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云,我该走了!下次再来或许我会带着采月一起来看你!你在天有灵,会祝福我们吧?你一定会,你和她一样,都是那么善良!梅花又开了,你睡在梅香里可会开心?”
抬起头,寒风中几片花瓣飘落,落于墓牌上,萧天用手轻轻拂去,慢慢转身离开。
迈着依旧有些发僵的腿沿着墓园台阶而下,回到车里时四肢依旧是麻的,这样的状态开车很难保不会出危险。打开车里的暖气,萧天再次点燃了一支雪茄。
往年他都是白天来这里看林宛云,来后会亲自打理一下那些花草,然后坐在她的墓前陪她。今年因为先是陪采月后又去看欧阳晴,他只能夜晚才来到这里。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前两天又刚下了一场雪,所以这个夜晚格外的冷。
打开车里的顶灯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这里是本市的西郊,海边别墅区是本市的东郊,本市的地形如一条东西走向的腰带,以现在积雪结冰的路面情况从西到东至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即便现在就出发,到了别墅也得五点了。
采月一直抱着膝坐在床上发着呆,灯未开,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觉得四肢都倦了,就躺下了。躺下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她想应该是李姐。打开门果然是。
“采月小姐,你饿不饿,我把饭菜给你热热你吃了也能睡个好觉。”
“几点了?”
“九点多了。”
采月有些恍然,自己居然发了那么久的呆。
“我不饿。要是裘岩醒了我会照顾他的。李姐您忙了一天了,快去睡吧。”
“董事长说他今天会回来吗?”
“他…他说会很晚回。要我们都别等他。”说这话时,她觉得自己好无力。
“那我给他留着灯。您也别等他了,董事长时不时常办事会办到很晚才回的。”
采月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李姐下了楼,她和肖灵一样,每天的生活很规律,没有特殊情况到了点就睡。
见李姐下了楼,采月轻轻走到了主卧隔壁裘岩休息的客房,在床前坐了下来。用手探了探,没有那么烫了。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回到主卧,她再次坐入黑暗中。她问自己:如果今夜他果真没有回来,你会如何?
不会,他不会!我相信他不会,即便那个女人是欧阳晴!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点、十一点,她的心和身体一样慢慢堕入了黑暗之中。当手机响起十二点的提示音,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心被撕裂就是这样的吧?她问自己。黑暗中,她抖着身体用手紧紧揪住心口的衣服压着嗓子开始哭泣。与萧天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一幅一幅在脑中闪过,每一幅就如捅向她心口的一把刀。
若你未曾试过坐等一个人直到天明,你不会明白听到自己心碎声音的感觉会是怎样!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这个夜晚请静止吧!
裘岩醒了,他是饿醒的。贴身的衣服因为出汗湿了又在被子中被捂得半干,很是不舒服。他坐起来,头依旧微微有些昏沉沉的,但显然体温是降下来了。对于他这样一向身体健康,只是因为偶感风寒而病倒的壮年男子,发完汗寒病基本也就好了。
从床上坐起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温的。渴极的他一口气将杯中水全部喝尽,整个人感觉舒爽了不少。穿上衣服他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尽管采月压着嗓子,在这样安静的冬夜里,如此地靠近那间房,他依旧听到了她的低泣声。
他的心跳了一下。
他从未在夜里试过与她一门之隔的情景。当他走出客房时,他并未想太多,但现在他突然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不知道在那扇门的背后是什么情景。按理,她此刻应该是躺在萧天的怀里,可如果是这样,为何她会哭?她和萧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脚步难以移动了。半夜三更,站在另一对情人的门前听房,这样的行为怎么说怎么有些龌龊,所以他还是想马上离开。可是采月的哭声将他的双腿牢牢拉住,他走不开,但他更无法上前。
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他只听到采月断断续续的压制的哭声,却一直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一个很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冒出了头,他终于走上前敲响了那扇门。
听到敲门声,采月身子一颤。她先是心中一喜,然后很快是黯然,不是萧天!如果是萧天他会直接推开门。
然后她想到是李姐,可是李姐的敲门声不是这样的。这敲门声虽然是轻轻地,但节奏却是铿锵的。是裘岩,是裘岩醒了!
