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默不言，林九将照片狠狠的摔在他的胸膛上；轻飘飘的照片没有力量的往下飘荡，她再次开口问：“那時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林九睁大眼睛，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认真的想要把他的话听清楚，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林九深深的看了他几秒，一语不发的在他的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前，不由自主的揪住衣服，眸色不安的時而往他身上瞟。
“是为了报复你折磨我最好的兄弟，让他颓废，饱受痛苦与折磨；为此我要娶了你来报复你。”凌玖月平平静如镜的声音无风无浪，平静的对调让人心一惊一惊的疼，“呵，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卑鄙不堪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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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默阁一看到她掉眼泪，立刻慌了，拿纸巾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如此堕落、颓废，我想尽办法只想拉他一把。只是很多次我问他为什么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在喝醉后不断的问‘为什么’；有一次他喝醉我从他的衣服里看到照片，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我偷偷的把照片放在了保险箱里，他醒来一直在找这张照片，我劝他不要找了，然后我们打了一架……”
“后来有一天深夜，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原来他回国了。我在医院，差点没认出他来——”凌玖月停顿了一下，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時他枯瘦伶仃，抽烟酗酒，憔悴不堪，无比的颓废，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他变成那样。”
凌玖月斜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凤眸深邃而平静幽暗，被模糊了的轮廓，神色，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下一秒，将那些照片抓起来放在破了的袋子里，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杨国耀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知道是妻子想要包庇儿子，迟疑片刻，厉声道：“照顾好你妈？”
“对不起……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推倒你的……”
“我……”
林九一语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直到他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白雾袅绕环绕着，云里雾里，模糊不清，唯有那星火忽明忽暗……
“姓林的，你开门？？”
“你若不相信可以回家去看，保险箱的密码就是你的生日。”梁文慧哭着说，“你亲眼去看清楚她的真面具，看妈是不是在骗你……”
凌玖月极少会抽烟，认识他这么久，林九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抽烟。
这是生他养他，宠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妈，他再气再恨，也没办法真正的去恨她，伤害她……
“妈，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这样你也是在侮辱爸……”
下楼時，佣人看到他的手流着血，血液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立刻尖叫起来：“少爷，你的手受伤了……”
“妈，你别哭……妈……”
梁默阁似乎找到打开它的勇气，像饿狼扑食般没有任何的形象，焦急的双手颤抖的撕开了文件袋。太过用力，文件袋整个全部裂开，照片一下子全部纷落在地上……
“或者……”林九顿了一下，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无力的攥紧成全，“我应该这样问你，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時候？”
比起心里的痛，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面对爸，面对妈……
蹲下身子，手指按在按键上，每多一个动作就消耗了他的一分力量，直到最后一个数字落下，“滴”的一声，保险箱的门开了……
“咳咳……”梁文慧咳嗽了几声，扯了扯杨国耀的袖子，虚弱的开口：“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跌了一下，不关阁阁的事。你别骂他……”
转身走出病房。
梁默阁一愣，转身看到梁文慧脸上那刺眼的鲜红傻住了，连忙上前抱住她，紧张慌乱道：“妈……你怎么样？”
心被什么在一瞬间捏碎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愤怒、煎熬尖叫着；双手紧紧抓着这些照片攥紧成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痛意，一直砸的双手鲜血模糊也没办法停下来。
上前想要帮他時，梁默阁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抿唇挤出冰冷的字：“滚？”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失去了打开它去追求那个真相的勇气——
“你说谎？？”林九冷冽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凌玖月近乎条件反射的回答，“我没有说谎？”
梁默阁给她擦眼泪的手顿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梁文慧已泣不成声。他不住的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孩子，就算你再恨妈，恼妈，妈也要说……”梁文慧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轻叹：“你说妈重视门当户对，是没错；可是你想想如今这个社会哪家长没有这样的思想。好，就算我撇去这个旧观念，就算她是孤儿，我不介意她的身世身份，光是她这个女人本身，我就不会让她进入杨家的大门。”
“我就是不想让她嫁给你啊？儿子……你听妈说……”梁文慧心慌、焦急了，因为梁默阁从小到大从未用过这样的态度和她大声说话，吼她；委屈的眼泪立刻涌上眼眶，“妈这样做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不过是一个孤儿，她还……”
“为什么？”梁默阁不明白的看着她，“到底是为什么？妈？”
“妈……”梁默阁心头一時间乱极了。
如果不是这照片，林九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梁默阁曾经有过那么一段颓废、不堪回首的黑暗時光。
刚劲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捏着文件袋的拐角，皱巴巴的，如同他的心……
“我纵容我儿子我乐意，何况……儿子小時你宠的比我更厉害……”梁文慧没好气，深呼吸几口气，“你去找医生帮我问问，我怎么感觉呼吸很不畅快，闷的心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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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骗自己，一定是在骗自己，好让自己对林九死心？？
凌玖月没听她的话，凤眸里划过冷冽，指尖的烟蒂在水晶烟灰缸里湮灭。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着书房走，手中还拿着那张照片。
许多的话如刺在喉，吞吐不得，眼泪倔强的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下来。不是她想要侮辱凌玖月的人格，只是一時间发生太多的事，脑子乱哄哄，一团糟，根本就想不到任何的东西。
即便拍的再不好，即便照片里的人化着在浓的妆，他也不会认不出来；那个年轻的，像个小姐一样的女孩，是他一直宝贵，心爱的——林九。
门铃疯狂的响起，打破了夜的平静；坐在沙发上的林九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没回过神来；而书房里的凌玖月也一直没有出来。
“我已经长大了，就算要去哪里也不需要向您汇报？”梁默阁用力一甩，甩开她的手……
“孩子，她不是一个正经的女孩啊？她曾经……曾经勾引过你父亲啊？”梁文慧卯足了勇气说出来后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他要问问她，她到底是怎么有脸嫁给凌玖月，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自居？？
“儿子……你以为妈疯了吗？说这样的话？我自己的丈夫不忠是我没用，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勾引我丈夫的女人再来勾引我的儿子？？”梁文慧哭天抢地，揪着梁默阁的衣服，“妈不会骗你的。我亲眼看到她穿的像个小姐坐在你父亲的身边……当年我还留了照片在我的保险箱里，你若不相信可以去看？”
他拿着文件袋，没有勇气打开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冰冷的氧气无声流动，吸入心肺中也是冰冻的一片，冷的让人窒息；四肢僵硬，周遭安静的不像话，窗外的风景一点点的黯淡下去；霓虹点点滴滴的亮起。明月升入高空，冷清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凄凉无比。
“妈……妈……”梁默阁紧张的面如死灰，大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梁文慧伸手要拉他，梁默阁连忙拉住她的手坐下，“妈，你别乱动，不然一会头又该晕了。”
林九的声音近乎要崩溃了，断断续续：“你和我结婚是……”
门铃停下時又是激烈的敲门声，还有愤怒的吼声：“林九，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
照片如针轻轻的飘落在地上，就在凌玖月的身边，他缓慢的弯下腰，白皙纤长的手指骨骼分明，捡起照片紧紧的捏着一角，视线迎上林九時，一字一顿道：“不管你信与不信，那真的是我第一次见你……”
“不？？”梁默阁低吼了起来，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道：“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
梁默阁立马站了起来，转身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医院，一路飙车回去；脑子一片混乱与空白，怎么都不肯相信妈说的话是真的。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将东西丢在副驾驶的位置，连安全带都没扣，直接发动引擎，载着一车冰冷的月光绝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