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硬生生憋着,把脸憋得通红,艰难道:“此事原是误会,从今以后,本殿再不来顾府便是。”
    众人便看着这个穷困丢人的皇子带着给他戴绿帽子的高夫人脚步不稳,努力飞快的想离开这个让他们颜面尽扫,又让他们扫地出门的地方。
    可是高迎秋刚要离开那道假山,便听楚洵道了一句“慢着!”
    她心里有些激动,暗道难不成是楚洵知道了她的艰难和顾宝笙的不要脸要为她说话,或是……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带她走了?!
    她才转过身,便听楚洵问顾明远道:“顾府的栏杆一向这么不经用么?”
    高迎秋身子当时就抖了一下。
    过来打探消息的浮月见顾宝笙无事,暗暗诅咒了一番,正想趁着楚洵的火气对着顾明远,她正好开溜时。
    门口的路便被凛四挡住,“你是哪个院儿的?”
  
    
202章 顾大夫人,你们已经被赶出去了1
  
    顾琤一见是徐幼宁的贴身婢女,当即便想开口说她无辜。
    只是楚洵凌厉的眼风一扫,让人把丫头押在一旁,不许他说话,反倒直接问起顾明远栏杆的事情。
    “顾大人,你还没回答我,这栏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洵眉眼都是淡漠凉薄,精致俊美的五官也如上等雕刻的冷玉,白皙寒凉,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顾明远拧眉,被一个小辈,还是要做自己女婿的小辈当众问话,实在让他丢人。
    只是楚洵的身份摆在那儿了,今日又是为顾宝笙落水的事情而讨公道,他也不得不认认真真的把这个问题回答了。
    也省的一众同僚都以为他治家不严,转头就去景仁帝那儿参他一本。
    “楚世子啊,”顾明远拱拱手,表示歉意的解释道:“顾府今日婚宴,栏杆也是三日前重新让工匠刷了清漆,又检查过一番的。
    只是,宝笙和迎秋两个人一下子撞过去,说不得是因为人多力气突然猛烈的缘故,栏杆这才承受不了。
    您放心,我这便让人来换了结实的栏杆来用。”
    顾明远在朝堂上一向喜欢明哲保身,最擅长和稀泥的事情。
    什么是根本原因,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赶紧打发走了楚洵这尊大佛,让顾府这口锅赶紧从火上下来,毕竟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着实难受啊!
    顾明远想溜身不假,可是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啊。
    这楚洵摆明是要为自己的未婚妻出气的,他们乐得看顾明远丢人,也乐得给楚洵卖个好。
    反正……据传言来看,这顾大人和顾三姑娘的关系可并不怎么亲厚友好。
    “顾大人,恕我多嘴一句啊!”户部侍郎妇人田夫人一张饼脸,带雀斑的眼眯眯的笑起来,有些自得道:“您是男子,这管外头上的事儿,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但内宅里头的弯弯绕绕可就多了,不瞒您说,我就听闻过一件稀奇事儿。
    说是有户人家的妾啊,想做正房,她就故意的托那些工匠在花园啊、栏杆那儿动手脚。
    结果您猜怎么着?
    那户人家的小公子贪耍,恰恰就掉在湖里溺死了。可怜正房夫人就一个儿子,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疯了。
    唉,这么一来啊,竟然是便宜了那个坏心的妾和她那做工匠的表哥!那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反倒被拆散了!
    真是……啧啧……可惜啊!可惜!”
    田夫人连连摇头,一阵哀婉叹息。
    又问道:“顾府这些日子的婚事,敢问是府上哪位负责的啊?
    顾大人您可要好好审审了!别让人浑水摸鱼,蒙骗过关啊!”
    倒是顾明远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先前他急着让楚洵走,反倒是忽略了周玉芙动手脚的可能性。
    而楚洵,显然就是知道了周玉芙的事情,专门来找茬的。
    之前他是一点儿都不怀疑周玉芙有参与这件事的,可是高迎秋竟带着六皇子秦沐之来陷害顾宝笙,破坏顾家和广平王府的亲事。
    这便让顾明远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高迎秋是比顾宝笙重要不假,周玉芙也是他喜欢愧疚的女人更不假。
    若放在顾宝笙和广平王府没有关系前,就算高迎秋这个宝贝女儿害死了顾宝笙,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但眼下,风水轮流转,高迎秋只是一个不得宠的贱妾,顾宝笙是得宠的“正妻”,还是广平王府的人。
    这便有了天壤之别。
    就算他顾明远再想偏袒心爱的女人和女儿,也不得不考虑,他因此而得罪楚洵的后果。
    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今日不让周玉芙亲自出来道歉,楚洵能把顾府铲为平地,他的官位不说被人夺了,至少日后朝堂的日子是不好混的了。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顾明远这才愧疚道:“楚世子,这原是我顾府人手不够,又没有个当家主母,经了老太太应允,这才让寄住在家中的亲戚帮忙一二。
    不曾想,竟险些酿成了大祸。你莫要生气,我这便让她过来与你和宝笙赔礼道歉。”
    只要玉芙道了歉,楚洵和宝笙总该是不会再追究了,毕竟,迎秋和六皇子日后都被要求不能上顾府来了啊。
    楚洵听了,这才勉强点头同意。
    但站定不走的高迎秋却恨得双目通红。
    她的母亲,好歹也曾是辅国公府的大家小姐,是楚洵的长辈,只差一点儿就是楚洵的丈母娘了!
