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丫瞪着吴印道:“你喝了酒?”
吴印忙挥挥手:“不是我,是姐夫。”
果然,韩子然的双颊微熏,泛着淡淡的酒红,原本深邃的黑眸微眯,随性而慵懒的看着萧真在笑。
这模样,竟然是醉了。
萧真将韩子然扶进房,让他躺下,见他依然还看着她傻呼呼的笑着,那模样倒是比平常来多了几分的傻憨之相。
“吴印,那韩家人跟姐夫说了什么?”喜丫赶紧问吴印望月楼发生的事。
“不仅韩青云去了,韩家所有有关的人都去了。讲的事就跟先前姐跟我们讲的差不多,他们只想认回姐夫而已。朝廷那一段只字不提。”吴印说道。
“还真跟姐说的一样。”喜丫喃喃着。
萧真一直用帕子给韩子然擦着脸,这是子然第一次喝得这般醉,这般的反常。
“我从没有看到过姐夫喝得如此醉,”赵介奇道:“既然韩家什么也没说,只是想认回姐夫,姐夫为何如此反常?”
“因为韩家要让姐夫休了姐姐。”吴印气愤的道。
“什么?”喜丫和赵介不敢置信的异口同声。
“这酒并不是在望月楼喝的,韩家人一说要姐夫休妻,姐夫便告诉他们,这辈子他都不会休妻,与韩家的人不认也罢就走了。后来我们又去了小酒馆,姐夫喝了几口酒就成这样了。”吴印说道。
喜丫的愤怒的说了句:“欺人太甚。”随即又奇道:“韩家人为什么要姐夫休了姐,他们不是一直很喜欢姐的吗?吴印,他们有说什么理由吗?”
吴印摇摇头:“还没等他们说理由,姐夫就气得甩手离开了。”
“可能那天我在亭子里说的话得罪了韩家吧。”萧真见韩子然似乎睡着了,便将被子给他盖好。
吴印与赵介想了想那天姐回来是怎么跟他们说的,赵介奇道:“姐说的话并没什么不对啊,都是大实话。且又是为着姐夫着想。”
吴印点点头:“我也没觉得哪里得罪韩家了。”
萧真笑了笑,见喜丫一脸恍然,便道:“喜丫,你来说说我哪里得罪韩家了。”
“是。”喜丫道:“在韩家人眼中,姐姐是韩家的媳妇,她得顺从韩家人,得听韩家人的话,得为韩家人着想,可那天姐姐说的话,擅自替姐夫做主了不说,还忤逆了韩老太爷的意思,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吴印与赵介互望了眼,赵介嗤笑了声:“这韩家人倒是有意思了,还没相认呢,就想管起姐来了?”
“我要是姐夫,打死我都不会和韩家人相认的。”吴印一脸的火气。
“我只是没想到子然竟然会如此在意。”他从不喝酒的,却为了这事喝得这般醉,看着在醉睡之中也拧起了眉的韩子然,萧真忍不住有些心疼。
“对了姐,姐夫好似回忆起了一些事。”吴印说道:“从望月楼出来时,姐夫让我想办法去查一下韩老夫人的死因。”
第845章 族谱写名
“看来他的记忆在复苏了。”小神医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碗汤:“还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快。”
“你不是在闭关研究药理吗?怎么出来了?”许些日子没见到小神医,萧真发现这家伙好似又长高了许多。
“饿了,就去灶房找东西,看到禹儿娘在煮醒酒汤。”蔡望临将手中的汤给萧真,看到韩子然那醉的模样渍渍了二声:“想不到他还会喝酒,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喝酒。”
萧真将醒酒汤一点点喂给韩子然喝:“你们都去睡觉吧,韩家的事也就这样了,别的明天再说。”
众人点了点头。
陪着妻子走到屋外后,吴印又折了回来。
萧真看他:“怎么了?”
“姐,我和姐夫出来时,韩家大嫂跟了出来跟姐夫说,韩老太爷活不长久了,几年前,他便已是病入膏肓,这些年来全靠方士的金石药剂续命,为的就是找回姐夫,如今,恐怕活不过三个月了。”
萧真拧眉,先前时彦曾利用祝由术进入子然从十二岁到十六岁的这四年记忆,那段记忆里韩父是死去的,如今在现实中看到韩父,她就知道其中应该有子然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没想到韩子然父亲那时吃了金石药剂续命,所谓的方士便是那些炼什么长生不老药的术士,而金石药剂是从一种矿石中炼出来的粉未,吃下去之后确实能让人精神起来,但每一天都是活在痛苦之中的。
吴印又道:“方才我没说这些,是担心赵介和望临会左右你的决定。”
“我知道了。”萧真点点头。
吴印离去后,屋子安静了下来。
萧真静静的看着韩子然略微退了醉红的俊美面庞,想着二全的办法。
隔天,韩子然抚着微疼的额头醒来。看了看周围,是在自己的屋里,窗外阳光正好,可见是个大晴天。
“醒了?”端了小米糊进来的萧真见到子然已醒,笑说:“醉酒的滋味如何?”
