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些人得了银子,就已经很高兴了,见苏梁浅又是说空置帐篷出来,还要提供东西给他们搭棚子,还准备姜茶,那姜茶没喝进肚子,他们心里就已经暖洋洋的了。
清河县近百年来,并没有地动之灾,但其他的一些小灾小祸,断断续续,时有发生,但从来没有一次,有哪个当官的站在他们的立场,考虑安排的皆是如此周祥,人心都是肉做的,那些人不无感动,有良心发现,暗暗后悔自己对苏梁浅的不敬。
人群渐渐散去,还能听到那些人对领头几个人的斥责,苏梁浅听着,心中却没有温暖的感觉。
苏梁浅在谢云弈撑伞前衣服就湿透了,谢云弈的伞,是向苏梁浅倾斜的,身上也湿了大半,他见人群散去,吩咐季无羡,去盯着空置几顶帐篷来,拽着苏梁浅就进了营帐。
“我和疾风在外面给你盯着,你先换身衣裳。”
谢云弈拧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话落,他见脸上满是水珠的苏梁浅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声音软了几分,“先将衣裳换了,有话等会再说,不要生病了。”
苏梁浅是觉得,就自己的身体素质,就淋这么会雨,不至于会生病,不过在谢云弈心里,苏梁浅就和瓷娃娃似的,娇贵到不行。
他见苏梁浅这样子,心中实难高兴的起来。
苏梁浅皱着眉,不放心道:“太子和清河县那一块”
谢云弈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去?太子那边,有七皇子和王承辉他们呢,天塌不下来,先换衣裳!”
谢云弈态度强势,苏梁浅将出口的话咽回肚子,老实点头嗯了声。
谢云弈离开,和疾风一起,各守在帐篷的一侧。
苏梁浅其实是很想洗个澡的,但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四周围都是人,不方便极了,谢云弈之前倒是提议过他和疾风然后再找几个女的给她把守着,但苏梁浅总觉得怪怪的,拒绝了。
多年的军旅生活,她是很能耐得住脏的,不过这场雨淋下来,她着实有些受不了,她想着,等明天白天,回寺庙处,或者另外找个地方,洗个澡再回来,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是臭的。
苏梁浅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将头发擦到半干,这才叫谢云弈进来。
谢云弈进了营帐,就见朦胧昏暗的光线下,苏梁浅披散着头发在床边坐着,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微歪着脑袋,白净的脸颊微红,那红,似晕染的胭脂般,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湿漉漉的,却异常明亮,好看极了。
苏梁浅也看到了谢云弈,对着他笑笑,少女的软萌乖巧,让谢云弈的心都化了,之前对她的那点生气,烟消云散。
“你怎么不换衣裳?你也回去换衣裳的,换好了衣裳再来找我!”
苏梁浅刚刚唤谢云弈,并不是让他进来,而是告诉他,他可以回去换衣裳了。
谢云弈虽然湿的没苏梁浅厉害,但身上也是湿淋淋的。
营帐的数量有限,但再怎么样,苏梁浅也是不可能和季无羡谢云弈他们共用一个的。
“快去啊,我在这里等你!”她头发这么湿,外面又闹哄哄的,一时半会的肯定睡不了了。
苏梁浅催促着愣在原地的谢云弈,谢云弈迟疑了会,这才回去。
他的营帐就在苏梁浅的右侧,相比于苏梁浅来说,他的速度倒是快,一下就换好了衣裳,只是头发还有些湿,不过只是半湿,不像苏梁浅,就和洗了头似的。
谢云弈再次回来的时候,苏梁浅还在擦拭头发,谢云弈看着,一颗心是超乎寻常的柔软。
他几步走到苏梁浅身边,然后在她的身后坐下,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就要给苏梁浅擦头发,苏梁浅没让,转过身去,看着谢云弈,“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有点臭?”
她问的认真,但这问题,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苏梁浅继续道:“我都好几天没沐浴了,这里洗头发也洗的不干净,我总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臭了,我明天得想办法出去洗个澡,现在还是我自己来吧。”
苏梁浅在这里,除了她一个人一个帐篷,吃什么的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一个人一个帐篷,那是因为她每天都有事情要商议。
这么热的天,寻常百姓都吃不消了,苏梁浅更是如此。
谢云弈忍俊不禁,“我又不嫌弃你。”
他说着,还是要伸手去拿苏梁浅手上的毛巾,苏梁浅躲开,站了起来,坚持道:“和你嫌弃不嫌弃没关系,我也是要形象的啊。”尤其是在你面前。
谢云弈也站起来,去追苏梁浅,苏梁浅则躲。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就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似的,最后,苏梁浅这只灵活的小老鼠自然没能逃过谢云弈这只猫的猫爪。
苏梁浅被谢云弈牵着手,在原来的位置坐下,她手中半湿的毛巾,被谢云弈拿在了手上,谢云弈嫌太湿,换了条毛巾。
“谢云弈,头发没臭吧?”
