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仪盯着新安那张比纸还要白上几分的脸庞,痛声道:“新安,你恨我也就怕了,为何要杀害陛下,你说不喜欢梅树,他依你的话起了;你说要在双月殿中搭建琉璃暖房,他也依你的话照办了;他一直都很敬重你这位姑姑,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新安强撑着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韫仪含了一缕冷漠的笑意,指了盛有鲜血的碗道:“若这还不叫真凭实据,我真不知什么才是了?”
吉祥指了新安,恨恨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今日休想再逃!”
李建成怕继续下去,事实会无可回转,逐道:“父亲,此事关系重大,虽有滴血为证,但儿子以为,仍该仔细查证,以免冤杀无辜!”
韫仪眸光一转,若有所思地落在李建成那张看似沉静的脸上,当初李世民去江都救她之时,李建成曾指使柳文等人暗中加害,会否……这次的事情也与他有关?
说起来,这个局如此缜密,倒真有几分像是出自李建成的手笔,难道,他真是那个幕后之人?
思忖之时,那厢的李渊已是抬手道:“此事为父自有决定,你不必多管。”
在李建成应声退下之时,韫仪忽地道:“新安,我知道以你一个人,不可能布下这个局,若你肯供出同谋,念在你我二十年的姐妹情份上,我或许可以帮你向唐王求情,饶你不死。”
听得这话,新安下意识地往李建成的方向看去,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恨恨地盯着韫仪道:“我没有杀人,你不要含血喷人!”
韫仪冷笑一声,“难道你真要等到用刑,才肯招供吗?”
听到“用刑”二字,新安眸中掠过一抹恐惧之色,“你竟敢想对我动刑?”
韫仪没有理会她,而是对李渊道:“唐王意下如何?”
李渊看了她片刻,徐徐道:“证据确凿而不肯认罪者,当责!”这句话无疑是赞同用刑,李建成虽着急,却也不便过于帮着新安说话,刚才韫仪看他的眼神,他并没有忽略,恐怕……韫仪已是怀疑到了他身上。
新安骇然后退,颤声道:“你们……你们疯了不成,我乃是先帝之女,陛下的姑姑,你们仅可凭几许猜测就对我用刑?”
李渊一边逼进一边寒声道:“臣也不想用刑,所以,还请公主实言相告,陛下究竟是死在何人手上,又是谁与你同谋?”
面对李渊的步步紧逼,新安不住往后退,直至退到冰冷的墙上,方才底气不足地道:“我都说了没有,你别胡来!”
事关自己儿子的性命,李渊可没兴趣与她绕弯子,冷冷道:“既然公主怒意不肯说,渊唯有得罪了!”说罢,他不由分说地道:“立刻去取刑具来!”
这句话将新安勉强剩下的一丝仪态与镇定撕得粉碎,慌张地道:“你不可以对我用刑,不可以!”
李渊怒及反笑,“公主说错了,在这长安城中,并没有臣不可以之事!”
新安听出他话语间的狠厉,身子颤抖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是啊,她怎么忘了,李渊虽然名为臣子,但谁都清楚,他才是长安城真正的帝王,只要他愿意,莫说是对自己用刑,就算是杀了自己也未为不可。
还有那个李建成,明明是他指使自己杀害杨侑,嫁祸李世民他们,这会儿却装聋作哑,什么也不说,分明是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亏得自己还对他一往情深,为了他连杀人这种事情也肯做,如此薄情寡义,实在可恨!
哼,若今日当真要死在这里,她也绝不会让李建成好过。
盯着侍卫离去的身影,新安脸上掠过种种复杂之色,在侍卫即将步出视线时,她终于开口道:“好,我告诉你!”
她的话令李建成心中一慌,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打算把他供出来吧,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有心想要朝其使眼色,无奈韫仪一直盯着他,只要他稍露异色,就会被其发现,只能暗自着急。
那厢,李渊在命人将侍卫唤回来,冷冷道:“那就请公主如实相告。”
新安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道:“三月二十七日,我趁绿篱睡下后,悄悄去了明瑟殿,等陛下被引来明瑟殿后,用韫仪的匕首杀了他,然后又悄悄回到双月殿,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就连绿篱也没发现。”
听得新安亲口承认杀了杨侑,韫仪长出了一口气,世民蒙受的不白之冤,终于可以洗清了。
李渊目光在新安面上冷冷梭巡,“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四百七十九章 真相
“因为有人想要他死!”听到这句话,李建成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暗自祈求新安千万不要将他供出来。
李渊凉声道:“那个人……想必就是你的同谋者,他是谁?”
