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湛蓝觉得自己耳朵坏了。
这种话能是从赫赫有名的玉面阎王郎闫东嘴里说出来的么?
“我今天来就是把你的包还给你,顺便跟你道歉的。”
听到第二遍,湛蓝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坏,真正坏了的是这个人的脑子。
她咧了咧嘴,他一见她这意味不明的笑,却是更加慌乱了,紧张的声音略显笨拙,“湛蓝,我是真心诚意跟你道歉的。”
其实他道歉不道歉也无所谓,她并不恨他,最多有点讨厌而已,不爱何谈恨,她对他的感觉很淡,云淡风轻的那种,有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而这个男人顶多就是做事方法霸道罢了,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见她唇角逸着轻笑,他忽的眉一拧,一把捉住她的手,大吼道,“秦湛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吱个声吗?”
“恩,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湛蓝淡淡地说。
她接受得倒是直白坦然,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犹豫了,不拘小节道,“湛蓝,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不是他的女人,而是女朋友。
湛蓝望着他眸子里真挚诚恳而又迫切的光,似乎有点读不懂这个男人了。
攸得,湛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越是认真,就越让人想笑。
郎闫东这样的情场浪子也会认真,是破天荒的笑话。
“秦湛蓝吗,做我女朋友有这么好笑吗?”见得她明媚动人的笑,太阳穴上青筋突突地跳,愤怒地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表白,他这个男主这么真诚,被表白的这位女主确是笑场了,真是大煞风景。
湛蓝摇了摇头,“郎爷,你的表情真的很逗,我没忍住,抱歉。”
郎闫东将她的手又用力握了一握,炯炯有神的眸逼视着她,眼角抽风似的抽了好几下,操.蛋的,本少如此传神的表情竟被说成了逗?
“郎爷,你一大清早,先支开冉冉,又用我包里的钥匙进了我家,就为了跟我表白?真的,有点逗,你先容我喝口白开压压惊先。”
湛蓝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抿了一口,让自己暖和一点,又做回沙发,把毛毯披在身上,端起水杯,捧在手心里,一阵阵热流渡进她掌心里,她才觉浑身舒服许多。
她看向郎闫东,又说道,“我想你已经把我的身子看得一清二楚了,你究竟是真的太重口味,还是为了要赢我,亦或是赢靳明臻?
如果是后两者,我明白地告诉你,你赢了。我早已不是从前的秦湛蓝,我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狱的一无所有的女人而已,而靳明臻他对我无情,是岚城人们众所周知的事。”
她的言外之意是,拿她来当跟靳明臻较量的砝码是毫无意义的。
女人的思维向来缜密,总是能把一件事分析得太过透彻,然而郎闫东紧紧拉锯着的唇,猛地一扯,“那么,秦湛蓝,我认真地告诉你,我心疼你!”
心疼?
湛蓝的心猝不防及地一颤,她清淡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从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这样的话,他以为他顶多说一句喜欢,没想到却是那句——缠.绵柔骨的心疼。
心疼这份心意,远远比喜欢这样的字眼来得深,来得重。
多么美好感人的词,一个女人能被一个男人心疼着。
“在看到你身上的那些伤痕时,我就后悔了,或许,当初我就该把你弄出那鬼地方的,那样你就不会……不会遭这么多罪。”
她身上那些伤痕一看就知道是新伤加旧伤,要靠常年积累的,想起报纸上关于秦湛蓝的报道,她曾入狱过,是啊,监狱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像湛蓝这样的弱女子进去了,肯定是要受欺负的。
从来没有看到过郎闫东这样的一面,他向来都是桀骜狂野像狮王一样的男人,现下他迷人的声音微微沙哑,一双修长的眉也跟着深深锁起来,眸光锁着她,似锁着绵延的深情。
湛蓝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身侧这个男人,又风轻云淡的一笑而过,眉梢掠过讥讽,“郎爷,没有当初,更没有后悔。”
她那讥讽地笑让他心里狠狠一刺,他眸光一恸,“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爱玩?我承认,起初对你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可是,越接近你,我就越发现,我对你跟对其他女人的感觉不一样。或许,早在你为靳明臻唱那首歌时,惊鸿一瞥,你就烙在了我的心里。”
有些爱情,总是后知后觉,想要玩别人的人,往往到后来被别人给玩了。
谁都经不起时间的玩笑。
曾经,他一次次想粉碎她的倔强、高傲、执着,可是当风光无限的那个她消失之后,她已经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而是变得能任人鄙践时,他却想要她给予她温暖,那么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他说,“湛蓝,从做我的女朋友开始,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看着她的眸子,就像在发誓。
这老天还真会捉弄人,就在昨晚还想疯狂掠夺她的男人,如今悄无声息闯入她家里,向她求爱,笃定告诉她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默默的对视后,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谢谢郎爷厚爱,只是湛蓝不配,你知道我离过婚,坐过牢,还流过产。”
她有那么多不堪的过去,每每让她回想起来,就像一把锯子狠狠地在割据她的心,而这个骄矜的男人,她如何配得起他那句心疼以及幸福?
