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你是来骂我的吧,骂就骂吧,我也是没脸见你了,除了你也没人疼我关心我,若是父亲和母亲知道了,怕是骂我都不屑,把我送进家庵青灯古佛了,三哥哥,在这世上只有你才懂得我的苦,可我却出了这样的事,我负了哥哥。”说到这里,廖雪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廖云吓了一跳,对宛青道:“快去请大夫!”
宛青满脸是泪:“三爷,大夫早就看过了,说小姐这是心病,小姐这样水滴般清透的人,被大太太那样嫌弃,若不是还有三爷疼着她,她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廖云心里酸楚,坐在一旁,直到廖雪悠悠醒转,这才柔声问道:“李青越的事究竟如何,你和三哥说句实话,几年前我便劝过你,若是李青越纠缠于你,不要搭理他,唉,你啊,就是不肯听。李老爷和李家太太对你早有微辞,你嫁进去不会好过。可是现在......这件事只要两位姨娘不说,我再把石牌坊的人全都换了,也就没人知道了,李家理亏,是万万不会张扬的。”
廖云和李青越是同窗好友,以他对李青越的了解,李青越或许会和廖雪独处一室,但却不敢做出非份之事,李家并非是良配,以前又有过罗绍的事,因此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是最好的。
廖雪目光空洞的看着屋顶,良久,才说:“三哥哥,你说我们的命为何就这么苦呢?虽然你不说,可妹妹知道,你一早就喜欢罗锦言了,那时她还是哑巴,你就喜欢她,可到头来却连到罗家提亲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她嫁做秦家妇,是你比不上秦玉章吗?不是,就是因为这出身,我也是啊,三哥哥,你还记得那年我去梅花里参加赏梅宴吗?那么多的名门闺秀都有家中女眷带领着,可我却是孤身一人,有人问我是哪家的姑娘,我说是廖家长房的,人家马上就和我攀谈,可就有人拽拽那人的衣袖拉她去一边了,整个梅宴,没有人再理我。论容貌,论学识,我哪点比她们差,就是因为我是姨娘生的吗?”
廖云脸上的温柔渐渐褪去,待到廖雪说完,他才说道:“三妹妹,你不要这样想,我们不去和别人去比,别人就没有轻视我们的机会,你想这么多,别人是不知道的,你只能自己伤心而已。”
“可是三哥,我也不想啊,可你知道吗?母亲美其名曰给我说了一门好亲事,其实就是想把我早点打发出去,那男人除了会做生意看帐本,就没有读过几天书,让我嫁给这样的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廖雪泪光点点,微微娇喘,如同病中西子。
廖云叹了口气,他想起李青越来,那倒是个读过书有功名的,可是以廖雪的眼光,真的能看上他吗?不过就是权宜之计而已。
正在这时,他的小厮在门外高声道:“三爷,李家大爷送来帖子,请您明天一聚。”
李家大爷就是李青凡,李家的长子。
廖云又看一眼依然垂泪的廖雪,道:“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但你是我妹妹,如果你真想嫁进李家,我一定会想办法成交你。”
廖雪忽然抬起头来,那双凤目虽然还是湿漉漉的,但顾盼神飞,哪里还有半分哀怨。
“三哥哥,我就是想要争一口气,让父亲和母亲不要把我当成脚底泥。”
李青越虽然不济,但李家有的是钱供养他,到时她再逼得紧些,让他把精力都用在读书上,就不信他不能金榜题名。廖云以前读书还不如他,现在已经是庶吉士。
李家也只有这一个读书人,只要李青越考上进士,李家定会不吝银子为他上下打点,有罗家和秦家的关系,再有她帮他,李青越也不会比父亲廖川差。
李青越虽然不是长子,但只要他出仕,就算婆婆不喜欢她,在李家也是她说了算,那些商贾出身的妯娌怎能和她相比?
廖云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摇摇头,走出了石牌坊。
次日,李青凡在桂顺楼摆了酒,宴请廖云。
而此时的杨树胡同里,罗绍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这时焦渭气喘吁吁跑着进来:“大人,消息确实,秦大爷真的受伤了,他是被抬进太医院的,学生向与他同去的太仆寺的人打听了,要过娘子关时出的事,秦大爷中箭,与他同车的两个随从下落不明。”
罗绍只觉一股血气上涌,险些站不住。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大喜的日子,这让惜惜怎么办?
