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林陡然睁大眼睛,脚步轻轻迈开,随即又放回原处,继续做他的白日梦。
白蘅却不无嘲笑道,“太子想的好简单,若是明兰王后真的得手,不知届时大泽朝的江山会不会改名易姓。难道那刘兆骏的势力真的就弱于你,而你不怕明兰王后背后有人,到时两下里携手一并作乱,谁人可挡?”
泽文太子没料到白蘅考虑的如此周到,自己****忧国忧民倒是没考虑到这茬。经此般点拨,顿时醒了大半,惊恐道,“若是如郡主这样说,我与父王岂不是坐以待毙。纵使倾太子宫中之力,恐也不及刘兆骏三分之一,况父皇又将京城之中军权大半分配下去。”太子越说越激动,在殿中来回踱步,搓手道,“完了,完了,这一时半会的喔到哪里找人庇护。外围调遣没有一月是进不了京的,而消息能不能送出去还不好说。”
“所以我们要聚集兵力以备后用,我今儿个来向你推举两人,太子殿下也是见过的。就是马骏与汪伯贤二人,他们虽不是什么手握重权的大臣,但是胜在忠心不二。太子可将宫中的兵力分一些出去由他们统领,一来避人耳目,他们并非京官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可以做好后援。”白蘅早细查过刘兆骏手中的势力,若是突然起反只怕宫里那几个护卫是挡不了事的。
“承蒙郡主苦心思虑周到,我这就接见马汪两位臣子。”泽文太子迫不及待,即刻差人前去请人入宫。
出了宫门,钱多的马车又不见了。
白蘅寻了一圈无果,无奈道,“又要走回去啊,你一身的好功夫,走路自然跟吹棉花似的轻松。但是我弱小女子一枚,走一遭腿脚能疼上三日,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李墨林退后两步与白蘅保持距离,陪笑道,“我刚才在宫中睡的有点多,这会子还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想让蘅儿陪着多走走,有劳了。”
白蘅心中一声长叹,自己劳心费力的苦苦谋划,作为太子太傅的某人却安稳的睡大觉。睡多了还要人陪着散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去,要散步自个儿走,我可要回养家包子铺好生吃一顿,再回去美美睡个大觉。”白蘅果断拒绝。
“葫芦屯中来人了,就在后街的土地庙中,我让小顺子陪着,你难道打算坐着马车大张旗鼓的去见延瑞吗?”
白蘅心中隐隐作痛,延瑞哥哥又来京城了,不知爹娘与老牛叔夫妇怎么样了。
土地庙在后街的正中,原本也是个十分热闹繁华的地方,这两年皇上大兴土木扩建前街。如今前街大出原本的三倍,这后街冷清的大街上都没几个行人。
两人在土地庙前故作姿态看了一会,瞅人不注意闪身进庙门。
小顺子正陪着陈延瑞说话,听庙内有动静,拉着其躲进了香案下面。
“出来吧!”
听到是少爷,小顺子从香案下伸出脑袋,“少爷怎知奴才躲在这里?”
李墨林眼风扫了扫其露在外面的一段衣裳,恨铁不成钢的叹道,“真是不知道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愚不可及的奴才,哪日不想要了送你去哪里呢?”故作沉思的托腮想了想,“思涵楼如何,那里的人都喜欢面白无须,反应迟钝,说话又自以为是的,譬如你这种。”
小顺子“嗖嗖”的从香案下爬了出来,眨眼间跑出了香堂。
白蘅翻白眼瞪向李墨林,闲到逗弄下人,有这么无聊吗?
“延瑞哥哥,您怎么来了?”
陈延瑞略有发福,从香案下爬出的速度就慢了些,乍见到白蘅,掩饰不住的高兴,“许久不见,妹妹还是原先的样子,爹娘在家中惦念的紧催促再三让我来看看你,可还好吗?”
