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面带轻松笑意,随口附和她道:“好,有志气,等再过几年,朕给你办场五十大寿!届时安儿的孩子都能入学了,可得好好孝敬体贴你这个‘有大智慧’的玛嬷。”
然后瞧着敏若又气又好笑的样子,笑吟吟地起了身,道:“行了,下午还有折子进来,朕先回去了。你可记着你那脖子,为孙儿做衣事小,伤了脖颈落下病事大,往日劝朕的时候振振有词,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你就不知做一会起来歇一会、舒展舒展颈子了?”
敏若一一点头应是,送他出了殿门,还要再送,康熙摆摆手,“外头冷,别动了,回去吧。”
然后便抬步走了。
瞧着对今日这番“闲谈”应该还是挺满意的。
留下个一头雾水的敏若,送走康熙后回殿里坐了半晌,也没弄明白康熙心里的重点究竟是哪一个。
过了好久,敏若才喃喃道:“别是抽风了吧?”
那日之后,敏若静下心来观察两日,确定康熙一切恢复如常,再没有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她的时候,便彻底放下心来,将这件事放下了。
至于康熙那种目光究竟从何而来……谁在意呢?
敏若只知她要活,在宫里,如果要活,就不能相信皇帝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并非她以偏概全,而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她连反抗的力量都微乎其微,如果一日康熙忽然发难,那她可能刀还没捅到康熙身上,这世上已经再没有她这个人了。
敏若在宫中生存自如,甚至自如到能在钢丝线上随意跳舞的地步,但这与她的警惕并不发生冲突。
什么真情实意,都是逢场作戏。
她如此,康熙又何尝不是?
或许有时,康熙都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真心,许在每个人身上的又有多少。
就这样,在敏若的暗中期盼下,康熙终于要踏上西巡之路。
对于这桩消息,敏若真是恨不得鼓瑟吹笙相庆。康熙临行前,她向康熙请了去庄子上“静修祈福”的旨,然后便在大部队离京后立刻卷着东西包袱款款地出了宫。
庄子上一切都如从前,敏若居住的正院几乎是日日打扫,院中摆放花木也会随着季节更换,以备敏若随时到来都方便落脚居住。
今日来便见院中的菊花开得正盛,虽不是宫中有些稀有罕见的名品,但株株都品相上佳,甚至有两盆瞧着便格外不凡。
敏若笑着对迎冬道:“你有心了。”
迎冬笑着指最显眼地方的两盆花给她,道:“这是今年访菊斋新培育出的品种,品相格外不凡,奴才知道主子您一定会喜欢,抢到两盆来养在这院里,叫庄子里会伺候花草的人伺候照看着,没准明年还能多得几盆呢!”
敏若驻足瞧了好一会,不禁又点了点头,迎冬又给她介绍别的添的新奇摆设。
晚晌间,安顿下来,敏若嘱咐兰杜道:“按着价格把这些东西的银钱悄悄给兰齐和迎冬,没有年年让他们倒贴我的道理。”
兰杜道:“这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巴巴寻来孝敬您的。”
“那两盆菊花价格便必定不菲,他们夫妻俩手里虽宽松,架不住儿女多,一个两个成婚都要银钱,没有总让他们两个往外动钱的理。”
兰杜听了,还要说什么,敏若已道:“他们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也是心意。年年都是这样,你总归是拗不过的,就不要再推辞了。”
兰杜无奈点点头,敏若又道:“明儿个安儿他们要过来,晚上就别让他们再往隔壁折腾了,叫人将前头厢房打扫出来,炕也烧起来,暖和些。”
说起这个,兰杜便来了精神,利落干脆地应了是,出去忙活了。
待她走了,敏若方无奈摇了摇头,点了点手边的茶碗。
甭管过了多少年,她是真听不惯“孝敬”这个词,又不是自家晚辈,听着总像……受贿似的。
其实都是迎冬夫妻俩的体贴细致和一片诚心,但越是如此,她越不愿叫他们吃亏。
次日,安儿与洁芳果然来到。
洁芳的身孕已有了月份,肚子越发大了,被安儿搀扶着走着,瑞初瞧着都心惊,忙过去帮着搀扶。
洁芳笑了笑,道:“不妨事,你看着沉重,其实走起来轻巧得很!”
“快别这么说了,自来妇人产育有多少苦楚,我还不清楚吗?便是为了宽慰他们俩,可你为怀这身子吃的苦、遭的罪岂不都被埋没了?”
