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青登时一轱辘爬起,顺手从床边扯了外衣披在身上,朝着门边方向道:“你进来说话。”
话音儿落下,随着吉祥如意推门进来,她在身后垫了厚厚的靠枕,撑着因为隗水来袭而有些酸软的腰肢。
“小姐,刚刚宫里传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没了,被佟妃娘娘一金簪给刺死了。”行至顾玉青面前,吉祥面色泛白,带着丝丝缕缕的颤音儿,道。
死了的,毕竟是皇后,皇后一没,前朝后宫都要受到莫大的波动,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吉祥如意也深知此理,不由为慧贵妃担心。
顾玉青闻言,气息一滞,“那佟妃呢?佟妃如何?”
固然皇后该是,可她毕竟是皇后,一日未被废黜,哪怕幽闭禁足,她也是全国上下,最最尊贵最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后,佟妃刺死她,怕是难逃罪责。
这个佟妃,还真是……
昨日在行宫,她不过是想要威胁警告她,一则不要对慧贵妃生出不安分的歹心,二则不要将昨夜她交代下去的梅妃之时透露出去,难道是她说话的态度恨了些,刺激的佟妃神志不清,让她就做出这样癫狂的事?
顾玉青不由心头翻动。
“佟妃刺死皇后,皇后娘娘临死之前,一脚蹬了佟妃的肚子,佟妃破了羊水,一尸三命。”吉祥抿着嘴唇,说道。
一尸三命……
佟妃腹中,果然是双生子!
上一世,佟妃就是死于皇后之手,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许多事情,早就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可佟妃和她腹中孩子,竟然还是难逃一死。
佟妃设计陷害她和慧贵妃,死不足惜,顾玉青对于她的死,心头到无太多波澜,更无悲恸可言,可她腹中胎儿,到底无辜,竟是两世都不得瞧这世间天地一眼。
一股闷气在体内游蹿,长长一声叹,吐出这口浊气,敛了心神,顾玉青朝吉祥问道:“宫里什么动静,慧贵妃如何?”
吉祥便道:“来传话的宫人只是说,皇上并未亲自赶过去,只是派了内侍总管妥善料理一切,佟妃因着刺杀皇后,被废黜身份,丢到乱葬岗,皇上念及她多年服侍之情,并未追究佟家罪责,只将她扔到乱葬岗,至于皇后,大约是要入葬皇陵,至于是否风光大办,尚不得知。”
“慧贵妃倒是自皇上今日回宫到现在,一直称病卧床不起,宫门紧闭,与外面不做联系。”
吉祥一番话,顾玉青心头略略松下一口气。
这些年来,皇后与慧贵妃的明争暗斗,早就是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眼下英国公府才被定罪,明日午时就要问斩,与皇后结盟的皇子萧祎也刚刚获罪被革去皇子身份,贬为庶民,下放岭南,前脚才出京都,后脚就出了皇后暴毙一事。
朝堂上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难免不把此事同慧贵妃联系起来,大做文章,以此攻讦慧贵妃和萧煜。
毕竟,没了萧祎没了萧铎,还有萧恪,还有其他幼年皇子,这些皇子,都是有机会登基问鼎的。
只要有人生了辅佐幼帝登基的心,那萧煜就是他大展宏图抱负的绊脚石。
控制一个没有独立思维能力的皇子,可要比操控萧煜,轻松容易百倍不止。
眼下,慧贵妃借着永宁侯府一事,一直称病不起,反倒成了她的保护伞。
只可惜,今日,她才让小內侍在皇上跟前递话,擢升慧贵妃为后,闹出这样的事,只怕此事就要被搁置下来。
这一搁下,等到再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知猴年马月。
心头闷闷,顾玉青轻轻摇头,将这些思绪甩至一旁,接过如意递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复又递还给她,脑中揣测着皇上对此事的态度和要应对的方式。
按着皇上那看重颜面的性子,只怕是要先行下旨,将皇后风光下葬,等到临近入葬皇陵时,是就要生出是非……毕竟,皇上在宫里还囚禁了苗大和苗二。
这两个人,英国公和萧祎的罪都被定了,他们二人还未被处决。
白薇……不管皇上要如何处置苗大苗二,这个白薇,她却是要留下。
苗疆八王尚未露面,而她对这个八王,几乎一无所知,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白薇,利用白薇和八王之间微妙的感情关系,姑且当做手中一个筹码。
至于这筹码是否分量十足,只能等到日后再说。
