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上前两步,看着余念娘低声道:“这路程已经过了大半,将军也问了几次,姑娘,你看是否再卜一卦?”
余念娘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起(身呻)走到一旁的矮几边跪下,开始研墨,然后拿出一张不大不小的方形的纸,在上面写起来。
青石先生伸长脖子探去,只看见余念娘在纸上写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字,他想走过去看,又觉失礼。只好站在原地按耐下急切的心,耐着(性性)子等着余念娘写完。
余念娘将笔搁下,拿起纸轻轻吹了吹,然后递给青石先生,青石先生立刻上前几步,接过纸条,迫不及待的就看起来。
而余念娘在青石先生拿到纸时顿了顿。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青石先生眉头一皱,迟疑了下,问余念娘:“姑娘确定这上面的是真的?”
余念娘偏头看向青石先生,冷淡的道:“若是先生不信,大可立刻将纸条烧了,就当从来没看见过。”
青石先生尴尬的笑了笑,道:“姑娘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念娘坐回榻上,慢悠悠的道:“先生也是地师,不如自己卜一卦。”
“我已经卜过了。”青石先生道,今儿起程的时候他就卜了一卦:“可卦相上是吉!”但余念娘告诉他的是今夜要增加中营巡夜侍卫,以防有人偷袭。
这不是和他的卦相反?
虽然他玄术不高,但只有能不能卜的问题,没有卜错的问题。
基本上若是他能卜的卦,卜出来的都是对的。
现在青石先生有些犹豫,又有些矛盾了。
余念娘看他一眼,道:“请问先生卜的是什么?”
“当然是皇上的安危。”青石先生毫不迟疑的道。
“那不就结了。”余念娘挑眉道。
青石先生看着余念娘,思量着她这话中含的深意,既能成为地师,脑子肯定不会笨。立刻他就明白余念娘的意思了。
“你是说,今夜有人偷袭,但还不足为惧。”青石先生略带喜意的道。
“也许。”余念娘道。
这话可让青石先生不满了,皱眉道:“你这什么意思?”
“也许就是也许的意思。”
哪有这样子卜卦的,简直胡来!
青石先生忽然担心起来,之前余念娘告诉他,如果卫鸿山能争取此次负责皇帝出行的安全,定能让皇帝重新重用他。
因为前阵子各种谣言,皇帝对卫鸿山很是失望。
倘若余念娘说的都是假话,那……可惨了!
青石先生手心冒出泠汗,面上却还得装得一派镇定的样子问余念娘:“那可知对方什么人,有多少人,如此将军也好防范……”
余念娘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先生,天机,不可泄露……”然后端起茶盅。
青石先生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但他不能作,只得将那口气憋在了(胸胸)口,拧紧眉头看着余念娘。
“先生请回吧。”五彩一幅准备送客的架势。
“姑娘。”青石先生决定先度过此次难关再说,一脸真诚的劝说余念娘:“虽说你已经离开了将军府,不过,将军府好起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先生。”余念娘打断青石先生:“你还是请回吧,恐怕将军已经派人寻你着急了。”
青石先生一愣,因为路程已经行进大半,他之前向卫鸿山说的事(情qíng)一直没有生。连着几(日rì)卫鸿山都在问他,今夜在野外扎营,卫鸿山还真有可能立刻派人来寻他,他也顾不得余念娘说的是真是假,出了帐篷。心中再愤愤,只能骑着马先离开了。
等青石先生一走,五彩不解的问余念娘:“既然姑娘不喜欢将军府,为何还要帮他们?”