她慌了!
现在的她满脸眼泪,哭了这么久,不用说眼睛一定是又红又肿。裘岩肯定要问她,她该如何回答?她呆愣着惊慌着就坐在床上没动。
裘岩再次轻轻地敲了敲门。
她赶紧抽出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擦去,又清了清嗓子,虽然没有哭出太大声,但因为哭得太久,鼻子完全塞了,嗓子也还是有些哑了。
算了,这个样子怎么样都是逃不过裘岩那双老妖一样的眼的,我也别自做聪明白费功夫了。她下了床打开了房门。虽然开了门,但还是没敢主动说话。
“你怎么了?萧天呢?”果然,裘岩的问题直指问题核心。
再次清了一下嗓子才开口,“他有要事处理,可能还得再晚些才能回来。”
裘岩的眉立刻皱起:“什么事?”
萧天下午去了欧阳晴那里他是知道的,但鉴于萧天和欧阳晴关系的敏感,又因为裘岩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微妙的立场,所以他没有告诉采月真相。而且萧天自己走时也只是嘱咐他,让他告诉采月他有急事要处理,所以萧天自己的意思也是不想采月知道他去了哪里的。
057 陪你同醉
“你也知道的,他的一些事我是不方便问的。”采月想当然地以为裘岩不知道萧天去欧阳晴那里的事。她也不想让裘岩知道。
裘岩的眉越皱越紧:“那你为什么哭?”
“我…我只是想妈妈了。”她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了。
“你认为我会信?”
采月垂下了头,她怎会不知骗不了裘岩。可是骗不了也要骗,有些事就是不能让裘岩知道。
“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热点吃的。”她快速地绕过裘岩身边下了楼。
裘岩没有再追问,也下了楼。
菜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拿出来热一下,十几分钟后,热腾腾的饭菜就被端上了桌。
灯光下,采月红肿的双眼和鼻子表明她刚刚哭了多久。裘岩没有说话,默默地吃着采月为他热好的饭菜。
采月也坐着稍微吃了些,她晚上也几乎没怎么吃饭,就算吃了,这会再饿也是很正常的。再怎样,就算为了不让裘岩担心,她也是要多少吃些的。
两人都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裘岩还是个病人,采月想她应该暂时放下自己的心事照顾好他。
“好多了。”
采月站起,直接走至裘岩身旁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烧已经退了。她的心稍微宽了些。
直到吃完饭、收拾好厨房,除了这几句两人都没怎么再说别的话,直到上了楼。
“还有时间,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的病应该就全好了。”
“嗯,你也是!”
两人一个推开主卧门、一个推开客房门各自进了各自应该进的房间。
只是这样的夜,他们谁又能再睡得着?
裘岩拿起放在床头的腕表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萧天依旧未归,采月独自哭泣。这之间的因果关系就算是个傻子都应该猜出些什么了。
可是萧天一定不会主动告诉采月他在欧阳晴那里,若是他大方承认,他不可能会如此公然地夜不归宿,因为那要置采月于何地?所以是他向采月隐瞒了这个事实,采月却又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她才会如此。
采月是如何知道的?
可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采月是如何知道的,而是萧天。萧天,你是真的抛下采月留宿在欧阳晴那里了吗?你会吗?
裘岩试着做了一下情景假设,以萧天和欧阳晴之间十年的情份,如果欧阳晴哀求他,他会留下吗?欧阳晴会开口求他吗?
裘岩闭上眼推测着,答案让他很难过,全是肯定!
他不敢说他很了解欧阳晴,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若非伤心欲绝,若非她的状态差到了某个地步,身为省委副书记的欧阳振军不可能会亲自打电话给萧天,过问女儿感情的事。
他想起了昨夜的翁玉。翁玉与欧阳晴的个性有几分相似。可是他和翁玉的关系如何能与萧天与欧阳晴的关系相提并论?
裹上一床毯子,采月走到了主卧的露台上。今夜星月无光,但她还是想起了曾经与萧天在这露台上的故事。一切恍若眼前!一切又恍然若梦!
她不想独守空房等着男人的归家,可是她知道今晚一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她估摸了一下裘岩可能入睡了,就下了楼,独自走到了一楼角落里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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