“不好受,以后我不会再喝了。”韩子然下了床,接过妻子手中的小米糊喝了几口。
“昨晚的事吴印跟我说了。”萧真将汗巾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木盆里打湿给他:“你怎么想的?”
韩子然接过汗巾时沉默了下:“我可以回韩家,这是为了宽慰父亲的心,但我依然叫陆时,是你真娘的丈夫,旁人无法将我们分开。”
萧真微微一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至于子然是否记忆起了韩母的事,他若想说自然会说。
韩氏食铺与客上居的联手,几乎将整个阿扎城垄断,特别是客上居对于特产改良之后,生意每天都是火爆的,因此韩子然开始朝着左右的几个县城进军。
生意铺开之时,韩子然带着萧真正式的回归了韩家,首先便是祭拜了韩母,韩父在韩母的灵位之前神情复杂难辩,只说了句:“子然回来了,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萧真看了眼韩子然,见他神情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心里稍稍安了心。
随即,萧真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族谱。族谱上面有着韩子然的名字,如今她已是子然的妻子,她的名字自然也是要写在上面的,在独秀村的这几年,村人都叫她陆家娘子,或是真娘,至于她的姓,没有人会好奇,就算有人问起,她也随意捏造一个就行,可要是写在族谱上……
“弟妹,父亲在问你名字呢。”韩家大嫂对着萧真道。
“娘子姓萧,单名一个真字。”韩子然在旁说。
韩父写字的笔突然掉落在地上,睁大眼晴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真。
韩青云赶紧捡起笔还给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一旁的张心月自进了祠堂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韩子然身上,听到要将萧真的名字写上去之后,眼底就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可没想这个贱女人名字一报出来,公公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心里不禁奇怪,余光不经意见到自个丈夫,那也是一脸苍白的样子。
“怎么了?”张氏问韩青山。
韩家的生意都在交给韩青云打理,找韩子然的事就落在了韩青山的头上,每次只要有点关于韩子然的事他都会回来跟老父亲说。
萧真这个名字……
韩父与韩青山都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真。
见他们这模样,看来是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了,萧真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真名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朝中大臣恐怕也没几个知道,他们只知道她是大将军萧华的妹妹,一个农家女,加上皇帝对她的不重视,就更没人来关心她的名字了。
“相公,父亲身体不好,你帮他写吧。”萧真拿过了桌上的另一只毛笔递给韩子然。
韩子然心里也有些困惑于父亲这反应,接过萧真手中的手直接在族谱上写下了妻子的名字。
写完名字,二人离开了韩家了。
“爹,”看着韩子然和萧真的离开,张氏跺了跺脚:“你不是说这个女人为妻不贤,为母不正,不能做三弟的妻子吗?怎么就这样让她走了?”
韩父在此时猛的咳起来,他没有理张氏,目光落在妻子的灵位上,喃喃着:“孩子她娘,你活着的时候做了太多对不起子然的事,如今子然又做出这等,这等……”韩父苦笑了下:“不管如何,他总归是我们的儿子,是我们亏欠了许多的儿子,你在地下有知,一定要保护他平安无事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张氏还要说什么,被韩青山直接拉出了祠堂。
韩家大哥轻拍着父亲的背,让他咳得顺些,与妻子相视时,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和不解,只是没有问出来。
离开了韩家,韩子然牵着萧真的手慢慢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偶尔还能听到几个走过的百姓在说着客上居的特产是如何如何好吃。
萧真以为韩子然会问她些什么,然,并没有。他只是签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惬意的走着。
“我本来想在恢复了记忆之后再回韩家。”韩子然淡淡说道:“我想不起那些过去,对父亲也没有特别的情感,我的时日还长着,而他剩下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不想让他留有遗憾这才同意回去的。”
“我知道。”她明白他所想。
“我一直在想着,当年会是什么样的误会,让我如此不想回到那个家。当我问起这事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浑身是血躺在小黑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