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伊惊讶片刻后,听到这话,突然之间就不那么惊讶了,也淡然了许多,回答,“陌生人之间,相似那么一两分就已经是稀罕了。倘若相似七八分,本官以为不是孪生就是双胞。可我没听说过娄氏还有个弟弟或者兄长?”
娄伊璟继续浅笑淡然,“这个世上,还有一种相,叫夫妻相。大人或许可以往这个方向想想。”
京兆伊愕然,那表情明显由淡然转为震惊,再由震惊转为狐疑,之后就再也赚不回淡然了。
倒是娄伊璟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只是相较于之前,又多了一份谜一样的感觉,像是狐狸盯着猎物一样。
而京兆伊此刻就像是那猎物,京兆伊下意识的轻咳了几声,回过神来,“娄氏可是尚书令的妾,也算是富贵人家,你这样诋毁人名声意欲何为?”
娄伊璟耸肩,玩笑似的说道,“没什么,不过是随意开个小玩笑罢了。大人若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实不相瞒,今日草民前来其实是想开铁铺。但因为朝廷对铁铺戒严,任何铁铺必须得官府同意才行。所以今日草民就是来跟大人申请的。”
“铁铺?你要开铁铺?”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神中又带着几分思考。
娄伊璟猜想他所思考的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一个看起来并不像是经营铁铺的人要经营铁铺,还因为先前的事。他的手下应该回来告诉他,他是从苏府进出的人,所以他一定在思考,铁铺是谁的意思,还有,铁铺里是否藏着别的秘密。
但娄伊璟依然淡定从容,“大人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草民。草民也好一并回答,尽早把开铺的申请书办下来。”
京兆伊收起思索心,直接问了,“世界生意五花八门,为何你非要开铁铺,难道别的生意不行吗?”
娄伊璟话锋故走非常路,“别的生意竞争大。你也知道,铁铺需朝廷认可层层审批才能开。而别的生意,只要想开就能开,如此对比下来,自然是铁铺竞争对手少。草民也是想以此寻求个脱颖而出的机会。”
京兆伊冷嗤,“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若是以此选择行业,恐怕有钱进,没钱出。”
娄伊璟浅笑,“开个玩笑而已,大人也莫要太过严肃了。真要是严肃计较起来,草民想开铁铺也是经过仔细较量的。一切门道,进出,草民都仔细了解且自认为有经营之道,还望大人批准。”
“你既已想好了一切,本官就只好祝你生意兴隆。只是审核还得公事公办,能不能通过,还得详细调查你的进货渠道,买卖路子,另外,还得看看选材。若是没问题的话,明日就得带本官前往。
另外,就算本官这关过了,上头还得经过户部和刑部审核,你也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
……从县衙出来后,娄伊璟一路上笑意不减。
如果没猜错,此刻京兆伊一定会派人暗中追查他江一一和娄伊璟的关系。
其实,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就因为娄伊璟故意说了夫妻相三个字,才彻底误导了京兆伊以至于他开始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若真是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奸情又是何时开始的,如果有奸情,能够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
所以京兆伊这几日有的忙了。
而娄伊璟倒是清闲了不少,手下纳闷,“既然您这么想要开铁铺,为何又不着急了?我听说除了要过京兆伊这关,还得过户部和刑部这两关。户部这边先不管,刑部这边,您跟谢大人倒也有几分交情,趁这时机不应该跟谢大人多走动走动?”
娄伊璟笑出声,伸手好笑的敲了敲这位小喽啰一脑袋,看他年纪轻轻的不到十六岁年纪,学了一身本事就是脑袋不怎么进步。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谢家来找
“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那个京兆伊就真的相信我是单纯的开铁铺?他那手下应该早就把我在苏府出入的事告诉了他。自然他就怀疑娄伊璟背后的那帮势力,那些联络人,是否由我从中联络。
所以他一定会暗中调查,尤其是我还说了我们两有夫妻相这事,他就更加想查出些什么。这个时候,若是跟谢家有牵扯,就坐实了他的思虑。真就认为了我开铁铺只是想掩盖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他觉得我在着急,我非要到成功的拿到申请不可。
因此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找谢光。只管安安静静走正常程序,过了也是光明正大的过,就算不过,也是光明正大的不过,他京兆伊查了半天保管什么都查不到。反而因此分散人力消耗体力。”
手下纳闷,“您为何要说您跟自己有染,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败坏名声吗?”
