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蕊全程低气压地坐着,此时也清了清嗓子,将大众的视线齐齐拉到了她的身上。
“浅初,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柏蕊道。
乔浅初收了笑容,点了点头。她对着柏蕊的脸,总是能想起自己流产的事情,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情去应付。
“你今天很漂亮。”她道。
乔浅初点了点头:“谢谢。”
祁学深见柏蕊有点冷场了,于是开口道:“以前我们学校里有种花,叫初浅,南烟你还记得吗?”
“嗯。”穆南烟点了点头。
“是一种紫红色的小花,”祁学深见乔浅初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于是转头和她解释道:“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颜色是浅的,偏向淡粉,越到中午颜色就越艳,现在想起来,那花有点像你。”
乔浅初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于祁学深,她的第一印象便是有点书卷气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学霸的任何特质,除了寸头有些相似之外,她只能感叹一个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和穆南烟一起玩的这一票兄弟,都长得非常好看,性格各一,也算是难得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
乔浅初的豆花和一道大菜先上,她埋头吃了起来。
她注意到柏蕊今天的穿着,也注意到了张子善对柏蕊的敌意越来越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瞥见柏蕊精致得过分的妆容之后,就有明白了。
祁学深打开了话题之后,很快他们就聊了起来,从大学生活聊到了毕业之后的趣事和各自发展的方向,也避免不了谈到穆南烟和柏蕊的那一段感情。
“当初你们两个多让人眼红,”祁学深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可见世事难料。”
乔浅初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抬头看了看穆南烟。
穆南烟砖头机和她对视了一秒。
“世事确实难料,”穆南烟和乔浅初同时笑了起来,“只有经历过坎坷,才能碰到更好的。”
柏蕊手一抖,眼神哀怨地抬起了头--事到如今,穆南烟都已经将她归为“坎坷”了吗?
心底一乱,所有的冷静自持就都变了,开口笑道:“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吧?祁学深刚回来,我们碰一杯。”
大家纷纷举杯。
砰。
清脆的响声整齐地响在了空中。
酒过三巡。
祁学深有些醉意了,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和之前都有些不太一样了,不禁有些感慨。
“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南烟是我们这几年全年奖学金的获得者,大家都眼红的很。他住宿的那段时间可把同宿舍的人累坏了,都当神供着--你们知道吗?其实他舍友问过我,问他家是不是……买袜子的。”
穆南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乔浅初也被勾起了兴趣。
祁学深抹了抹嘴角边的酒渍,笑道:“你们知道穆南烟这家伙是个超级……大洁癖!他每天回宿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袜子,这个坏习惯保存了很多年吧……”
乔浅初笑了起来,忍不住肚子有些疼,转头看着穆南烟,突然发现他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有趣。原来穆南烟在大学时是这个样子的,他并不是一下子变成叮当猫的……
祁学深讲了很多趣事之后,场面又从欢笑声归为了沉默。
“怎么我们都成现在这样了?”祁学深笑了,轻轻问了一句。
人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他不知道,但是从他爱上柏蕊,从穆南烟和柏蕊分手回国的那一刻开始,有什么东西就彻底变了。
柏蕊不再单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明显的派别划分而出现了裂痕,张子善和柏蕊互相看不对眼已经很久了,只是等待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而已,现在也终于处于决裂的边缘。
感情不剩多少了,但是在感慨的只有他。因为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也得不到,还得失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新生活,挺好的,”张子善开了口:“只要互相不打扰,兄弟还是一样做。就只怕有人心怀不轨……”
“有谁心怀不轨?”祁学深喝了点酒,开口反问道。他知道张子善指的是柏蕊,酒精作用让他将不高兴吐了出来。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也知道这里每一个人的变化,”张子善道:“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感慨无效,只盼有人有点良心和自知之明吧。”
祁学深不答--他心里是不服气的。所有的人仿佛都向着乔浅初,从刚才一进来的座位开始,再到每一句的接话,所有人都在帮着乔浅初。从前柏蕊就是他们当中撒撒娇便能达到全部目的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一个外人,也值得你们个个帮着……有时候我真怀疑从小到大的情谊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南柯一梦。”祁学深迷迷糊糊地道。
“你喝醉了。”穆南烟道。
祁学深猛地一凛,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有些懊恼地闭了口。
“时间不早了,散了吧。”穆南烟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祁学深一眼,起身拉起了乔浅初。
祁学深知道自己刚才失言了,但是转头看见柏蕊鼓励的眼神,又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没做错没说错,理直气壮了些。
“好啊,散了吧,都散了吧。”祁学深直起了身子。
张子善也站了起来,看着祁学深道:“你要是不醒醒酒,就永远被人当枪使。”
穆南烟和乔浅初往门口走去。
乔浅初淡淡地望了一脸平静的柏蕊一眼,再看了看祁学深,突然明白了这两个人扮演的角色,摇了摇头,转身跟着穆南烟离开了。
第159章 执念成魔
第二天一早,祁学深醒来时头痛欲裂,已经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了。明明记忆中没有喝多少酒,怎么那么容易便醉了呢……
他想起了些他在穆南烟面前的只言片语,突然一惊,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酒精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转身摸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起身洗漱,看见镜子里疲惫的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柏蕊的脸,还有张子善的话--你要是不醒醒酒,就永远被人当枪使。
他苦笑了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被当枪使呢?如同没有利用价值,柏蕊会一大早去接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柏蕊会在选择座位的时候坐在他的旁边,会用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会刻意勾起往事劝他喝酒?