“帮将军府?”余念娘一愣,道:“我并没有帮将军府,我只是与青石先生作了交易……”当时她和青石先生说好,只要他帮她尽快离开将军府,那他有困难的时候就可以来找她,余念娘会尽力帮他。
“至于在我和青石先生的交易中得到惠利的其它人,如果没有还我,那我就只好收回来了。”
五彩一脸疑惑,似懂非懂:“那姑娘刚才说的也许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诓青石先生的吗?”在五彩认为,既然余念娘不喜欢将军府,那就不用管,但因为与青石先生有交易,虽有说余念娘要帮忙,但没说怎么帮,所以,余念娘模模糊糊的回答态度完全没错。
但,余念娘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也许,是真的也许。”
她脸色凝重,此次她的确看得很模糊,时间也非常的短,虽然知道今夜有人偷袭,但其它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能肯定皇帝不会有危险,因为异能探查中,她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担心的问题又一次生了。
☆、第272章 哪个世子
青石先生在从后营回前营的路上遇上卫鸿山派来找他的人。
卫鸿山在营地外急得团团转,看见青石先生悠闲的骑着马回来了,一时间竟有些生气,可想到皇帝还等着他的回话,他只好将质问的话吞了回去。脸色不好看的问青石先生:“先生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许久,皇上那儿还等着回话呢。”
青石先生心中一惊,暗道自己好英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余念娘,不然这会儿他可回不上话来。
他一脸平静的将纸条上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卫鸿山,卫鸿山一脸严肃,反复问道:“先生确定?若是这样的话不光中营,前后两营也得加强防守。”
这会儿哪还有他犹豫的份。
青石先生硬着头皮点了头:“确定。不过,你放心,应该是有惊无险,我卜的卦乃吉。”
“真的?”卫鸿山十分惊喜,没想到短短一阵子,青石先生的玄术竟是如此精湛了,连事(情qíng)的结果都能算到,如此的话,倒能和余念娘的占卜术媲美了。
这样的话,以后只要遇上两相困难的事,他便可以让青石先生卜一卦,知道大概,心里有数,也好布置计划。那么在朝堂上稳固地位,步步高升又多了一项筹码。
卫鸿山顿时心(情qíng)愉悦,对青石先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生若是觉得无聊可以骑着马四处转转,我派个侍卫贴(身呻)保护先生,不过,为了先生的安全不能走远了。若是先生累了,就先歇着,晚膳到时候我让人直接送到先生的帐篷。还有,先生若缺什么直接跟我说,咱们野外扎营条件不好,再怎么也不能苦了先生……”这态度说有多(热rè)(情qíng)就有多(热rè)(情qíng)。
青石先生心(情qíng)五味杂陈。
高高被人捧着,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招手即来的荣华富贵是他毕生所求,可此时,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整件事就不是他算出来的。
卫鸿山将青石先生的话,掐头去尾,摘出重要部份,禀告给了皇帝。当然他不可能像余念娘那样直白的说出来,只说前阵子京城出了几桩案子,今夜野外扎营,要多加小心,会增加侍卫巡夜人数。
见卫鸿山对自己如此忠心耿耿,皇帝当然乐得,夸了卫鸿山一句:“卫卿辛苦了。”然后便让三人离开了。
这次出行的安全问题由省(殿diàn)卫士和中尉卒共同负责,出了皇帝的帐篷,卫鸿山便和耿忠,还有池郎宜进了耿忠的帐篷内商量起来,对这两人,他就完全不用遮掩了,直接说夜深人静,最是要小心刺客。
两人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惊讶之后又是疑问。
耿忠道:“卫将军是如何得知的。”
卫鸿山也没打算骗两人:“是府中一位供奉推算出来的。”
将军府有供奉朝廷都知道。
不过,这也太儿戏了!
这让耿忠想到十年前天师去西北监军的事。
顿时(胸胸)口升起一团怒火。
一旁的池朗宜却显得特别平静,只问卫鸿山:“将军打算如何安排?”竟是一点儿不怀疑。
耿忠看着池朗宜半天没回过神来。
天朝推崇天道,朝廷重用天师,难道连宁安候府的人也开始相信所谓的玄术了?
耿忠脑子突然空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眼前一片茫然!
“三个营地全都加强防卫,特别是中营,增加一层外围防护……”卫鸿山将自己的布置说出来了,他也是上过战争,杀过不少突厥的老将,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到他。
耿忠收敛了心绪,见池郎宜点头,表示自己也无异议。
等卫鸿山走后,耿忠立刻一脸愤怒,坐在帐篷里低声道:“这种事竟然也能听一个地师的?若是行军打仗也这样,那岂不是将数以万计的将士(性性)命视为儿戏?”
然后他又愤又急又无耐:“皇上怎么偏信天道院那群道士的话呢,世子爷,你瞧瞧现在的钦天监,除了还有一个名义上的监正,连钦天监办事的院子也变成了天道院的后院了……”接着一脸痛心疾:“一个王朝怎可任由一群胡说八道的道士来左右啊?”
一旁默不作声的池朗宜垂了眼眸。
许是因为没有听到池朗宜的声音,耿忠朝他望去,见池朗宜竟是难得的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