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面色稍缓,“原来如此,既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说着,她对离玉道:“你对丁阳此人知晓多少?”
离玉这会儿已是从丁阳尸体的惊骇中缓了过来,假意思索了一会儿,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只知丁阳是负责做一些粗使活的,其它的并不清楚,不如传与他一同当差的人来问问?”
“也好,你去传。”得了季容的话后,离玉很快传了两名小厮进来,二人突然看到丁阳的尸体皆是吓了一跳,赶紧一五一十将他们知道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不过除了知晓丁阳喜欢在厨房当差的宜香之外,余下都没什么用;至于宜香,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韫仪叹道:“想不到这个幕后之人如此小心谨慎,一丝线索也没有落下,令人无从追查。”
季容温言道:“妹妹也不必气馁,只要那人做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咱们慢慢追查,总是能查到的。”
“娘娘说得极是。”这般说着,韫仪起身道:“既然暂时找不到线索,我就不多打扰娘娘了,至于丁阳的尸体,还得劳烦娘娘派人交给他的家人。”
“好。”季容应了一声,又道:“你代我问候秦王妃,待我身子好一些后,就去看望她。”
“韫仪领命。”韫仪再次行了一礼,带着段志宏等人退了出去,待得他们走远后,离玉对尚站在屋中的两名小厮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尸体抬回丁阳家中去。”
在小厮手忙脚乱的将尸体抬下去后,离玉方才舒了一口气,道:“这个杨妃可真恶毒,故意抬了丁阳的尸体来吓咱们。”
季容望着紧闭的双交四菱花扇门,冷冷道:“杨韫仪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否则何以隋朝都灭了,她还安然无事。”
离玉点头之余,又试探地道:“那现在……”
季容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在殿下他们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做,以静制动。”说话间,她忽地眉头紧蹙,一只手按在小腹上,离玉见状,忙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季容颔首道:“与之前一样,有些胀痛。”
离玉疑惑地道:“这可真是奇怪,明明高御医说胎儿并无大碍,娘娘也一直有在按时服用安胎药,何以还是会偶尔出现胀痛之症?”说着,她问道:“可要再传高御医来看看?”
“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吗?”说话间,季容已是屈指搭在腕间,脉象一如既往的快而滑,除此之外,并无异样,从脉象上诊不出这胀痛从何而来。
说来也奇怪,她怀承宗之时,除了腰背酸痛还有害喜之外,再无其他,偏偏这一胎,才刚怀上,就已经出现种种不适,纵然高御医开了安胎药,也未起到什么做用,难道是方子开的不对?
正自沉思之时,耳边传来离玉的声音,“娘娘,胎儿可还好?”
“没事。”停顿片刻,季容道:“去将高御医开的安胎药取来。”
离玉虽不解她为何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还是依言取出一贴安胎药来,季容一一看过后,确认里面都是安胎宁神的药材,并无不对。
胎气稳当,安胎药也对,何以还是会时不时出现胀痛之症?究竟是胎儿不妥还是她自身出现了问题?
离玉久久不见季容说话,轻声道:“娘娘,要不然还是传高御医过来一趟?”
“不必。”这般说着,季容再次搭指于腕脉之上,足足把了一柱香的功夫方才松开,脸色比之刚才更加难看。
离玉看着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是否胎儿有不妥?”
季容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喝道:“出来!”
随着她的喝声,之前退下去的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中,离玉看得心惊肉跳,她就在一旁,却硬是没看到他们是怎么出现的,简直就像幽灵一样。
其中一人拱手道:“请娘娘吩咐!”