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说也不敢说而已。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被当枪使也是一种荣幸。
他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打电话让钟点工来清理房间,便出了门,往柏蕊的公寓驶去。
他必须劝劝柏蕊了,有没有作用都必须一试。
昨天穆南烟的表现太让他担忧了,本来在国外听见的只言片语就是关于穆南烟十分宠乔浅初的,他都没有太相信,因为他一直以为就凭穆南烟的性格,能完全融化他的女人还没有出生,更何况他还受过柏蕊的背叛在前,对感情应该更加警惕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柏蕊完全没有胜算。但凡穆南烟的心思有放一星半点在柏蕊的身上,他都心甘情愿地把柏蕊送到穆南烟的身边。泛起看看昨天--她花了那么久,那么精心的打扮,穆南烟的余光恐怕都没有扫到她一下。
这个认知太过可怕,祁学深摇了摇头将车速开快了些。
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柏蕊的家,这条路他从前开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都缺少了按响她门铃的勇气。
祁学深站在了柏蕊的家门前,沉默了许久,终于按下了门铃。
没有人响应。
他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打了柏蕊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她昨晚没回来?
祁学深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昨天他虽然喝醉了酒,但是还是记得是自己把柏蕊送到了家,确定她安全之后才摇摇晃晃地打车回去的。
而且刚才他上来时下意识地望了她的窗户一眼,厨房的窗户是开着的。
难道出了什么事?
祁学深开始大力敲门。
敲了很久,里面才突然响起了瓶子碎裂的声音。
“柏蕊!开门!快点!”祁学深踹了踹门,试图踹进去,突然一脚踏空--柏蕊突然将门打开了,醉意熏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你干嘛?敲坏了……你赔我我吗?”她打了个酒嗝,酒味浓重的散了出来。
祁学深瞪大了眼睛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他拨开柏蕊,走进了房间。
柏蕊摇摇晃晃地跟了进来,开始背宪法:“你这是擅闯民居,按照第……她流利地背完之后似乎觉得不够,又将下一条法律也背了出来。
祁学深看着一地的酒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走走,走开。”柏蕊推了他一把,反把自己给推倒了,祁学深立刻伸手扶住了她,就听见柏蕊靠在他的肩膀上,又打了一个嗝。
“混蛋,给我滚……”柏蕊眯着眼睛道:“那么多条法律,怎么没规定负心汉要怎么判啊……”
祁学深苦笑了一声,他心里清楚当年柏蕊做的事情,但是她太娇纵,性格里的jiaoao让她无法正视到自己的问题,直到现在,她潜意识里还觉得是穆南烟背叛了她吗?
“你为什么放弃不了呢?”祁学深道:“你没有机会了你知不知道?他回国的时候你没有追回来,你当年沉迷在荣誉里,现在沉迷在过去里,你怎么总是不在对的时机里做对的事呢?”
“去你妈的大道理一堆,听不懂……”柏蕊接话,摇摇晃晃地要去拿酒瓶,“我要是能放弃我早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