者,压根就是主谋。
“我没让人给你下药,真的不是我。”苏婉抿唇,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可她说没有,他未必会信。毕竟此刻,他亲眼看到有些被刻意遮掩过去的事实真相。
她的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于是乎那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故事,就此变了味道。在他眼里,她成了不择手段的女子。所有的巧合,都变成了刻意而为之。
当然,她就是那个操纵一切的女人。
满腹城府!
容景垣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那天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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