白蘅想起陈家人一家对自己的恩情,忙拉住延瑞撒娇道,“就知道二老会一直惦记我,若是京城中事情解决,我必得随兄长一同回去看看他们才好。”
陈延瑞苦笑一下,“爹娘倒是还好,只是老牛叔与牛婶子却遭了难,终未能从那场瘟疫中活过来。兄长无能,有负所托,还望妹妹节哀顺变。“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白蘅支持不住,摇晃着就要摔倒在地。
“蘅儿,”李墨林虽人守在庙门处等候,心神却一刻未离开过白蘅,眨眼间飞扑过来接在怀中。
“瘟疫,瘟疫,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发起了瘟疫。”无数的疑问从脑海中划过,丰泽县今年虽说也发生了粮食欠收现象,但是马知府为人最喜欢囤粮,是以饥荒并不严重。既然没有死人,好好的一个富足村子又怎的突然生出瘟疫来。白蘅两眼无神瞪瞪的望着房顶,没有眼泪,有的只是疑云重重。
“唉,早知道妹妹会如此难过,我就不该听爹娘的话进京啊。”陈延瑞不无内疚的一番自责。
☆、445丧心病狂
白谦的书房位处白府中较前位置,虽然一目了然,却又是高墙隔起别有洞天。唯一的好处便是门前从不设置岗哨,往日只有红莺一人守护在内,这个对白蘅来说是最为稳妥的。
作为自己曾经的丫鬟,红莺或许不会让白蘅在书房中肆意翻找,但是揭发却万万不能。
虽近在咫尺,但是白蘅与红莺已是两年不见,乍然出现把其吓了一跳。
“大小姐,奴婢见过大小姐。”面上的笑容收起,惶恐的蹲身拜礼。
虽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白蘅依然捕捉到红莺内心所想,待其跪了一刻方踱步到了其身后四处打量起来。
“大小姐深夜来书房,是不是想见老爷?”
“是,亦不是。”捡着书桌上的文书看了看,端坐于桌前看向地上的红莺。
“这,奴婢愚昧,不懂大小姐说的什么。”红莺胆怯的缩起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看了看。
一阵阴风吹入室内,晃的书桌上的蜡烛差点就灭了,白蘅叫了一声“哎呦!”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护那蜡烛,谁知一个慌张竟是把蜡烛直接打落在地。
“大小姐当心!”红莺膝行上前帮助捡蜡烛。
两人好一番忙乱,室内方又重新亮起来,红莺不无惊吓道,“大小姐千金之躯万一受了伤,奴婢就是一死不能谢罪。”
白蘅深深吐了口气,好似也被吓到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难得想来看看父亲,没料到却差点烧了书房,我还是赶紧离了这里吧,免得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着背着双手,溜溜达达的出了书房。
红莺静静的看着白蘅身影消失在门外,从又颓丧的跌坐会墙角的小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盯着门外。
过了不久,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红莺从墙角猛然站起身来,慌慌张张的整理衣裳与鬓发,静待白谦进门,
“老爷回来了,奴婢给您备茶水。”凭着一手烹茶的功夫才被调入书房服侍,是以但凡白谦在,红莺的茶水就断断少不了。
白谦面容凝重的捡起桌上的一份书信,顿了一刻方道,“有人来过?”
红莺没料到其观察如此细微,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如实回答,迟疑了一刻方道,“奴婢本想替老爷收拾书桌,拿起来方想起您平日不喜欢别人动桌上的东西,是奴婢大意了,还望老爷宽恕。”说着就跪下来叩头求饶。
白谦为人极为细致,众所周知,此刻盯着趴在地上的红莺看了良久,末了才收回视线抬手道,“好了,你整日里闷在这房中难免会有点反应呆滞,我看就放你三天假各处散散去,免得一个人呆久变傻了。”
红莺孤身一人在白府生活十几年,除了与蘅园几个人比较亲近外再无可以说话的人。是以别人都巴不得可以有自在日子各处逛逛去,偏她最怕被赶出这屋子。就像那深夜中的蝙蝠,最不喜欢阳光下行走,只有隐形方才安心。
可是今日她不仅怕出屋子,更怕一旦出去就再回不来。
“老爷,红莺错了,不该动您的东西,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哀伤的求饶声,在深夜中显得格外悲戚。
李墨林抓了抓耳朵,躲在书架下狭小的暗格里很是让人不舒服,听着悲啼声就越发难受起来。
“我怎么舍得赶你走,小美人儿。”白谦面上仍是谦谦君子模样,嘴角却露出丝丝的淫笑来。
红莺如只猫般痴缠在白谦的怀里,享受着自己一辈子极少的温暖,虽然这份温暖带了些侵略与羞辱。
“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事,今夜你就不用在这里了。”
红莺穿好衣裳,总算能够安心的出了书房门,却迟迟不肯离去,隔着门前的一排竹子默默等待。
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前,抬头打量了一番方小碎步进得门去。
“珍珠拜见老爷,老爷让奴婢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也该把我从那傻小子身边招回来了。”撒娇的撅起娇艳的红唇,特意将一双媚眼轻轻挑起,那眼角的风韵立刻出来了。
白谦略显疲惫的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水闻了闻,深深吸一口那香味儿方觉得精神好了些。
“那老头难道就没有说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唉,白白那么死了,实在可惜,又少了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
珍珠见其没有给自己答复,反而觉得自己的差事办的有失误,刚来时的喜悦顿时被惶恐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