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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锦春 (姚霁珊)


  所以在信中,秦素只以“大好良机,失之可惜”等含糊的辞句,给了杜光武一个渺茫的希望,或者说是给了一个他动手的契机。
  杜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留给族中子弟的机会自是多得很,随便一个放在杜光武的面前,也能称得上是“良机”,也总能对应得上秦素的赠言。
  她相信,有了这个理由,杜四郎便一定会有所行动。
  杜家要乱了。
  何家也快要倒霉了。
  秦素的心情十分之好,笑吟吟地端起一旁的茶盏,啜了口茶。
  杜光武的身世,在前世时几乎人尽皆知,堪称一时之传奇、佳话。
  彼时,这件事是在桓家重返大都后,由杜骁骑自己当作一件“功绩”,亲口揭出来的。
  他声声泣、字字血地向桓家哭诉了他是如何“咽泪吞声”,抚养“爱妻”所遗嫡子慢慢长大。因为“怕暴露”杜光武的真实身份,又是如何“心如刀割”地将其放在妾室名下。
  而其对杜光武十余年来不闻不问,任由桓九娘所出嫡子几乎被养残、养废的理由,则是“因爱而不得已为之,忍痛十余载,日夜辗转难眠”云云。
  总而言之,在这件事上,杜骁骑完全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情深意切的男子,为了守护妻子所出之子而付出了许多。
  那时已是中元十六年,何家的那位嫡长女早便“病故”了,而何敬严也早就因“谋逆”大罪阖族俱灭,知情者几乎一个未剩,自是杜骁骑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杜骁骑便也避重就轻,将桓九娘之死说成是“意外”,根本提也未提何氏。
  秦素勾了勾唇,眸中涌起了一丝讥嘲。
  不得不说,杜骁骑实在是个精明角色。
  拿着这件“功绩”,在桓家重返大都的最初,杜家便迅速与之交好了起来,更得到了桓氏的多方提携。而杜四郎则在杜骁骑有意无意地挑拨下,将桓家视作了仇恨的对象,认为桓家对自己的生母太过于冷漠,桓九娘生前并没得到母族太多的支持。
  直到觉慧忽然现身,事情才发生了惊人的转变,而桓、杜二姓之间亦从最初的交好,变成了不死不休之局。
  秦素再度啜了口茶,面色微冷。
  同样的一件事,经由杜骁骑的口中说出,与经由觉慧口中说出,意义便大不相同。
  在这件事上,秦素不过是取了个先机而已。
  她知道,觉慧曾经行刺杜骁骑。
  仅此一事,杜光武这一世痛恨的对象,便不可能是桓氏。
  不过,桓家也是可怜。
  他们至死都不知晓,真正在背后操控着杜骁骑的人,其实是中元帝,而杜家之所以向桓家主动示好,也是出自中元帝的授意。
  搁下茶盏,秦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想这些又有何益?
  大陈七姓之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为了一个桓氏,中元帝也算是苦心孤诣,想必,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罢。
  秦素摇了摇头,抛开这些纷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此刻。
  阿鬼带来的布囊便搁在案上,如今,这才是她最要紧的事。
  她凝了凝神,便伸手解开了布囊,将里头的东西依次取了出来。
  囊中的物事只有三样:一只小小的布袋,袋中盛着些药粉;一方微泛沉绿的砚台;一块黑中带着碧色的古墨锭。
  秦素端详着这几件东西,清凌凌的眼睛里露出笑来,当先将药粉拿到眼前,轻嗅了一会,旋即点了点头。
  这药粉的做法,还是她前世从隐堂那里学来的。
  莫要小看这袋药粉,这可是上好的迷药,无色无味,只消一小匙,便可起到奇效。
  重生日久,秦素对许多事情的记忆已然模糊,这药粉的配方还是她好容易才回想起来的,上一次去飘香茶馆之前,她便给阿妥捎去了药方,如今看来,阿妥行事果然妥当,药粉已经配得了。


第314章 印青笺
  秦素将布袋打开看了看,见里头的药粉呈灰白色,气味浅淡,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她心下更是满意。
  这些药粉,是为着以后不时之需而准备的。
  秦素很清楚,终有一日,她还是要回到青州,回到她曾经的身份与日子中去的。
  既是如此,这迷药便总有用到的时候,不说别人,只说西院的那对兄妹——秦彦柏与秦彦梨。只要有这二人在,青州的日子绝消停不了,身上若不备着些药,秦素可没把握纯靠手段赢过这两位。
  笑吟吟地将药粉藏了,秦素便又去看余下的两样事物。