“别让小姐知道......”他无力地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福字不断纹的帘子挑起,罗锦言走了进来。
“惜惜......”罗绍已经顾上不去盘问是谁告诉女儿的,他急忙硬挤出笑容,“应该只是小伤,否则咱们早就知道了,再说玉章身怀武功,体骼硬朗,这点小伤没事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如万马奔腾,抱着灵位拜堂?不要,他的女儿才不要那样。
罗锦言轻声笑了:“嗯,我不担心,我让白九娘去秦家了,若是他从太医院回来,秦家那边就会有消息。”
****(未完待续。)
第二九九章 狠与绝(3500大章)
直到三更时分,白九娘才回来,路上遇到巡城的,好在她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罗家灯火通明,显然都还没有睡下。
白九娘满头是汗,她还没来及到后罩去换下被汗水湿透的衣裳,就看到罗锦言坐在庑廊下美人靠上,两个小丫头摇着团扇正在赶蚊子。
“小姐,我见到大爷了。”白九娘压低声音说道。
罗锦言点点头,一旁的雨水端了一碗在井里镇过的绿豆汤给她,罗锦言笑着道:“先喝了再说吧。”
白九娘感激地谢过,把绿豆汤一口气喝了,整个人顿时清爽起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罗锦言笑眯眯地看着她,那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担心的。
可若是没有担心,这大半夜的却又在院子里等着。
不过,罗大小姐的心思,她就从来没有看透过。
“小姐,秦大爷让我转告您,他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可这会子不能声张,让您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
说着,白九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笑着说道:“这是大爷让给您带来的。”
夏至接过来,双手交给罗锦言,罗锦言捏了捏,像是衣裳。
什么衣裳这么小?
该不会是......
这人越发不要脸了,她就不该让白九娘去找他。
她没有打开,拿了布包便进了堂屋,走到屋里,才对跟进来的夏至道:“让白九娘去给老爷和太太都报个平安。”
直到放下帐子,把她和值夜的丫头隔开,确保没人会看到,她这才红着脸把布包打开。
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是两件小衣裳,一件很小,一件更小,一模一样的两只小老虎,虎头虎尾俱在,甚至还镶着颤巍巍的虎须,绣工古朴,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一种刺绣手法,乍一看土味十足,仔细一看针脚细密绣工精致,越看越是可爱趣致,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这两件小衣裳都是四条腿的。
只看大小就知道了,一件是汤圆的,一件是耳朵的。
罗锦言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秦珏那个家伙给气糊涂了,他很少做正常的事,以至于她也不按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他,否则怎么会以为这布包里装的是......
相对前世,今生发生了很多变化,前世的这个时候,秦珏还在翰林院观政,因此当她得知他被抬进太医院时,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她觉得她会担心是很合理的,秦珏如果死了残了,那她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可是当她看到白九娘接过那碗绿豆汤时,她就知道秦珏没有什么事。
若是真像传说出的严重,白九娘还有心思喝绿豆汤?
同样的夜晚,廖云也同样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李青凡的话依然回荡在耳边:“青越虽然年轻,可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若不是廖家的丫鬟给他送信,他又怎知令妹的事?这丫鬟不会自己过来,石牌坊只有三个主子,如果不是受令妹差谴,那就是别人了。这件事上青越有错,可廖家也要给个说法,李廖两家虽说算不上通家之好,但也有同乡之谊,否则我们李家也不会护送廖家女眷进京,可没想到却被如此算计,廖进士,我只是粗人,我不懂书本上怎么说,可我们民间却把这个叫恩将仇报。”
“只要廖家把幕后算计之人处置发落了,我们李家定然不会让令妹闰誉受损,立刻便会请了媒人到府上提亲,待到我二弟和三弟相继成亲之后,便和贵府正式定亲,李家虽然比不上廖家家学渊源世代书香,可这些年在扬州,但凡官府里有造桥铺路放米施粥的事,我们李家一件都没有错过,就是在整个南直隶,也有点小小的名声,因此,断不会做出食言之事。”
“家父昨日已经给扬州的廖老太爷和在广东的廖大老爷全都写了信,将我等途经山东受到贵府家眷求助,以及近日之事一一道来,不敢有任何疏漏差错。”
“廖三爷,你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我今日所言,如果你信不过,那我们两家可以立下文书,由李家和廖家各找一德高望重之人做保,签字画押,若是廖家处置了背后败坏青越和令妹名誉之人,我们李家却未履行前约,我们李家甘愿受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