“御医高齐,去给我查他的底细,另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要知道,他与何人往来,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是。”二人简短的应了一声,与之前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长春阁。
“娘娘……”不等离玉说下去,季容已是冷声道:“去将长安城最好,又与皇宫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夫请来,记着,不要声张。”她虽通医术,这些年也看了许多医书,但比之真正的医者大家,终归还是差了一些。
第五百二十六章 未曾怀孕
离玉虽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赶紧依言去请大夫,过了一个时辰,离玉带着一名年约四旬的大夫进来,轻声道:“娘娘,这位周大夫精通岐黄之术,在长安城极为出名。”
季容点一点头,也不说什么,只伸手道:“请周大夫为我把脉。”
周大夫虽不解她何以病症都不说,就直接让自己把脉,但他曾为不少达官贵人诊治,知晓在这一类人面前,最忌讳话多饶舌,故而他什么也没问,应了一声后,搭指于那只皓白如雪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欣喜地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按脉象来看,胎儿应该一月有余。”
季容并未露出什么喜色,也未收回手,淡然道:“周大夫再仔细把把。”
周大夫只道是季容不信他的医术,略有些不高兴,“草民自幼学医,至今足有五十年,还不至于连这点把握也没有的,娘娘必是喜脉无疑。”
“请周大夫再把脉。”见季容执意如此,周大夫不敢得罪这位太子侧妃,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快,再次替她把脉。
与之前一样,乃是毋庸置疑的喜脉,真不知还要再诊什么,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在周大夫暗自腹诽之时,本来一直快而滑的脉像突然变得平缓,但当周大夫有所察觉之时,又迅速变得快而滑,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周大夫惊疑不已,他很肯定,刚才脉象的变化不是错觉,按理来说,孕妇在临盆之前,脉象一直会维持在快而滑的状态,绝不可能平稳如常人,季妃的脉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了这次的事,周大夫不敢再大意,仔细替季容诊脉,随后又出现了一次脉象突变的情况,与之前一样,毫无征兆,而且持续的时间极短,若非一直在把脉,根本就察觉不到。
奇怪,真是奇怪!
“如何?”季容的声音将周大夫自沉思中拉了回来,忙拱手道:“回娘娘的话,娘娘的脉象与寻常孕妇相比,稍稍……有些不同。”
“我知道,所以才传你来此。”季容就是之前替自己诊脉时,发现脉象偶尔会变得平缓如常人,心中怀疑,故而才命离玉将其请来,“可知原因?”
“这个……”周大夫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犹豫半晌,他道:“能否让草民摸摸娘娘的腹部?”
季容尚未言语,离玉已是喝斥道:“大胆,娘娘乃是金枝玉叶,岂是你可以随意碰触的,再敢胡言,就……”
“无妨。”季容打断离玉的话,平静地道:“劳请周大夫替我查看胎儿。”
周大夫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四指,按着季容腹部,待得按了一圈后,他脸色已是开始发青。
看到他这副模样,季容心中发沉,难道真如她猜测的那样?根本就……
季容勉力压下心中的思绪,道:“胎儿情况如何?”
她的声音并不重,却将周大夫吓得手脚发抖,好一会儿方才颤声道:“但凡孕中的女子,腹部都应该是硬而实,但娘娘的腹部却硬中带软,草民怀疑……怀疑……”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下去,离玉忍不住催促道:“怀疑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周大夫咬一咬牙,飞快地道:“草民怀疑娘娘根本没有怀孕!”
离玉一惊,转而厉喝道:“你这个庸医,胡说什么,娘娘怀孕乃是千真万确之事,岂会没有!”
屋中四周都放了冰块,凉爽宜人,周大夫却满头大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下道:“草民也只是怀疑,并不敢确定,要不然……娘娘就当草民什么都没说,再请其他大夫来看看。”
离玉轻哼一声,对面色阴沉的季容道:“娘娘您别听他胡言乱语,奴婢这会儿就再去请大夫过来。”
在离玉将要踏出正堂之时,身后传来季容冷冰冰的声音,“不必了。”
在唤住离玉后,季容盯着周大夫道:“你确定我没有怀孕?”
周大夫低着头不敢言语,季容知他是怕担事,逐道:“我恕你无罪,只管说就是了。”
“是。”周大夫暗自松了口气,瞅着她道:“其一,娘娘脉象不同于寻常孕妇;其二,娘娘小腹硬中带软;这两种迹象都表明娘娘不曾怀孕。”
离玉嗤声道:“娘娘如今怀孕还不过两个月,小腹未硬有何稀奇;再者,娘娘天葵未至,又常恶心欲呕,不是怀孕是什么?”
“女子但凡怀孕,不论月份大小,小腹都会变硬,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至于天葵未至,除却怀孕之外,气血阻滞或者忧思过甚都有可能。”
离玉听得心慌,忙斥道:“那脉象你又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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