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晨拍了他一巴掌,“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叔祖父解决那些事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我是科学主义者。”赵安楠说。
我赞赏地看了赵安楠一眼,我就喜欢这种意志坚定的年轻人。
“那你们后来不怕了?”我问。
赵安晨笑嘻嘻地回答说:“我们没你那样的能力,后来长大之后,叔祖父经常让我们去搬道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说罢他笑着捶了赵安楠一下,“只有他还一直不肯承认。”
赵安楠忽然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叔祖父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
言下之意,叔祖父还是在装神弄鬼。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都二十好几了,哪里像是活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赵安晨听了,嘴一撇,纳闷地闭上了嘴。
其实我想说我并没有什么能力,正想解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接着幽幽的风掠过,几个小孩手拉着手转着圈从我们中间跑过去,神情天真,活泼可爱。
如果他们不是不用脚来走路就好了。
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街口的地方,最边上摆着一家猪肉摊,猪肉老板拿着锋利的屠刀,捏着一块猪肉,手起刀落,利索地切下一块肉丢到一边。今天的阳光还算正常,偏偏就猪肉摊的那个位置阴了下去,黯淡得如同黄昏。
猪肉老板旁边还站这一个女人,估计是他的妻子,这对夫妇年纪不大,目光流转之间倒也情深意重。
刀光一闪,那群小孩蹦蹦跳跳地围到猪肉摊旁边,嘻嘻地笑着。
我心头一跳,猪肉老板抬起头,冲我咧齿一笑,目光中有说不清的阴森。
就在这时,先前还神态天真的小孩子们陡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那对夫妇,猪肉老板的头眨眼间就被咬了下来,落到地上滚滚来到我的脚底下,仍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看着我。
我猛地惊退一步,赵家两兄弟意识到我的反常,错愕地看着我。
我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眼前的情景犹如潮水般褪去,再看,眼前那里还有什么猪肉铺,我分明是陷入了幻觉之中。
“没事……”
“堂姐,你的脸色很糟糕。”赵安楠说。
赵安晨却盯着猪肉铺的位置皱起了眉,嘟囔着说:“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第五章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赵安晨皱眉嘟囔着说。
先前那一幕如同幻觉一般消失不见,我的大脑还是被猪肉铺老板掉下来的那个脑袋给吓到了。从赵安晨的语气我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里怎么了?”
就连一贯面瘫的赵安楠有些不悦。
“这家人,死得很惨。”赵安楠说。
我点点头,已经猜到这家人应该是死了的。
“那家人本来是从外面来了,听说以前是那种做生意的文明人,来了无常镇之后首先去找了叔祖父,然后叔祖父让他们留下来杀猪,说是以恶制恶,详细的我们也不清楚。”赵安晨摆了摆手,一边快步离开一边说:“结果没几年,有一天早上,镇里早起的小贩惊叫一声,男人的身体就架在放猪肉的台子上,脑袋滚到了地上,身上到处都是刀伤鲜血淋漓,女的就没那么惨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男人的尸体,身上没有伤,但谁也看得出来,这女的也死了。”
明明天上还挂这个大太阳,这会儿我却觉得发凉。
“查出来怎么死的没有?”
赵安楠睨了我一眼,“悬案。”
赵安晨捶了他一下,“什么悬案,明明就是冤鬼报仇来的。”
半晌赵安晨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拍手掌,眼睛发亮地看着我说:“说起来,你小时候应该和他们挺熟的……”
“不是吧?!”我错愕地瞪着他,这么诡异的两个人我遇见了还能不被鬼缠上?
其实我大约知道那个叔祖父说的以恶制恶的意思,屠夫有煞气,鬼怪不敢靠近,可叔祖父这个方法也太扯了吧?
赵安晨没理会我在想什么,发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扫了我好几眼,接着默默后退几步。
我纳闷了,“你几个意思?”