    可是楚洵竟然半点儿不念旧情,要她娘当着这么多人给他和顾宝笙道歉!
    那她和娘亲还有什么脸面啊?
    秦沐之是再不想丢人了,嫌弃的拉了一把高迎秋的手就想走人。
    倒是窝在楚洵怀里的顾宝笙侧过头,突然道:“迎秋姐姐,你今日回来还没见过你母亲呢,这才见着她,便要走了么?”
    秦沐之暗暗阴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下好了,走也走不掉了!
    周玉芙方才听下人说,是让她过来见女儿的,因而衣着打扮都拣了顾明远给她的好东西穿。
    为的么,一则是告诉女儿她在顾府过得很好,二则,便是趁机塞给高迎秋一些银两首饰,好让她在六皇子府不那么难过。
    可才到花园便瞧见乌央乌央的一群人严肃的站在那儿,周玉芙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一沉。
    她知道的,有人来兴师问罪了。
    “顾大人!您找玉芙来是有事儿?”
    周玉芙客客气气的拜了一拜,瞧着倒像是十分规矩的人家,只是美艳魅惑的容貌,还是禁不住让人暗暗咋舌。
    都暗道,这寄住在顾府上的亲戚,未免也太风韵有致,容光焕发了吧?
    仔细一瞧,竟然和高迎秋还很是相似,众人便明白了她们的母女关系。
    “咳,玉芙啊!”顾明远严厉道:“老太太如此信任你,把琤哥儿的亲事交给你办,你怎的这样不仔细!挑选的工匠半点儿不上心!
    险些就害迎秋和宝笙淹死了啊!”
    周玉芙眉心一跳,看样子,六皇子和迎秋是没有把那个贱人弄到顾府做妾了。
    真是可惜……
    她转瞬便扬起一抹万分愧疚来,“顾大人,这原是玉芙当日记挂着新婚的采办事物,这才让底下嬷嬷帮忙选了工匠来负责此事。
    竟不曾想,一时疏忽便险些酿成大错。玉芙这便与三姑娘和楚世子道歉便是。”
    说完,便是爽快的朝着顾宝笙和楚洵深深的一拜,“楚世子,三姑娘,玉芙不是,让你们忧心了!”
    道歉真诚而爽快,规矩一丝不错,众人眼瞧着倒是比高迎秋知道礼数。
    但楚洵却抱着顾宝笙避开了周玉芙的行礼。
    “顾大人,敢问这位夫人,与你顾府是什么关系?”
    顾明远愣了一愣,这才道:“这是顾家的远房亲戚……”
    “哎呀,我认得的!”田夫人点着手指道:“这是我们老家高员外的夫人,听说高员外一死,就找了个靠山,带着银子女儿走人了。
    连家里的老太太病死了都不管不顾呢!原来竟是上京城投奔顾大人你来了啊!”
    田氏的话,三言两语便点名了高迎秋和她母亲的身份。
    尤其那句,卷银子跑人和扔下病重的高家老太太不管,登时便让这对母女,连同顾明远都成了众矢之的。
    一个貌美的寡妇,疯传的风流韵事本来就多,加上这个寡妇还住在顾府,帮着顾明远料理了顾琤的亲事,这便更让人怀疑起两人的关系来。
    南齐自古以来都是十分看重成亲的宴会之礼的。
    府中若是有这样的事,住在府里的孀居寡妇,必定得早早的迁出去。
    并且这寡妇也不能参加别家宴请的亲事。
    为的,便是“吉利”和“规矩”四个字。
    可顾明远呢,竟然让一个寡妇来打理自己亲生儿子的婚事,怎么看,都不合情理啊!
    顾明远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立马便成了色令智昏,为了女人,不管儿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