敏若听到她这话,立刻道。
洁芳抿嘴儿笑笑,道:“诶,听额娘的。”
“这才是嘛。”敏若道,安儿在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每日朝夕相对,他就是再没心没肺,可枕边人受的苦楚,他又怎会不清楚?
他道:“额娘您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洁芳,不会叫她受一丝的委屈。等孩子出生了,也要叫他知道,他额娘为了生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敏若拍他一把,几人走近屋里来,因早早烧了暖炕,屋里倒是格外暖和。
几人坐下说话,敏若说起给孩子缝的小衣服,笑眯眯道:“也不知是个小子还是姑娘,我一色做的都是水蓝、水绿这些颜色,男女都穿得。”
洁芳笑道:“我们也是这样预备的!额娘您不必操劳,他的衣服自有针线上人预备,做针线又费眼睛又伤脖子,我们可舍不得您动手。”
安儿在旁道:“可不是吗?那日还皇父还特地叫我多体贴您些,说您本来就脖颈不舒服……儿子难道不体贴吗?”
他道:“这天下难道有比儿更贴心的儿子吗?”
“儿子倒是没有,可额娘总共就你们这三个孩子,你妹妹和媳妇可都比你贴心。”敏若故意道。
这两个哪个都不能比。
安儿泄了气,讪讪道:“儿子以后再接再厉。”
“那我可等着了。”敏若饶有兴致地道。
如今天气转凉,安儿闲人一个无事可做,也不必如他兄弟们一般每日入朝,干脆就和洁芳留在敏若这住下了,每天和妹妹斗斗嘴、争争风,和媳妇风花雪月,跟着额娘登山赏景,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得很。
四阿哥、应婉与蓁蓁霍腾约好带着孩子过来,便看到安儿这悠闲惬意的模样,想起自己府中那些公文,和朝中各事,忽然就有些手痒。
应婉倒是心境平和,只是略有些艳羡地道:“还是毓娘娘这的日子过得有滋味。”
敏若笑着拉着她的手,又摸摸弘晖的小脑袋,蓁蓁家的小姑娘被裹在襁褓里,已经半岁多的小娃娃圆润白嫩,可爱得紧。
崽还是别人家的可爱,毕竟不用自己带。
敏若不禁手痒,将小娃娃抱过来在怀里逗了逗,小家伙很给面子地咯咯笑出声,蓁蓁道:“她这是喜欢您呢!也是怪了,等闲生人,她抱都不给抱的,进怀里一定哭!”
敏若笑眯眯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脸,点点小鼻子,心里愈发舒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春被敏若抱在怀里,弘晖自认已经大了,不大好意思上前,安儿可没跟他客气,顺手把小崽拉过去一顿揉搓。
敏若看着在叔叔怀里挣扎得小脸红彤彤却求救无门只能认命、又忍不住咯咯笑的小孩,弘晖是康熙三十六年生人,今年也满了六周岁,早已入学,在时下也算个大孩子了。
方才站在那瞧着斯文有礼怪像小大人的,这会倒是显出几分孩童稚气。
只是……她若记得不错的话,历史上的弘晖,似乎也是未满十岁便早早夭折。
她深看了眼那孩子,弘晖种痘种得早,去岁开始学习骑射,体质算是很好的了,素来也少染风寒一类的病症,在这个年代属于顶顶健康的小孩。
但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体质好不代表不会生病,导致一个孩子夭亡的也未必只有生病。
“好了,不要闹弘晖了。”敏若叫安儿撒开手,对弘晖道:“新做的杏仁雪花酥,就在那桌上,晖儿端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有敏若开口,弘晖终于得救,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得体了,从安儿腿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端点心。
敏若白安儿一眼,道:“总是这样逗孩子,仔细他大了不搭理你。”
“弘晖也是喜欢和十弟亲近的。”胤禛立刻替安儿开脱,应婉也笑道:“正是呢,前几年十弟不在京中,他每每便问十叔几时回来,一见安儿回来便迫不及待往隔壁跑。”
安儿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看向敏若道:“额娘您听听!”
“好好好。”敏若摆手道:“我不管了,不过你可仔细着,弘晖不恼你是弘晖好性,生来喜欢这样玩。等你有了孩子,万一是个不好这样玩的,你再逗孩子,仔细惹了孩子烦!”
洁芳坐在一旁便笑,用空着的手握着安儿的手,安儿得意地道:“我孩子,自然我怎样都是最好的!岂有烦我的?”
有媳妇撑腰的人就是有底气。
敏若心里啧啧两声,弘晖这时也捧着点心碟子回来,见到他阿玛,脚步明显放缓,规矩了许多,先请敏若拈了一块,然后按辈分长幼一位位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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