外面虽然吵吵闹闹的,营帐里却很安静,苏梁浅背对着谢云弈,她的发很长,有一些垂落在谢云弈的膝上。
“嗯。”
淡淡的恩声,含着愉悦的笑意,“我都说了我不嫌弃。”
苏梁浅心里还是别扭的很,大抵在喜欢的人面前,谁都希望,自己让对方留下的,是美好的印象,不说完美,但至少不是明显瑕疵。
不过不同于一般的女子,苏梁浅是个极其豁达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擦都让谢云弈擦了,现在在意,着实没有意义。
“那还生气吗?”
敏锐如苏梁浅,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谢云弈在生气。
“谁说我生气了?”谢云弈不承认,他稍顿,很快补充道:“生气有用吗?生气也没有。”
“我就知道,你最理解我了,我也是没办法,我是负责人,我不负责,难道指望太子他们吗?这次的事,对我很重要,而且我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没理由这时候半途而废,你说是不是?”
苏梁浅扭过头去,抬头看着谢云弈笑,憨憨的,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季无羡处理完苏梁浅谢云弈安排的事情,回营帐换了身回来,刚好就看到这一幕,谢云弈手里还拿着毛巾,苏梁浅青丝披肩,并不难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样虐狗性的一幕,给本来就遭受了创伤的季无羡一个暴击。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我不该来对不对?”
话虽如此,季无羡却没半点自觉,搬了条凳子,放在苏梁浅的身侧坐下,然后贱兮兮的将脑袋往谢云弈身上凑,“公子,我的头发也湿了,您给我擦擦。”
谢云弈面无表情,却满是嫌弃,下手更是没客气,苏梁浅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他直接就用手里的毛巾,在季无羡的身上抽了一下,警告道:“好好说话。”
谢云弈这一下还挺狠,季无羡被抽的,身上都是疼的,一下就老实了,“说话就说话,别动手行吗?”
他一脸郁闷,哀怨的看向苏梁浅,苏梁浅几下就将自己披散着的头发盘了起来,随便用根簪子固定住。
“刚刚还让我家公子擦头发呢,我这一来,就把头发盘起来了,差别待遇。”
季无羡说是收敛,却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
苏梁浅看了谢云弈一眼,见他深邃的眸,眼角弯弯,嘴角也跟着弯了弯,“你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嗤。”
谢云弈没忍住,笑出了声。
季无羡看着谢云弈,他的眼睛是弯弯的,嘴角也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怎么都掩饰不住,他跟在谢云弈身边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他家公子,一贯都是冷静克制的。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因为一个人一句话,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果然,恋爱中的人,就和智障似的,不可理喻。
季无羡无视内心的伤痛,对谢云弈翻了个白眼。
这样愚蠢的男人,他不认识。
“我刚按你们的意思吩咐下去了,空置出了三顶帐篷,本来我是打算让那些老幼妇孺再挤一挤的,弄出五顶帐篷来,先前那些闹事的又说不用了,姜茶,我也吩咐下去了,不用明早,估计大家很快就能喝上了,还有搭建简易棚子的,天一亮,就会有人送来。”
季无羡说起这些,老大不情愿的,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
住在帐篷里的老幼妇孺,同时也是那些大老爷们的亲人,这下雨天,弄来弄去,稍微有点责任心的,自然是舍不得自己老婆孩子还有父母遭这样的罪。
“太子还有清河县令那边呢?情况怎么样了?”
季无羡摊了摊手,他根本就没去打听。
“应该是平息了,我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没听到动静了。”
季无羡回后,又板起了脸,面对着苏梁浅严肃道:“苏妹妹,你一片赤诚,意欲为何,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我知道你想安抚民心,尽快平息风波,但你不该主动提出每个成人再给一两银子,人都是得寸进尺的,那些人更是,这样的天降横财,他们会觉得闹是能得银子的,他们要明天还闹,你怎么办?你又要再给他们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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