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俩字合一,才叫人浮想联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哪里不正经呢!叫你个名字,还以为我在骂你呢!我今日心情不错,便给你新取个名字吧?……”
程紫玉自不是真刻薄,她还不至于故意刁难个奴才。
这名字没有不妥,程府名中带“春”的就不少。而她故意这么“恶毒”,一是敲打,二是绝了对方的攀附心,三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的不喜和她的对红玉的支持。当然更重要的,她是在故意试探。
真小人不可怕,伪君子才麻烦。她当然希望这女子带着气性堵回来或是站起来,而不是在这儿与她耍心眼。
那春萼却是突然就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郡主恕罪。郡主金枝玉叶,能给春萼取名,自是天大福分。但春萼这名,是二爷取的,代表了二爷的心意。春萼惶恐,只怕要扫了郡主的兴。还请郡主恕罪,收回赐名。”
几下而已,她额头便已磕破。
程紫玉面色却更冷了。这个破名,果然是何思敬取的。
他真是疯了,竟然弄了这么个妖精在身边。
还有这小妖精,果然是不一般啊。既会说话,也懂压人,还会给自己挖坑,不一般!
而红玉刚松下的面容也顿时紧绷了起来。她好气。
不是因为何思敬还给这小贱人取名,也不是气恼这小贱人故意在一大堆下人跟前显摆何思敬对她的宠,完全不把自己放眼里。最主要是这贱人的做派!
什么意思!
她一下就磕破了头见了血,是要埋汰谁?
恕罪?她什么罪?谁说要罚她了?
她才刚进门一日便有个好歹,传出去算什么话?
她究竟是想要坏了自己和紫玉名声,还是要挑拨自己与何思敬的关系?或者,她是想要坏了紫玉和何思敬的情分吧?
红玉虽粗枝大叶,但脑子并不死板。一下想到了许多可能。她突然有些慌张了。
红玉已经暗中观察了春萼许久了。但她一直安分,从没有今日这般以退为进,暗戳戳使劲的行为啊。红玉觉得,恐怕这次又惹麻烦了。
这贱人如此模样,紫玉一气,与何思敬闹上,这不但坏了程家与何家的情分,还要影响了工坊的买卖和运作的啊!
这人坏了她的幸福也罢了,可谁要坏了紫玉和程家前程,她是会去拼命的!
红玉气得喉中发苦,拍案而起,手指春萼。
“你给我停!你如此做派给谁看?谁说要打你罚你了?你想栽赃挑拨谁?你如此……”
“姐。”程紫玉一把抓住了红玉打颤的手。
她当然也看懂了。
“为了个奴才,有什么好气的?她要磕头便让她磕。与咱们何干?这一园子的奴才都能作证,是她不知从哪儿跑出来,口口声声来拜见咱们的!她要拜见,要磕头,轻了重了都是她的心意。咱们何必喊停?
她要表达她对主母和主子的一片赤诚,咱们受着便是!你拦着倒似你善妒小气,不愿接受一般了。那传出去多难听。还不如成全了春萼的心意,也成就了咱们的名声。一举两得!
春萼,你果然是忠仆。姐姐与我都会记在心上。一会儿就给你看赏。”
程紫玉温热的手一下驱走了程红玉心头的冷意。
红玉由着她的拉扯,坐回了位子,冰冷的手心也多了一杯茶。
程紫玉只是轻飘飘瞥了春萼一眼,随后在红玉耳边到:
“以后您也别为个奴才发怒了。整个何府你才是女主人。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你纵是指鹿为马,颠倒是非又如何?阖府皆是人证,该担惊受怕和恼羞成怒的是她,不是咱们!”
程紫玉虽是耳语,可声音却不轻。
一字不落,全都进了春萼耳中。
这是什么话?堂堂郡主,竟然这般撺掇亲姐混淆黑白?
春萼的磕头早就停下来了。她倒是没想到,有口皆碑的民间郡主竟然是个不要脸的卑鄙小人。
还磕什么?再磕下去,死了也活该!
程紫玉笑面春萼。
“你这奴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是心善,想着你名字寓意不好才给你寻了个由头改名。可你这般爱钻牛角尖,我便不做那恶人了。你喜欢那名字,便由着你了。蠢儿。你要知道,我二表哥书读的少,什么都一直半解。
春萼二字纵然代指春花,可春华发萼不算什么,夏繁其实才是正理。为人妾者,竟然只想开花不为结果,可见你目光之短浅。花无百日红,且行且珍惜吧。
还有,蠢儿,你既不肯改名,那以后叫你名字若发音不好,你可别放在心上。毕竟何家上下南方人多,发音不正也很正常。听到没?蠢儿?”
