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渣第一次见到如此强悍之人,只听得耳边人大呼“将军小心……”他头一歪,十分狼狈,那一箭贴着耳朵过去,一名金军躲闪不及,惨叫一声,胸口上已经插上了这支利箭。如此远的距离,秦大王竟然能如此神勇,众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鸦雀无声。
秦大王提气大喝:“那名该死的金狗,也是个脓包,,下次老子再来取你狗命,哈哈哈哈哈……”他边笑边嚣张地纵马就跑。
宋军阵营里,忽然有人道:“这种气势,我见过,当时岳元帅才有这样的神勇……”
“我们大宋还有这样的英雄……”
“是大宋的?”
“你们没听金人说?是秦大王……”
“水师秦大王?”
宋军很快窃窃私语。
夏渣气得双目赤红,大喝一声“追……”
但混乱之下,哪里能通过层层阻碍去追赶?
他虽然勇悍,可是,他毕竟落在后面,相距还有一大段距离,见秦大王“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架势,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财神”跑了。待要指望宋军配合,可是,敌对多年的两军,只是机缘巧合,勉强配合了一下,现在一触即溃,他大喊“杨将军”,可是,哪里有杨沂中的影子?原来杨沂中受了一番羞辱后,早已带着人马走了,连招呼也没跟他打一声。
很快,宋军就撤退了个一干二净。
此战之后,大金看清楚大宋现存的那些所谓的“名将”根本是不堪一击,更是不把宋国放在眼里。而宋军也看出,所谓不可战胜的金军,也不过尔尔,连一个人都拿不下,也不值得多么惧怕。此是后话,一笔带过。
这时,负责追逐神秘金将的一组人马也返回。夏渣冲上去,气急败坏:“人呢?”
“不见了。”
他不可思议,大叫起来:“怎会不见?那么大的一支拐子马,少说也有一千人,怎会不见?”
“真的不见了。他们的马脚程快,都是千挑万选的,我们根本追不上。”
“废物,什么马能都是千里马?你们追不上,借口还多得很。难道这些人会插翅而飞不成?”
“这……”
众人嗫嚅着,不敢再答话。夏渣性子凶残,众人稍不如意,只恐性命不保。
夏渣见神秘金将和秦大王先后逃离,自己这方却无谓地折损了许多人马,现在,除了一地的尸首,主要人犯跑得一个都不见了。
“饭桶,宋军都是饭桶,这些该死的宋猪,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也是饭桶,全都是饭桶……”他骂了几句,只见一名探听秦桧下落的千夫长也返回。
他大声问:“秦桧呢?死了没有?”
千夫长仓促道:“局势很混乱,秦桧逃跑了,往刘家寺去了,大概情况不妙。”
“啊?他还果真被刺伤了?”
“真的,听说是胸上挨了一刀。”
“快去驿馆探视,速速回报。”
“是。”
他的一名幕僚小声提醒他:“将军,大将军还等着消息……”大将军就是他的哥哥完颜海陵。这一次,是因为四太子去了白城子,无法及时赶回来,才轮到海陵出兵保护和谈的“安全”,原本只是一个过渡,等四太子回来就交差,不料,四太子还没见到人影,双方先弄得一团糟。这岂不是给了四太子全力打压自己兄弟的机会?就算是狼主,也保护不了自己。
夏渣粗暴,却头脑简单,此时乱了分寸,慌忙问:“你说怎么办?”
“秦桧生死和我们不相干,可是,那名神秘金将就很重要了……”
夏渣兴奋地睁大眼睛,他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诀窍,是啊,若是抓住此人,不但一切推托干净,而且,还能立下天大的功劳。
“立即全力打探那支拐子马的下落……”他对那群刚刚追逐金将的人大声道,“你们追了这么久,多少总会有点头绪,快说,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将军,他们在前面十里处失去了方向,那里是分岔路口,而且有山林,我们无法追踪。”
“不是问你们,他们的逃窜方向,而是那个金将到底是谁?”
众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废物,你们和他交手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丝毫发现?”
众人均摇头。
夏渣无可奈何,又看着自己的幕僚。幕僚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顿时面露喜色。
“你们都是干嘛的?连大金的拐子马都不认识了?你们是不说还是不敢说?”