新安带着几许恨意的目光落在李建成面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侍卫自夜色中匆匆奔进来,喘息道:“王爷,大事不好!”
被人突然打断部,李渊心有不悦,凝声道:“什么事?”
“有军队此刻正自春明门攻入我城,城门……已开!”侍卫的话令所有人大惊失色,李渊惊声道:“春明门厚达十丈,怎会如此容易被攻破?”
“城门不是被攻破的,而是有人在城内杀害城门吏,强行夺钥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武将军、裴大人、刘先生还有杜参军他们这会儿都已经赶去春明门御敌!”
事态紧急,李渊顾不得再问新安话,即刻决定出宫调兵,抵御敌军!
“父亲,那新安公主……”不等李建成说完,李渊已是急切地道:“将她押回双月殿看管起来,改日再问。”
匆匆说了一句后,李渊大步离去,待他走远后,李建成走到新安面前,做了一个手势,“公主请!”
新安盯了他片刻,往外走去,在她一只脚刚刚跨出殿门时,韫仪忽地道:“是否很奇怪,为何明明清洗过镯子,上面还会留有血迹?”
新安豁然收回脚步,狐疑地盯着韫仪,“你知道什么?”
韫仪微微一笑,“还记得之前你在明瑟殿,欲掴打如意,被我握住手腕的事?”
新安自然记得此事,“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握住的那只手,恰好就是你带着绞丝金镯的手,这当中的联系你就没有仔细去想一想吗?”随着这句话,韫仪缓缓举起右手,在其食指的指腹处,赫然有一道被利器划过的伤痕,看其愈合程度,应该是不久之前刚刚划伤的。
新安疑惑地看着那道连半寸也没有的伤痕,不解韫仪为何要给自己看这道伤痕,突然之间,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脱口道:“镯上的血……是你的?”
韫仪笑着收回手,“四姐终于想到了,不错,那血是我趁着抓住你手腕之时,染上去的,袖上的那滴血,也是我的。”
她尚未说完,新安那张脸已是扭曲如恶鬼,“这一切都是你设的计?”
“若不如此,怎能骗你说出真相,还世民一个清白!”话音未落,新安已是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骗我,卑鄙无耻,我要杀了你!”
未等她近前,侍卫已是一左一右将她拉住,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再有所寸进,只能不停地谩骂着。
韫仪走到她身前,冷冷道:“论卑鄙,论无耻,我怎么及得上四姐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做得太决,今日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新安咬牙切齿地道:“杨韫仪,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杀了你!”
韫仪抚着指尖的伤口,凉声道:“四姐有功夫骂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唐王会怎么处死你。”
新安露出绝望之色,旋即又恨恨地道:“你不必在这里得意,我做了鬼,一定会来找你索命,将你一道拉去交阎罗殿!”
韫仪恻首望着窗外升至柳梢的明月,淡然道:“今日我能让你失去一切,来日……”她转过脸,森然道:“我就能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所经历的事情,更非新安这个整日只知道享乐的公主可比。
新安从未见过韫仪如此可怕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正自这时,韫仪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主谋,只要唐王归来后,你在他面前说出主谋是何人,我答应你,会在唐王面前求情,尽量保你性命。”说罢,她踏着双色缎镶孔雀蓝珍珠的软底绣鞋来到李建成面前,似笑非笑地道:“在唐王归来之前,四姐就麻烦世子看管了,相信世子一定会好好看着四姐,不会让她有事的对吗?”
李建成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当然,臣保证,四公主一定会毫发无伤。”
韫仪微笑着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请。”
李建成朝她拱一拱手,旋即命侍卫押着新安离去。
一路无言地回到双月殿,在跨进门槛之时,新安忽地脚下一绊,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走在她旁边的李建成立刻上前扶住,旋即对跟在后面的绿篱道:“公主怕是摔伤了脚,快去请御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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