……
第638章 没有资格
春萼愣愣看着程紫玉,有几分叹为观止。
恶毒如斯,明明都是她在刁难,怎么还似占便宜的是自己?
在程紫玉左一个“蠢儿”,右一个“蠢儿”的叫唤和那一大堆被故意扭曲的词意中,奴才们越聚越多,都在明着取笑她名,春萼觉得,这个名字她不想要了。
可话已至此,她也只能压下眼中心头的火,咬着唇,任由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她后悔过来了。
这个程紫玉显然不好糊弄,这才第二日,就被其打压成这般,今后的路怕不好走。瞧瞧那些奴才的嘴脸,一个时辰前对待自己都还战战兢兢,虽有不平惊讶却也不敢显露,哪有眼下一个个的猖狂样子!
有程紫玉带了头,今后还有谁会放她在眼里,怕奴才都要给她脸色瞧。看来能靠的也就只二爷了。
这么一想,春萼更是楚楚可怜只顾缩着磕头。
“不对啊!”程紫玉面色又是一冷。“你这个蠢儿,心机不小啊!我问你话,你不回。给你取名,你不要。一片好意,你不谢。若仅此就罢了,你这哭哭啼啼又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以多欺少呢!诸位可得帮忙做个见证,可别让二爷以为是我欺负了她。”
众奴才连连应是,春萼再次傻眼。
看那程紫玉,年纪还没自己大,怎么就知道自己想什么。她还就是这想法。
春萼赶紧楚楚可怜开口解释。
“闭嘴!”
程紫玉呵斥一声后,再次拉了红玉。
“姐,你不是头疼吗?我看这春萼要学的地方不少,我既然来了,便帮你分个忧如何?”
“可是……”红玉知道紫玉好意,可她先前话并未说完。
“姐。我们是一家人。”
红玉一叹,算是点了头。
程紫玉扭头向春萼。
“蠢儿,我先前说了,你忠诚,想要赏你。话既出口,自然作数。你初来乍到,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想来还是给你银钱做赏更合适。这样,便赏你……半个月的月例吧。只不过我们程家男不纳妾,倒也没有个依据,不知该怎么赏你算合适。”
程紫玉扭头看向红玉的婆子薛氏。
“薛嬷嬷,你家大儿子不是纳了妾吗?你们家一个月给多少钱?”
“要妾不就是为了取乐生娃娃用的?给口饱饭吃就成,要啥银钱?”薛嬷嬷自然知道如何配合。“逢年过节给俩铜板欢喜欢喜就成。我家小媳妇一个月才拿三百文的用度。一个伺候床笫的,还想拿多少?”
“哦。何家虽不是大户,但也不好太寒酸了。这样,春萼,以后你的用度便按每月半吊钱算吧。”
果然,春萼再顾不上掉眼泪,直接惊呆。一个月,给她五百文?
何家沾了程家多少光她又不是不知。何思敬在外吃喝一出手都是百两银的,程家何家谁不是一掷千金的?可她一年只能拿六两银子?
“你又是什么不满的表情?你没听到小户人家女主子一月才拿三百文吗?这三百文人家还得买布买粉买零嘴。你拿人双倍,吃穿用度府里全包,这还不满足吗?”
程紫玉有些烦了,挥手招来管事,让拿了二百五十个铜钱来。
“我刚答应给你半个月月例做赏赐,二百五,拿着吧!”
又是一大群人笑了起来。又在骂人了。二百五,果然二百五!
管事忙着从整吊钱上取下了四分之三,将剩下的给扔到了春萼身前。两头打开了却没合上,铜钱被扔出后,自是散了一地。
“不管程家何家,都是赏罚分明的。既赏过了,就该罚了。春萼,你可知罪?”
那春萼一下抬头,先前委屈苦楚的脸此刻终于转成了忿忿。但也就是一息后,她便再次拜下。
“郡主都说了春萼初来乍到,春萼不懂事,还请郡主手下留情,从轻发落。”
程紫玉也是一声冷笑。呵,还真是没看错人。贼精啊。她若认罪,便是活该被罚。索性便以“初来乍到”推了个干净。
“春萼啊,你是精明,可你答非所问,便又多了一条罪。为人奴婢,最重要的是听话。你啊,真是连做奴才都还不够格。蠢儿,你家里没长辈吧?”
“……”春萼抬头,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否则,你怎么好意思以初来乍到为借口?无召而来,便是无礼。我与你主母说话,你插进来,是不敬。问话不回,得赏不谢还答非所问,这可不是不懂事,而是没教养。都是基本礼节。是你家中无人相教呢?还是你故意不敬我与你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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