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姬丹不顾皮开肉绽的掌心,上前一把抓住嬴政的衣角,“阿政,你是打算囚-禁我吗?”
“我是在保护你……”嬴政望着樊於期颓然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地挥开姬丹的手。
樊少使一死,樊於期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放任下去,丹儿势必会被推至风头浪尖。只有暂时将其关起来,才能保她万无一失。
“阿政,不管你是否信我,也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话我们可不可以现在就摊开了说,不要藏着掖着!”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竟几经遭逢变故,姬丹几乎快要承受不住,心神大乱的她并未领会到嬴政的苦心,只是单纯地以为对方不再相信她了,甚至……不要她了。
“好啊,那就摊开了说。就算樊少使的死跟你没有关系,那你敢说这次跟我回来是自愿的吗?没有一点别的目的吗?”姬丹的那句“不要藏着掖着”惹恼了嬴政,明明便欺骗被蒙蔽被耍得团团转的人一直是他,事到如今还有何资格要求他坦承一切?!
姬丹无言以对,阿政没有说错,她是带着目的而来,但并不是阿政想的那样。
她已然铸成大错,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去弥补、去偿还,哪怕用自己的余生,哪怕搭上自己这条命。
可这些,她无法说出口……又或者,即使说了,阿政也未必相信,反倒会增添更多的变数和麻烦。
“我没有害人,更不会害你。就算你怀疑我的动机,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拿肚子里的孩子来涉险。退一万步,我若是真凶,杀掉三宝堂的掌柜足以灭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杀樊少使……”和嬴政一样,姬丹亦一贯信奉“知我者谓我心忧”,从来都不屑于解释,了解她的人自会一如既往地知她信她,然而此刻,她却无比急切地想要说清楚、讲明白。
樊少使的死虽非她所为,但也与她有关,姬丹本就无意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阿政如若为此而心怀责怪,她亦不会推脱。
可此次入秦宫尽管非己所愿,但她也从未做出任何伤害阿政的事,她不求对方能够理解她的苦衷,只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阿政可以静下心来听她一言。
“谁说那个掌柜是被灭口的?你杀死他,不过是为了吸引樊於期的注意,而你要樊少使的命,真正的目的是激怒樊於期,从而让他与我彻底决裂。因为你了解我,你很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定会先保住你……”嬴政呼出一口气,回过头嘲讽地看着面前的爱人,“现在你得偿所愿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太子丹殿下?”
姬丹满心酸涩,直勾勾地凝望着嬴政的背影。
那一声“太子丹殿下”对她来说无异于万箭穿心。
半生做戏半生寥落,她终究仍是活成了一个影子,连同那份小心翼翼呵护的真心亦注定被现实无情击碎、碾落成泥……
姬丹眨了眨眼睛,伴随着喉咙口涌起一股甜腥。
眼前瞬间一黑,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听见了嬴政失措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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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腥风血雨
一场深秋寒雨不期而至, 从午后一直下到天黑,打落在殿门外的石阶上。
晚来风起,吹得木窗不停地开合, 沙沙的响。
丁香关好窗, 而后取了伞来到室外。
杜心兰披着蓑衣, 弯着腰, 还在专注为她那一亩三分地上的草木花卉遮风挡雨,听见丁香的脚步声, 头也不回道:“快好了,还差一点点就完工了……”
庭院石阶外的花花草草都被麻布做成的罩子罩住,当然那罩子也是杜心兰自个儿做的,丁香自然了解自己主子的小怪癖,这些活儿她从不让别人插手, 贴身侍女也不例外。
不出片刻,杜心兰终于起身, 稍稍擦了擦衣服上不小心沾的泥点子。
丁香果然开始絮叨:“良人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这么大的雨,即使穿了蓑衣也未必挡得住啊……您看,您的裤脚和鞋都湿了!这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那就治呗!”杜心兰无所谓地笑笑,双眼一直望着雨水溅落地面带起的圈圈涟漪, “不过风寒受凉, 一碗姜汤灌下去便能药到病除。这宫里头的人啊,比温房里的花朵还娇贵,还是外面好,天高海阔无拘无束, 连那些树啊花啊都比宫里的要健硕郁葱得多。”
丁香知她定是心情苦闷了, 杜心兰每当心情不好时都会去摆弄那些花草,兰舍所有的下人都对她的习惯一清二楚。