  这砚台与古墨,还是上回在阳中客栈的那一夜,秦素从秦家的郎君那里盗来的。若她没记错,这方砚台是秦彦直的,古墨则是秦彦昭的。
  此前,她叫阿妥留下这两样古物,便是为着今日之用。
  将砚台与墨锭小心地搁在案上,秦素便站起身来,先行至窗前将窗扇合拢、销严,复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门栓,方才坐回原处,向砚台中倒了少许清水,以碧墨研磨起来。
  纸笺可以作旧,然墨迹作旧之法,秦素却从没学过,所以她才会留下这套古砚与古墨。
  秦素细细地研着墨,未几时,一阵清雅明洁的墨香,便在房间里弥漫了开来,比普通的墨香更加芬芳怡人。
  此二物皆为上好的古物,那香气自与别物不同。秦素之所以关门阖户,便是不想叫这墨香外泄。
  见砚中墨汁已足,秦素便从一旁的包袱里拣了一管狼毫,复又小心地从袖中取出了那张作旧的青笺来。
  那笺纸此刻已不复最初的靛蓝,而是微有一些泛黄,不过色泽却仍旧清透。
  秦素将青笺抚平,便在上头写起字来。
  若有人在房中,一定会惊异于秦素写字姿势的怪异。
  她竟是以左手执笔,颤巍巍地向那笺上写字。写出来的字不仅歪斜不堪,且还是忽大忽小,就像是那写字的人手抖得厉害一般。
  虽然字迹十分难看,且也堪堪只写了不上二十字,秦素却写得极认真,几乎是一笔一画地在纸上描着。
  待写罢了字,秦素的额头已然见汗,她也顾不得拭,先将青笺搁在一旁晾干,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探手入怀,自衣襟里解下了那枚一早便刻好的檀木印。
  近一年的贴身佩戴,这枚檀木印已是通体乌红发亮,泛出一种隐约的光泽,瞧来十分喜人,那印章的边角常年被衣物摩擦,呈现出了一种自然圆润的弧度,越发有种陈旧之感。
  秦素拿着印端详了一会,便将印章朝下,印在了那一小砚的墨汁中,复又在青笺上挑了个不上不下的位置,盖下了一枚墨印。
  墨汁酣浓的黑色钤印落上青笺,玄青二色交织出一种清冷的色调,那“大巧若拙”四字刁劲有力,隐着一股子张扬与霸道,两相对比,实令人见之难忘。
  盖下那个墨印后,秦素便又忙着清洗砚台等物,一面反复推敲着前世听来的那件事,又从不同角度观察着那页青笺,寻找可能露出的蛛丝马迹。
  待将一应用物收拾干净后,秦素终于点了点头。
  应该便是这样。
  根据她的所见、所闻与所知,再结合前世偶尔观察到的某些情形,秦素基本可以确定,她伪制的这张青笺,就算不是天衣无缝,亦可称得上八、九不离十。
  若有一天,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有些许差错,秦素亦可以年代久远为由,将事情周全过去。
  如此一来,她最后的退路,亦终将完成了。
  秦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事,便是将这青笺埋在地里了,此事必不能假手于人,所幸事情不算太紧迫,完全可以等回到青州再行处置。
  一面在心中忖度着,秦素一面便又行至方才的墙壁边,侧耳细听。
  隔壁雅间的谈话已近尾声,周木正用一种胆小怕事的腔调说着话:“……林二郎君,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似是极为胆怯:“那壶关窑本就不是您的,您用什么法子去拿契纸?那契纸就锁在人家家里呢,您怎么拿?难不成还能去抢不成?再者说,这件事与我又有何干?我一介庶民,小老百姓,哪来的那么多法子帮您?您还是另找他人吧。”
  “周兄,周兄,你一定要帮我这一回。”林守诚的说话声并不高,然语气里隐约的兴奋与急切,却是十分明显,“那钟景仁得了这么些年的好处,也合该出点血才是。再怎么说我们林家和钟家也沾着亲,没的我林家有难,他钟家不说帮一把,倒还在旁边看笑话,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话,语气中含着恨意,还有压抑不住的贪婪以及幸灾乐祸:“再者说,我欠的那七千金,也就那窑厂才能够得上还债啊。老周你是不知,那砖窑每年出得好砖,壶关砖在大陈也是极有名的。便只说那块地,也能值上不少钱。若是能拿这窑厂抵了债去,我还能白落个几千金呢,到时候总少不了周兄你的好处。此事并不难,你听我说,我有法子的……”
  他说话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秦素这边便听不清了。
  不过,她也并非真的要听清他说了什么,左不过是那些事罢了,她交给阿鬼的那包药可是上好的东西,虽不及沉香梦醉,却也不遑多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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