思绪翻飞,顾玉青当即着如意取了笔墨纸砚,就着吉祥捧上的小炕桌,提笔疾书,写毕后,前后扫过一眼,并无遗漏,将宣纸递给如意,“你现在就去将这信函交给魏七,让他想办法送到萧恪手中。”
如意领命,当即执行。
☆、第七百三十六章 可怜
皇后殡天,不论是何种方式,皇上是否要风光大办,他们这些朝臣女眷,都是要进宫跪灵的。
一想到即将来临的,最短都要为期二十七天的灵期,顾玉青只觉膝头发软。
她要是能一夜之间得个卧床不起的病症就好了……
幽幽一声轻叹,叹息声尚未落下,忽的脑中浮光掠影一闪而过,皇后殡天,相邻友国必定会派了使臣前来吊唁。
辽东正在激战,自不必说。
南越……因着楚天锗一事,南越朝廷先是对本朝恨入骨髓,又是因为楚天锗的秘密被人揭穿而闹得南越上下不得安宁,此刻自顾不暇,也不知有没有精力来顾及“友”邦礼仪。
另外,就还剩一个西北的沧澜国……
沧澜国物产丰富,国富民强,与本朝势力,几乎不相上下,这几年,虽然觊觎我朝,总有吞并之心,却迟迟没有动作,所以两国在表面而言,外交尚算和睦。
皇后殡天,沧澜国一定来人,就是不知,前来之人为谁,又带了怎么样的目的。
上一世,她辅佐萧铎,直至最后入黄泉,都从未与沧澜国有过分毫接触,对这个国家以及其皇室朝臣的认知,只停留在朝廷文案记述。
想到这些,顾玉青睡意全无,吩咐吉祥掌灯,穿了厚实的外衣,直朝书房而去。
不管对方此次前来是否有恶意,对对方多一些了解,总是好的。
这厢,顾玉青在地龙蒸腾着热气的书房翻阅书籍文献记录,那厢,萧煜的府邸,萧煜同样坐在书房内。
隔着一张书案,明路立在萧煜对面,恭敬回禀,“殿下,宫里那件事已经成了,陛下从头到尾没有踏出御书房大门半步,一直都是内侍总管在料理后事。”
“至于佟妃,母女三人无一生还,御医只当佟妃是因为受了皇后一脚,羊水破裂难产而亡,并没有细查,内侍总管已经将其裹了草席扔到乱葬岗,无人会发现,她体内究竟有没有残留刺激神经的药物。”
萧煜闻言,凝重的面上浮上一抹不忍,“母女三人?”
明路点头,“双生子。”
萧煜沉沉呼出一口气,“头七的时候,给那两个小公主烧点纸。”
明路闻言应诺。
佟妃与皇后合谋,妄图用白猫一事构害顾玉青和慧贵妃,这桩事,纵然慧贵妃有自己的处理方式,可身为人子人夫,萧煜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佟妃。
凡是胆敢妄图伤害他的母妃,他的女人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佟妃死不足惜,只腹中胎儿……
轻轻摇头,将心头那抹轻飘飘涌上的哀惜拨至一旁,萧煜朝明路道:“还有旁的事吗?”
明路便道:“今日下午,那个被顾大小姐买通了的小內侍,在陛下面前递话,听话音儿,是想要让陛下下定决心,立慧贵妃娘娘为后。”
萧煜闻言,顿时眉宇一闪。
顾玉青如是,自然是为了他考虑,母妃一旦被立做皇后,他就是嫡出之子,与宫中所有其他皇子有着本质的身份区别,这皇位,只要他不出什么意外,理所应当,该是他的。
可是…..可是他根本就不愿做什么皇上。
做了皇上,就势必要有三宫六院平衡朝局,他怎么忍心让他的阿青处在那染缸一样的旋涡中。
更何况,从头到尾,他密谋也好,暗夺也罢,所争所抢,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这些话,他从未对顾玉青说过,顾玉青此时能有这样的举动,实在无可厚非,甚至,站在她的角度,她如是举动,实在是顺势而为,情理所至。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看来,那件事,他得提前告诉顾玉青了,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
若是他告诉她,他从头到尾都无意帝位,她能接受吗?
心思浮动,萧煜只觉有些脑仁疼,这些事,在未对顾玉青张口之前,始终都是无解之谜,他怎么想怎么揣测,都是枉然。
一时间,心头烦躁,萧煜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明路蹙眉瞧着,在萧煜来来回回走了有几盏茶的功夫,明路实在忍不住,道:“殿下,要不,您这个时候去赤南侯府?”
萧煜步子顿时一滞,转头看向明路,“你也觉得我该去是不是?”
明路白眼一翻,殿下,奴才能说不吗?
奴才若是说不,只怕您要在这地上转一夜,这地面倒是不会被您转塌,可奴才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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