娄伊璟解释,“如果我不这么说,他就怀疑我是不是女扮男装,所以没办法之下只能往这条路上走了。一旦他走错了方向,消耗的人力和体力,就足够拖他一阵,所以只能如此了。”
手下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娄伊璟冲他笑了笑,“你还年轻,有些事不懂且慢慢学。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只会认真做事,从来不考虑心理战术。”
手下脸颊害羞一红,退下了。
娄伊璟看他腼腆娇羞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想笑了,想想自己也不过十八岁,十六岁的年纪仿佛昨天才过一样,可为什么看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人就像是大人看小孩一样,大概经历了许多事情后,自己的心里年龄已经够成熟了吧。
娄伊璟无奈的摇了摇头,称不上这种阅人的感觉是好是坏。
而这时,那手下又折回了,回来时慌慌张张的,“谢大人来了,指名道谢要见你。”
“谢大人?是谢光谢大人?”
“对,就是他!”手下呆愣在原地,“见还是不见?”
娄伊璟摆手,“不见!谢光来,恐怕多半是为了萧氏。这个萧氏身边还有个爱她非常的萧统领,萧统领武功那么高,我一个受侮辱鸡之力的弱女子才不敢与他为敌,尤其是情敌。
去,帮我推了他。”
手下立刻去办。
娄伊璟则是暗中从后门溜了出去。
从后门绕道前门某条街上,正好可以看见谢家家丁在门口跟手下谈论的场景。
那家丁在追问娄伊璟,啊,不,是江公子去了何处,何时才能回来,并说他们家大人希望他过去一趟。
那手下只说主人家没说的事他不好多问,不过愿意将此事转告给他听。
那家丁便走了。
娄伊璟拍拍胸口,暗松了口气,随后也走远了。
田间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娄伊璟去田地上的时候,大家走在埋头种香草,又忙着将已经成熟的香草装车运往千颜客主处。
娄伊璟走过去时,那被提拔上来可以独当一面的廖三正好看见,笑着走了过去,“掌柜的,你来了。”
娄伊璟点头,四下看了看,“铁木林呢?”
“铁老板跑生意了,说是看看能不能将香草卖的更广。虽然这门生意只是用来遮掩的手段,但他说如果能因此大赚一笔为何不赚?”
娄伊璟笑了,“这家伙果真是拼命三郎。不过如此也好,有他在我就放心了。对了,你这几日学得如何了?”
廖三谦虚道,“勉强掌握了所有流程。”
娄伊璟赞扬,“也已经不错了,让你一个舞刀弄枪的大男人忽然改行从头来,已属不易,能够掌握流程已经不错。何况我对铁木林的了解,你若是学的不扎实,他也不敢让你独当一面。由此看来,你这刚说的都是谦虚之词。”
廖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娄伊璟也不再继续夸赞,反而说起别的,拉着廖三到田埂上坐着,吹着风,说起大事,“我花重金买来的三色土,一块都不能丢。红土虽远在乐州县,但也不能荒废,必须利用。我想,一个商人,若想在各种旋涡洪流中站稳脚跟,还不许要伸长根须,如此方可固土囊水。
所以,我的意思,要培养更多像你一样有天赋的商人。而且这一次,我不再牵头引领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走,自己选择行业自己开店当掌柜,我只负责传道受业,讲解生意经,传授发财之道。
但不合作,他们自己做自己的。”
廖三不解,“如此,你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倒是觉得您可以将自己的生意扩大后,招更多的分铺掌柜,就像我一样。您既可以培养我,又可以任命我。如此,也不枉费自己一番培养心血。
若是像您说的,您培养他们,却让他们做自己的生意,也就是说你只是付出,而不求回报。这样,您图什么?”
“图一名声,图一民心。”娄伊璟干脆的回答,“有时候无所求才是最大的有所求。我所栽培的人,不用为我做事,不用为我赚钱。只要朝廷对商人有任何政策苛责的时候他们能站出来发声,这就够了。”
廖三明白了,这是笼络人心的做法。到时候乐州县所有十有八九的商人都是娄伊璟扶持起来的,她便赢进民心,只要她一声吆喝,谁敢不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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