“都死了啊……”赵安晨眯着眼对我说,张了张口,正想继续说下去,不远处突然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我一个激灵,这镇上的小孩让我没法起半点好感。
果然一群小孩笑哈哈地拿着风筝溜溜转地跑过来,一蹦一跳地时候嘴巴张张合合唱着什么,唱得也不是特别整齐,你一句我一句,我凝神听了一会儿才听清他们在唱些什么。
阿姐一十七,我也一十七。
阿姐已是缝嫁衣,我却恨嫁无人娶。
阿姐笑得脸红红,盖上红盖头。
我与阿姐金兰扣,笑得眼弯弯。
金兰扣,扣金兰。
你若入棺我必追,生生世世不分离。
……
清脆的嗓音用奇怪的调子唱着古怪的词,恰逢一片云遮住了太阳,这群小孩就着一片阴影乐呵呵地跑过来,身影埋在黯淡的光线之下。后面的我还是听不大清楚,直到他们吹着小风车从我身边跑过,我才发现一个很怪异的事情。
“怎么都是女孩?”
是的,刚才跑过的那群小孩,都是或长发或短发的女孩,穿着娇俏可爱的小棉袄,一张张笑脸娇嫩得像花儿。
赵安晨诡异地咳了咳,片刻,不满地攀住赵安楠地肩说:“我说堂姐,偶尔你也可以去了解一下老家的历史。你不知道,无常镇以前特别封闭的时候,是个女人村,就是说,只有女人没有男人,男人都是外来户,好久以后这镇上才变得男女平衡。不过就算是这样,传统还是留下来了。例如那几个小女孩唱的金兰扣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女孩子们可以结个金兰扣啊,什么一生一世只有一个啊,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我想我和安楠哥俩关系也好了吧,小时候问我妈怎么没有兄弟结,结果被我妈毫不留情地扫出去干活了。”
赵安楠面无表情地捏开赵安晨的手,“首先,我已经拒绝了。”
赵安晨撇了撇嘴,“总之你记住这个金兰扣,大概就是说,这两人关系特别好,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等到了现代也就是个普通的逗小孩玩的习俗而已。”
我好奇地说:“金兰扣长什么样?”
赵安晨皱了皱脸,“不懂。”
“用双方的头发绑成一个结。”赵安楠淡淡地说。
“你竟然知道?连我都不知道!”赵安晨惊讶地大叫。
赵安楠嫌弃地甩了甩手,懒得理他。
我想起我小时候也在这镇上待了好多年了,小时候是不是也跟谁谁谁结过金兰扣呢?
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赵安晨顿了顿,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儿,说:“应该有吧?镇上的小姑娘大多都和别人结了这玩意儿,都是闹着玩的,到底怎样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我不敢跟你离得太近,再说我那时候年纪也小。赵安楠你知道吗?”
赵安楠看了我一眼,没说活。
我莫名觉得赵安楠看我的那一眼有点意味深长。
时候也不早了,在外面逛了一段时间我们就回赵家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赵家大门外面堵着几个人,赵安晨看了眼睛一亮,几步走过去。
赵安楠在我身边解释说是找叔祖父的。
找叔祖父干嘛?当然是撞邪了,毕竟是个老神棍。
我只看了那几人一眼就别开了目光,那三个人里面两男两女,一个老头,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轻姑娘,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扶着老头,那个年轻姑娘就跟在后面。
老头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相当于被身侧那两人半扶半抱的抗起来,明明只是一个瘦弱的老头,这两个人却像抱着好几百斤的石头一样吃力,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有个一岁的小女孩坐在老头的肚皮上吧。
那个小女孩浑身怨恨地冒着黑烟,死死地楼主老头的脖子。
很显然,这个小女孩只有我能看见,然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闭上嘴巴不多管闲事的好。
赵安晨见了他们立即变了一张脸,颇有些小神棍的风范冷着脸说:“印堂发黑,进来吧,让我叔祖父好好看看。”
这种一本正经的脸明显更适合面无表情的赵安楠,不过赵安楠本人无言地看了赵安晨一眼,高冷地说了句“白痴”就走开了。赵安晨一个人招架不住,立即可怜巴巴地瞪着我,凑到我身边低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你在这看着他们,我去请叔祖父看看好不好啦?堂姐?”
“……怎么看都是你更像是骗人的。”
说是这么说,赵安晨死死拽着我,那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请求的样子。
好好好,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
看看那个叔祖父到底是真神还是神棍也蛮有意思的。
赵安晨一溜烟地就跑了,留下我和那几人在正厅里大眼瞪小眼。那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个瞧着是中学生,另一个看着大一点,两双眼睛骨溜溜地打量着赵家正厅。另外那两人则低声和老头讲话,那老头难受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那两中年人,男的是老头的儿子,女的是老头的儿媳妇,那两个年轻姑娘则是老头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