又或许,她是不信这个风流大少会为她收心,又或许,她想,她这种人正该如刘若英那首——《一辈子的孤单》中的歌词一样,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又或许,只是纯碎的找了个理由拒绝这个家世显赫的男人,一旦重新进入豪门,又必定血雨腥风。
却不想眼前这个男人却是笑了,笑得灿烂,一双眯细的眸子里熠熠生辉,他一把握住她手,将她手中水杯也一起紧紧握住,“那正好,我吸过毒,砍过人,还侵犯过未成年少女。湛蓝,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对于湛蓝的那些烂事他早就能背出来了,既然要她做他女朋友,那么他便不会在意,他本就不是多清白多高尚的男人,何苦计较那些过去的,跟自己过不去?
对于郎闫东的毫不避讳暴露自己的过去,湛蓝吃惊地张了张嘴,一滴冷汗悄悄流下,这个男人,还真有他的,能做这么多极品的事。
终究,她还是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寸一寸地抽出,他的眉一分一分地皱下去,他唇动了动,声音似有苦哑,“湛蓝……”
“郎闫东,我们还是做朋友得好。”
湛蓝今年二十五岁,心却已经是五十二岁,她早在绚烂盛开时就已凋谢。
她已经没办法像年轻时候一样,狂热地不顾一切地去追逐爱情。
爱情这东西太过奢侈,她害怕触及。
湛蓝的话让郎闫东揪了揪眉,随即又爽朗笑开,“也好,那就从朋友开始。”
他知道湛蓝的心曾被伤得很深,对他又还有设防,但是那一句朋友已经让他很满足,湛蓝一生坎坷,从小被后妈虐待,被妹妹欺负,找个男友吧,又被妹妹抢走,嫁个老公吧,又被老公和小三虐到监狱去了,生了个孩子,还是个死婴。
他心下又酸了一酸,这样命途多舛的湛蓝像极了自己,他自己何尝不是脚踏荆棘一步步走到现在?
其实,他最不堪的事并没告诉湛蓝,在他年少之时,他曾被男人猥亵过,那件事闹得京城皆知,而他的政客父亲没选择他,为了保全自己和家族名誉,无情地将他赶出家门。
猛然回顾前三十载,这世间冷暖,他早已尝遍,可在遇到了这个与他一般生世凄惨的女人之后,他想安定下来,不再是左手温暖右手,而是二人互相取暖。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或许我是该有个家的时候了。”
湛蓝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地看向他,他却再次拉起她的手,“今晚是平安夜,晚上我们共享烛光晚餐怎么样?但,这次,你可不能用蜡烛烧我,否则就真的成了红烧火腿了。”
对了,今晚是平安夜,西方的节日在国内非常流行。
徐航总说她精神很压抑紧绷,她跟自己说,她也该尝试着去放松一下自己,更何况冉冉又去出差了,这样盛大的节日,她一个人在家总是太孤单了。
她心里其实挺感谢郎闫东给她这个可以放松的机会,还让她又多了一个朋友,好让她不那么孤单。
她瞧了瞧他那受灾的裤裆处,听得他还能轻松的开玩笑,说明昨晚是有惊无险。
“只要郎爷你别过分,我保证它永远能如单枪一匹马。”
——
晚上,郎闫东来接她去共度晚餐。
这夜过得很愉悦,她还喝了点小酒,回来的时候已过11点。
她站在楼道口跟郎闫东挥手告别,微笑着地跟他说了一声“再见,晚安”,目送着郎闫东离开,才朝楼道里走去。
老小区的楼道有些黑,跺了跺脚,声控灯不见亮,想是又坏了,她正要掏出手机来照路,猛地,从暗处冲出一个人,将她逼至墙角,那人呼吸急促,隐隐藏着怒意,湛蓝轻轻嗅了嗅鼻子,从他身上那檀香味道,便可知道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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