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请字时,季无羡明显幸灾乐祸。
“我目前得到的消息就是,什么动静都没呢。皇上就见了太子和夜傅铭他们一面,没有赏赐,也没有惩罚,没有任何措施,要说功劳,你的功劳是最大的,也是绝对的主导,就是要赏,可能是要等你回去。”
苏梁浅手上拿着筷子,没有动作,抿着嘴唇,仿佛是在思考问题。
“还不知道是赏还是罚呢。”
苏梁浅声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叫季无羡吃了一惊,他脱口就道:“怎么可能会罚?你这次拿了那么多银子出来,救了那么多人,要罚你的话,天下百姓都会有意见的!”
季无羡口气坚定,信心满满,仿佛惩罚苏梁浅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劳,他若是有心,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苏梁浅看了眼说话的谢云弈,对他的话,只有赞同,沈家的前车之鉴,就是血一样的教训。
“这事暂且不提,你继续。”
季无羡情绪不是很高,继续道:“京城距离我们这里并不近,我这消息,是太子回到京城的第三日,我父亲让人送来的,这过去这么些天了,可能有新的进展,不过暂时的话,我还没得消息。”
苏梁浅已经恢复如常,点头嗯了声,“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微微哂笑,心里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然,早就做好了在京城掀起风雨的她,内心也很平静。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什么时候回去?”
苏梁浅还没回呢,得知苏梁浅回来的刘华急忙忙从外面赶了回来,看到苏梁浅,他也很高兴。
苏梁浅让他坐下,又命人给他添置碗筷。
刘华是个满心百姓的好官,刚一坐下,说起的就是百姓的事,他滔滔不绝,言辞间,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成就感。
季无羡满心都还在想着苏梁浅为什么会做出庆帝给她的不是赏赐而是惩罚这样的判断,苏梁浅并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他盘索着这些事情,对刘华说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怎么听。
“刘大人辛苦了,能在这个时间,取得这样的成果,刘大人功不可没,等我回了京城,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
在苏梁浅面前,刘华哪里好意思居功,他也不敢居功,又说了些恭敬话。
“萧凭望带来的那些府卫,都已经确定无恙了吧?”
萧凭望之前和太子王承辉等人一起回京城,只自己回了,他从萧家带来的那些府卫,因为进出封锁区,和那些可能得了疫病的百姓接触了,为免意外情况的发生,会给京城带去祸患,这些人目前都还在泗水。
“嗯,萧大人带来的这些人,各个身强体健,而且我们防护做的也很好,所以现在都没事。”
苏梁浅点了点头,扫了圈坐在桌子的人,继续道:“我这两天,就准备动身回京城。”
刘华听说苏梁浅要走,心里竟是一瞬间空落落的,他这段时间一直仰赖苏梁浅,她这一说走,他就好像主心骨被抽掉了似的,不过他也知道,苏梁浅是不可能在这个地方久呆的。
“大人可能再晚几日?地方的百姓,都很感激大人,现在疫情差不多已经稳定了,再过些时日,应当就能彻底结束,也好让那些人送送大人。”
“不必了,虽然现在情况是得到了控制,但其他地方得知这边情况的百姓,心中定然还是恐慌的,今年年内,如果没有必要,他们还是不要乱走。”
瘟疫这东西,和地动不一样,虽然地动一瞬间的杀伤力更大,但瘟疫会传染,百姓心中是排斥害怕的,要泗水,尤其是鸣金村的这些百姓出去的话,很容易引起祸端。
对那些防备忌惮着的人,他们的心情,苏梁浅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是人谁不怕死?