当然, 下人们自是无法理解这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有何不好,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的主子绝对是走了大运,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不为过,除了丁香。
身为贴身侍女,她大抵能体会自己主子的心境,杜心兰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不开心的。
主仆两人一回屋,丁香便立刻煮了姜汤让她服下,这才放心。
撤去碗碟时,杜心兰一边修剪花枝,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自言自语:“没想到,深秋时节的雨也这么大……”
丁香也跟着点头:“奴婢就是咸阳本地人,咸阳的天气一向都是秋后雨水稀少,往年这个时候都会闹些旱灾蝗灾。今年倒是怪得很,夏天热成那样也没下几场雨,一入秋就下个没完,御花园里好些秋菊都死了,赏菊宴都取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宫中往后只怕会越来越不安生了。”杜心兰垂下眼睑,右手随意拨弄着花枝上的叶片。
“良人指的是樊少使的事吗?奴婢也没想到,前几天还好好的,不曾想说没就没了。唉,只能说是红颜薄命吧……”一提到樊少使,丁香不免有些感慨唏嘘。虽说对方与她主子并没多少交情,但两人毕竟同为宫妃,乍听闻那人故去的消息时,她还以为弄错了。
“命薄或是命硬,都架不住有人暗害……”杜心兰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可惜了那樊少使,恐怕到了九泉之下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丁香惊讶不小,差点摔碎了手里的碗:“良人怀疑樊少使是被害死的?!”
杜心兰冷笑:“好端端一个人,怎的就突染恶疾,不治身亡了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恶疾,死了个樊少使还不算,她屋子里的宫人连同看守殿门的卫兵全都死得干干净净?而且我听说,樊卫尉已经向王上递交了辞呈,难道仅仅因为自己的妹妹不幸病故,他就接受不了打击,无心于公务?对了,追封的事儿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丁香点点头:“嗯,奴婢昨天就听说了,樊少使被追封为‘八子’。”
在丁香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人死如灯灭,命都没了,要再多的哀荣有啥意义?别说一个“八子”,就算被追封为王后又有何用?!
杜心兰想说的当然和丁香心里想的不一样:“追授宫妃位份的先例有很多,但大多都是为王室诞育子嗣时难产而死,君王为表抚恤之意才行的追封,且只会追封一级……像樊少使这种因病而死的情况按惯例并不会予以追封,更何况还越级追授位分,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再加上樊卫尉如今的表现,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其实还有一点杜心兰并没有告诉丁香,那就是樊少使死的当天,她曾亲眼看到阿房宫的那位也在现场。
虽然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消息,但她当时恰巧路过那儿,更是凑巧地远远瞥见嬴政抱着那不省人事的纤弱人儿匆匆而过,后面跟着赵高等一大帮子……因此,杜心兰更加认定樊少使绝非死于什么恶疾。
丁香一琢磨,确实是那么回事。
若樊少使之死真的另有蹊跷,又会是谁干的呢?
想到这,她不禁觉得瘆得慌,不自觉地缩了下脑袋,小声喏喏着:“听良人这么一讲,怪可怕的……不过,那樊少使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上认为她病故,她就是病故。”剪下一小棵旁生的细枝,杜心兰盯着面前的盆栽,觉得修得很满意,遂勾起了唇角。
·
姬丹觉得很难受,肚子又坠又疼,脑子昏昏沉沉,身体忽冷忽热,四肢连同骨头缝里都叫嚣着疼痛。
意识逐渐陷入混沌,恍恍惚惚间仿佛回到了蓟城的王宫,但是哪里又不对,原本金碧辉煌、华美奢靡的宫殿此时变得阴沉逼仄,压抑得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看不见长廊的尽头在哪里,只听到殿外嘈杂纷乱之声越来越明显,像是在交战中。
可她分明记得近几年燕国并无战事,眼下又是在打什么仗?
“报!”一名卫兵仓皇进殿,向王座上的人叩首,“禀报王上!城门失守,秦军……秦军打进来了!”
王座上的正是燕王喜,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双目失神,一下子瘫倒在座位上:“蓟城这么快就……陷落了?”
姬丹也呆住了,倒不是突然间看到自己的父王感到惊讶,而是为秦燕两国突然开战而惊愕不已。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王上,快离开这里吧!王宫很快就守不住了!”卫兵急匆匆地劝说着。
然而,燕王喜依旧瘫坐在原地,迷茫地望着乱成一片的殿外:“逃?还能逃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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