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接,只伸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不行了,我的心好痛!”说完眼睛一闭往前就倒。
“哎,长安,你怎么了?”嘉容慌了,忙撇了包袱一把扶住长安。
长安借着倒在她肩上的机会飞快地昂起头来在她脸颊上啵了一下,一边往甘露殿那边溜一边笑道:“这就算你送我的年礼啦,哈哈哈哈哈……”
嘉容捂着被她亲过之处,看着长安溜走的背影又羞又气地跺脚控诉:“你、你讨厌!”
长安回到甘露殿,无嚣还在内殿。她从长福手里抱过爱鱼,想起那秃驴竟敢给她上眼药,心中一阵不忿,遂拉过长福对他耳语一番。
长福听完,瞠目道:“安哥,这、这不妥当吧?”
“我叫你去你就去。”长安道。
“可广膳房的人也未必敢听我的这么做啊。这也太缺德了。”长福嘀咕道。
“嘿,你个死奴才!敢说我缺德?”长安抬起一脚作势要踹他,问“你到底去不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长福看一眼外头的冰天雪地,苦着脸出门了。
午膳前,无嚣走了,慕容泓唤长安去内殿。
长安到内殿时,慕容泓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张纸。
长安离他五丈远。
“过来。”慕容泓眉眼不抬道。
长安朝他那边挪一步。
慕容泓等了一会儿,抬眸一看,长安还在原地。
“怎么了?”慕容泓问。
长安慢吞吞道:“为君者,亲贤臣而远小人,方能国运昌隆。奴才自忖怎么也算不得贤臣,只能离陛下远些。”
慕容泓愣了一刹,又好气又好笑,道:“死奴才,听朕的壁角不说,还拿上乔了。既然如此,在殿内终究还是离朕太近了些,站到外头雪地里去吧。”
长安闻言,忙一溜烟地跑到慕容泓身边,腆着脸道:“奴才虽是算不得贤臣,怎么说也算不得小人吧,是故还是能离陛下近些的。”
慕容泓懒得与她磨嘴皮子,将手中那张纸递给她道:“赢烨回信了。”
“赢烨的信?”两人都没什么‘偷看人家夫妻间通信的行为是不对的’这种觉悟,长安当即便也展开信纸一看,纸上只两个拳头大小的字——等我!
“哇!听闻赢烨是平民出身,怎么字写得这么好!看看,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入木三分,那股子一方雄主的阳刚霸气与铁血柔情简直……”
长安正喋喋不休,眼角余光忽瞄到慕容泓靠在椅背上目光兴味地看着她。
她马上闭上嘴,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这封信要给嘉容吗?”
“你若着实喜欢,留着也无妨。”慕容泓道。
长安腹诽:小瘦鸡又阴阳怪气。
“又不是什么御笔亲书,留着也卖不了好价钱,奴才不要。”长安一边说一边瞄慕容泓一眼,见后者正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她,她忙道‘奴才现在就把这封信给嘉容送去。”
嘉容看到那封信就开始掉金豆子。
“这是赢烨的字吗?”长安问。
嘉容点头:“是他的字。”她将信捂在心口,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会等你的,哪怕要耗上一辈子,我也一定会等你的。”
长安汗毛一竖,转身就走。想想她也是有病,天天来吃嘉容和赢烨的狗粮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狂吃狗粮三百碗,不会生产也会撒’?呸,跟谁撒?
还未走到甘露殿前,远远就见无嚣提着只食盒去甘露殿了。
长安心中一紧:哎呀,这个老秃驴八成是发现了菜里的乾坤,告御状来了。她现在回去岂不正撞枪口上?不行,她得躲躲。
回身刚溜了两步,她又停下。不行啊,她若躲了,长福和给这秃驴准备午饭的厨子必受牵连。若自己犯下的事让别人去背锅,以后她还能如何服众?
可是回去的话,慕容泓对这秃驴颇为重视,哪怕是为了给他面子,也一定会处罚她的……不管了,反正总不至于杀了她。
长安打定主意,转身快步回到甘露殿中。
殿中慕容泓用膳的桌上放着一碗青菜豆腐汤,只剩小半碗了,一条猪舌大喇喇地躺在碗底。
慕容泓正让长福去唤为无嚣做菜的厨子过来问话,长福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慕容泓看他。
长福苦着脸道:“奴才、奴才……”
“陛下,是奴才让人在无嚣禅师的汤里放猪舌的。”长安走到慕容泓跟前跪下,仰头道“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请陛下恕罪。”
慕容泓大怒,斥道:“无嚣禅师乃方外之人,因朕所请才入宫辅佐朕为朕谋事,虽未冠名,却有帝师之实。朕尚且对他由心爱戴礼敬有加,你这奴才竟敢如此戏弄他,实是可恨至极!去外头雪地里跪三个时辰!”