刘华也是个会易地而处的,点头嗯了声,“大人说的有理,如果不是意外,再过一个月,这次的瘟疫,应该就能够结束。但距离年关,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啊,泗水的百姓,很多都是靠和西晋做些小买卖生活,一日三餐,很多都有些朝不保夕,这次的灾难,让他们所有人都只能呆在家里,什么活都给耽误了,大人带来的那些赈济,还有地方能用的物资,已经所剩不多,根本就不能撑到那时候,这”
不要说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就是可以,也断然没有疫情结束了,还给他们继续提供一日三餐的道理,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虽然这次泗水和清河县开了不少先例,但这样的
苏梁浅抿着嘴唇,拧着的眉头,也有忧虑,她很清楚,刘华的顾虑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疫情结束,百姓却没吃的也穿不暖,那就是埋个地雷,不说让他们之前的努力白费,很有可能会引来血流成河。
她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救这些人,自然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些人走上死路。
苏梁浅看了眼一直静默不语的谢云弈一眼,她想,他应当也是不忍心的。
“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了,这样,你明日再来。”
刘华提起那些忧心的事,也确实没了胃口,诶了声,他想着苏梁浅可能是要和季无羡商议,自己在这里反而不方便,起身告退。
“他这还赖上你了。”
季无羡看着刘华离去的背影,啧啧了两声,他对刘华并无恶感,但对刘华将这些头疼的问题抛给苏梁浅的行为,却不喜欢,尤其想到苏梁浅回京还会有劫难,对这些事就更不喜欢。
也因此,他这漫不经心的口气,并不友好。
苏梁浅倒是理解的多,“他也是为了百姓,而且他能力有限,这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能力是一方面,再就是个人的情感。
刘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对这里的百姓有感情,这段时间,他劳心费力的,感情就更深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有的,但要说他一点私心都没有,我可不信。”
季无羡挑了挑眉,很是客观道:“要你不管,到时候出个什么事,他就是升上去了,也得下来,说不定命都保不住。”
“谁还没有个私心?”
苏梁浅不置可否。
季无羡说的,她心如明镜,但这样的私心,她是允许的。
“可能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苏梁浅对季无羡勾唇笑笑,“你去,找人通知清河县的地方官员,明早都来这里,我再了解下情况,随时准备动身。”
季无羡连着嗯嗯了几声,他在这里都呆腻了要,也盼望着早点回到京城,尤其想到回京后,还有热闹可凑,更是跃跃欲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季无羡离开,吩咐了人,让他们挨个通知去了,他再回去的时候,桌上坐着的人都已经散了。
苏梁浅和秋灵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达城动身后在路上的这两日,苏梁浅自然是不能沐浴的,现在这天气虽然凉快了不少,但这两日天晴,马车里又闷,还是有些热的,苏梁浅出了不少汗。
这不,刚用了晚膳,秋灵就已经给她准备了热水,然后伺候她沐浴了。
原先的房间,就只剩下谢云弈和疾风。
“谢兄,你怎么得罪苏妹妹了?”
季无羡八卦的心不止,自然是要缠着谢云弈的,不过想当然的,季无羡的段数,哪里是谢云弈的对手?
而且,苏梁浅对他还是不怎么搭理,谢云弈心情也很不好呢,正是忐忑的时候,季无羡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所以季无羡非但什么都没打探出来,还碰了一边的灰。
季无羡见状,更是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也越发的不死心,纠缠疾风去了。
苏梁浅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只觉得一身舒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谢云弈而他又没有嫌弃自己的缘故,苏梁浅没了那么多的担忧畏惧,当晚,睡得是少有的好。
地方的官员,个个对苏梁浅,是信服敬畏的很,听说苏梁浅要见他们,一大早都来槐村的寺庙候着了。
官员不少,苏梁浅将人全部召到了议事厅,济济一堂。
苏梁浅叫这些人过来,主要是为了从这些人口中了解清河县和泗水地方百姓的情况。
苏梁浅发话后,一个个倒是争先恐后,但都是歌颂苏梁浅的恩德,说的是天花烂坠。
一部分的说辞,苏梁浅也是相信的,但他们这般报喜不报忧,她却不喜。
这些人,果然得盯着,时不时提点才行,不然,很快就犯病。
“我让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的吹捧,让你们歌功颂德,而是要你们实事求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是吧?我这两日就会动身回京,你们现在不说,要我离开后,出了事,那就全部都是你们的罪责,到时候丢了乌纱帽的也是你们!”
这要是以往哪个钦差大臣说这样的话,这些人估计还会继续粉饰太平,毕竟,要他们回去的话,就算出了什么事,天高皇帝远的,也不是不能掩饰,但苏梁浅在这呆的时间实在有点长,又深得百姓心,这要出什么事,还真的遮掩不住。
于是乎,那一个个人,很快有事说事,实事求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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