终于,有一名千夫长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他是夏渣兄弟的死党,此时,逐渐领会了夏渣的意思,就说:“金将虽然我们不知道,但那个刺客却很是蹊跷。”
“如何蹊跷?”
“宋军都说那人是岳鹏举的遗孀……我听得追逐中,他们都说那是花溶……”
章节目录 第562章 他是谁
金军多次和岳家军交手,而且因为四太子的原因,都知道“花溶”这个名字。
一人提出异议:“可是,那名刺客不是银木可么?”
“蠢货,银木可连汉话都不会说,他怎会去刺杀秦桧?再说,他一个地地道道的金人,杀了秦桧对他有什么好处?来人……”
银木可的顶头上司站了出来,满头大汗。他们负责值守五里亭,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连何时银木可被掉了包也不知道。他生怕遭到责罚,当即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你说,银木可在哪里?”
“回禀将军,银木可不见了。”
“银木可是否是那名刺客?”
“小人该死,小人也不知道。现在,银木可已经彻底失踪了。”
“你连自己的人都不认识?”
“银木可是黄头发,那个刺客也是黄头发……”
夏渣一鞭子就抽得他翻了一个筋斗:“滚开,蠢货,竟然连自己的下属都不认识,拉下去,重打一百柳条。”
可怜这名金军立即就被拖下去噼噼啪啪责打起来。
“说,把你们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那刺客肯定是冒充银木可。”
“也对,如果是银木可,秦大王怎会去救他?秦大王跟他有什么相干?”
“莫非真的是花溶?”
“肯定是花溶。秦桧害死了岳鹏举,她去刺杀他为夫报仇也是正常的。否则,银木可和秦桧无冤无仇,杀他做什么?”
“但是,不是有消息说,花溶是在咱们大金么?去年,还有很多人看见她在草原上,跟四太子在一起……”
众人忽然住口,想到了里面的厉害关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否则,说错了一句话,以后就是大祸。还是那名千夫长察言观色,小声说:“大家也都知道,那个叫花溶的女人,和四太子有莫大的关系……”
夏渣自然从海陵口里听得这一点,他暴躁地舞动马鞭,又兴奋又忍耐不住,要不是幕僚几次三番使眼色,他便要亲自上阵了。四太子,花溶——如此,便很好解释,那名神秘的金将到底是谁了。
他正是要引导他们往这个主题上奔,他大声道:“继续说下去,大家有任何线索,但说无妨,一切,狼主自然会做主!”他声音洪亮,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
“拐子马是我们大金的精锐部队,一般将领都无权调动……”的确,除了总管天下兵马的都元帅四太子,一般人根本不敢也无权调动拐子马。“四太子之下,只有两三个人可以,可是,他们目前都不在燕京……”
夏渣很满意,到此为止,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现在便是要抽丝剥茧,真正将火燃烧下去。他再次提高了声音:“你们谁看清了那名金将的相貌?”
无任何人应答,纵然是夏渣的部署,也不敢轻易去编排四太子的不是,四太子权倾天下,稍有不慎,便是杀头的大罪。
还是那名千夫长鼓足勇气:“小人虽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有一次他受到攻击,兜鍪歪斜,依稀看得一点身形,只是小人不敢断定……”
“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依小人之见,那个人也许是……小人不敢说……”
“你说是四太子?”
就算是夏渣的爪牙,也不敢公然指认。“不敢,小人没看清楚。”
四太子积威多年,在金国已经成了真正的超级偶像派,尽管是海陵兄弟的士兵,亲耳听得“四太子”三字出来,一时,都住了声,谁都不敢再说下去。潜意识里,谁都不愿意相信,四太子怎么可能?
夏渣见众人如此,又见自己的千夫长也如此胆怯,恨不得怒打他一鞭,可是,到了中途又只能放下鞭子,强忍着怒气,瞪着他,“你还看到了什么?”
“那个人好像中了一刀,伤在左边的腰下……”
夏渣一喜,如果是四太子,只要去查看伤势,岂不就一清二楚了?
“可是,四太子用的是锏,而不是长枪。而且,四太子的坐骑是乌骓马,这个人什么都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