长安大惊,道:“陛下,外头滴水成冰,若奴才在雪地里跪上三个时辰,这双腿怕是不能用了,求陛下饶命!”
“郭晴林,还不将她拉出去!”慕容泓一脸的铁面无私。
郭晴林指挥着的长寿和长福来拉长安,长安却猛然扑到无嚣脚下,扯着他的衣袍下摆求道:“无嚣禅师,奴才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奴才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奴才这一次。出家人慈悲为怀,求您为奴才向陛下求求情吧。如若不然,一旦此事传将出去,陛下自是无人敢诟病的,可您岂不是要落个因为一条猪舌废人一双腿的罪名……”
“大胆的奴才,竟然还敢威胁禅师!来人……”
“阿弥陀佛!陛下,既然这位公公知错了,也保证下不为例,请您饶过他这次吧。”慕容泓话未说完,无嚣便行了个佛礼,劝他道。
慕容泓道:“禅师,您别听这奴才胡吣,此番是朕要惩罚他,与您无干。”
“但此事终归是因贫僧而起,若这公公今日真的为了此事废了一双腿,这罪业,也是要算在贫僧头上的。还请陛下网开一面。”无嚣道。
慕容泓瞪了长安片刻,缓下一口气,道:“今日看在禅师的面子上且饶你这回,还不谢过禅师!”
长安忙乖觉地磕头道:“谢禅师救命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午膳过后,慕容泓叫长安去内殿。
长安进了殿门,抬头一看便见慕容泓坐在窗下,腿上横着那把乌黑锃亮眼熟无比的戒尺。
长安迟疑了一下,心知躲是躲不掉的,便佯作不觉地跑上前去,跪在慕容泓脚边仰着头笑眯眯道:“奴才谢陛下方才相护之恩。”
方才若不是慕容泓开口便是重罚,她也没借口让无嚣帮她求情。
慕容泓不为所动,只道:“把手伸出来。”
长安连忙把手缩到背后,苦着脸道:“陛下,方才明明饶了奴才了,为何现在又要打?”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把手伸出来。”慕容泓绷着脸道。
“陛下,君无戏言,不带您这样出尔反尔的。”长安大着胆子抗辩道。
慕容泓道:“你戏弄无嚣的事朕确是饶过你了。现在这顿打,是罚你竟敢试探朕。”
长安一阵心虚,外强中干道:“陛下您莫不是弄错了,奴才哪儿试探您了?”
“你敢说你对无嚣来这么一出不是试探朕?如今结果可还满意?”慕容泓乜着她道。
长安讪笑,刚想开口。
“你再装傻试试?”慕容泓威胁意味十足道。
长安忙收起笑容,小心翼翼道:“好吧,奴才老实交代。奴才就是看您跟他相处时挺虚情假意的,可在外头说话行事什么的又似乎完全按照他教您的来,奴才想知道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你现在知道朕卖的什么药了?”慕容泓问。
长安谨慎地看他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感觉不是什么好药!”
慕容泓哼笑一声,道:“自己把手伸出来,还能少打两下。”
“不能不打吗?”长安可怜兮兮道。
慕容泓见她不配合,抬头欲唤人进来。
长安忙伸出一只手,她可不想被人看着行刑,多丢人。
慕容泓扬起戒尺。
长安畏疼地偏过脸去,皱眉闭眼。
慕容泓看着她那只手。
这奴才长了一双小手,手掌小巧骨节纤细,从指根到指尖线条如葱段一般顺滑,掌心肉嫩皮薄纹路清晰,一看就是从未干过什么粗活的手。
长安虽是出身不好,还真的从未干过什么粗活重活。小时候偷鸡摸狗混迹市井,那时她还是个孩子,也干不得什么重活。后来被慕容泓救了去了王府,也因着年幼瘦弱做不得工,就去跟着养鸡师父打打杂。在鸡舍长安认识了旁边狗舍的阚二,阚二老实好哄,什么铲鸡粪洗鸡笼之类的脏活重活,长安经常哄着阚二帮她干,说起来她是养鸡的,其实就负责喂喂鸡而已。
要对这样一只手下戒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不过,慕容泓心里清楚,小事上若不加以惩戒,只怕这奴才越来越胆大包天,终有一天会闯下连他也兜不住的祸事来。
如是想着,慕容泓便将心一横,狠狠地在那掌心抽了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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