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了,季半夏像中了邪似的,想也没想,就停下脚步扭头问他:“你还好吗?”
傅斯年扭头看向她。没有说话,眼神中是迷惑和惊讶。
这个眼神,突然就让季半夏痛了。故意躲着她的人是他,和其他人不清不白的人是他,为什么他还像一个受害者一样,露出这么悲伤迷惘的眼神?
好像,好像是她伤害了他,是她抛弃了他又来假惺惺关心他似的?
傅斯年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
季半夏心里难受得几乎要爆炸。她受不了傅斯年的眼神。这种眼神,让她想起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在和野狗争抢一块肉骨头。
让她痛到了心底里。
季半夏仓皇逃离,径直奔到了洗手间。
关上门,她的眼泪潮水般倾泻而下。说不出是委屈还是难过,她只觉得痛,痛,痛。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要认识傅斯年。
独自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又怕有人找她,季半夏用纸巾擦了擦泪,恹恹的回到自己的工位。
果然有人找她。赵韦廷在即时通上喊她,让她去买止痛药。
“止痛药?给谁买?”季半夏心里隐隐不安。
“给boss买。刚才他不是撞了一下吗?貌似撞的还不轻。我现在手头有事走不开,你赶紧去买吧。”
“好吧。”季半夏拿了门卡就出去了。公司旁边就有个药店。
到了药店,季半夏详细地咨询了柜台医生,帮傅斯年买了好几种不同的药,有消炎镇痛的,有治跌打损伤,还有活血化瘀的,有片剂,也有喷雾。反正总有一款适合他。
季半夏买好药回了公司,把装药的袋子递给赵韦廷:“买好了,给你吧。”
赵韦廷抬头瞟她一眼:“你送过去吧,我这正忙着呢。”
季半夏犹豫着点了点头,想找赵媛帮忙送过去,却发现赵媛不在工位上,她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赵媛回来,赵韦廷已经开始催了:“你磨蹭什么呢?赶紧把药送过去呀!”
季半夏只好拎了袋子敲开了傅斯年的办公室门。
傅斯年低头盯着笔记本屏幕,见她进来,瞟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屏幕。
季半夏本来想把药放在门边的茶几上,又觉得太刻意了,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把袋子放到傅斯年的办公桌上:“傅总,你要的止痛药买回来了。”
傅斯年随手打开袋子,眼神变得有点复杂起来。
袋子里装着好几种药,各种类型的都有,一看就是用心挑的。
傅斯年忽然就想起季半夏给他订的餐。
她帮他订的餐,她帮他买的药,都比别人更用心,更体贴,更细致入微。
如果她心里没有他,又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季半夏放下药准备出去,刚转过身,就听见傅斯年的声音:“等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磁性好听。
季半夏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忽然想起网上流传很火的那个截图:
“分开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爱过。”
傅斯年的问题,会是这个吗?
如果他问她是不是还爱他,是不是爱过他,她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回头,屏住了呼吸,纠结的等着傅斯年说话。
沉默。傅斯年沉默了很久,久得像一个世纪,然而,最后他的声音淡淡响起,说的却是:“算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季半夏如释重负却又无比失落。她咬咬唇,快步离开了傅斯年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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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很久以后,季半夏旧事重提,问傅斯年:“那天,你究竟想问我什么问题?”
傅斯年皱眉作回忆状:“应该是想问你,挖掘机技术到底哪家强吧?”
季半夏无语望天,伸手一掌拍在傅斯年的头上:“滚远!”
傅斯年哈哈大笑,躲过她的玄风霹雳掌:“小老虎又发威了?”
他故意把“小”字说的很含混,听上去很像“母”字。
季半夏是真怒了,母老虎,多难听的字眼啊!她跟傅斯年才结婚三年啊!在他心中就已经沦为买面目可憎的母老虎了么!
她打掉傅斯年搂过来的爪子:“走开!别烦我!”
傅斯年见她真的生气了,赶快来哄:“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别气了。来,你再问一遍,我一定好好回答。”
季半夏不理他,把头傲娇地一扭。
傅斯年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巴在她头发上缓缓的摩挲:“其实你猜到了,对吗?”
“我有那么聪明吗?你那时候对我爱理不理的,躲我躲得远远的,我哪儿敢乱猜你的心思啊!”季半夏想起那些煎熬的日子,就觉得委屈。
“傻丫头……”傅斯年轻轻地吻她的头发:“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应该问出来的。如果问了,我们开诚布公谈一谈,也不用煎熬那么久了。”
“那你到底想问什么?”季半夏好奇的问他。
“我想问你‘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但那天,你连头都不肯转过来,只给了我一个冷冷的背影。我实在问不出口。”傅斯年的声音很感慨。
季半夏心里一阵愧疚。她转过身抱住傅斯年:“那我现在回答你还来得及吗?”
傅斯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笑看着她:“来得及。快回答我。”
季半夏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然他看自己:“是的,我心里有你。一直都有你。我一直爱着你,从来没有改变。”
“嗯。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傅斯年轻轻拉开她的手,温柔的与她对视。
他吻住了她。深深的,用力的。
这一秒,他觉得所有的痛苦和磨难都是值得的。他至爱的女人,此刻就在他的怀中。呼吸相闻,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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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还是恢复早上更新吧,省得大家苦等。
章节目录 电梯里
第二天一大早,季半夏刚到公司,就听见赵韦廷在跟纪云交接工作。
“纪云,今天要签字的各种文件都暂时归档,boss住院了,今天不会过来了。”
“住院?他怎么了?怎么突然住院了?”纪云一脸惊讶。boss是轻伤不下火线的那种人,如果住院,肯定是出大问题了。
赵韦廷耸耸肩:“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手肘骨裂加上软组织挫伤发炎什么的吧,反正还有点麻烦。”
听见不是癌症之类的绝症,纪云放心了,脸上有了淡淡的喜色:“嘿嘿,要住多久呀?”
傅斯年住院,他们就轻松了,可以好好放松几天了。
赵韦廷明白她的意思,了然一笑:“别想了,没几天,又不是要做手术。”
得知傅斯年住院的消息,所有人都欢欣鼓舞,没有一个人为他担忧难过,除了季半夏。
赵韦廷对傅斯年的病情也所知不多,她绕着弯子打听了几句,也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季半夏想发个信息问问傅斯年,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下属问候上司本来也算正常,但她就是心虚。她不想让傅斯年觉得自己是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就这么煎熬了几天,季半夏一直心神不宁。现在傅斯年不在公司了,她不用再处处碰见他了,这本来是应该开心的事,可她的心却空荡荡的。
因为一直没睡好,这天早上,季半夏早上竟然睡过了头,睁开眼一看已经快八点了。从她家到公司至少要一个小时,季半夏一看闹钟,赶紧手忙脚乱的梳洗。
算她运气好,很顺利的坐上了公交,又挤上了第一班地铁。
到了写字楼大厅,季半夏一看手机,8:55了!她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华臣的全勤奖很丰厚,有1000元。如果她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就拿不到了。
季半夏看看人头攒动,很明显上不去的员工电梯,再看看拐角处一个人也没有的高管专用电梯,咬咬牙,避开人群,朝专用电梯走去。
她是总裁办的,知道电梯的密码。反正傅斯年也没来上班……
走进电梯按了密码,季半夏压下心中那点不安,松了口气。这下不会迟到了。全勤奖有保证了,下个月可以实践诺言,带连翘到附近城市玩一趟了。
门关上,电梯正要上升,突然又停住了。季半夏心里咯噔一下,正以为电梯坏了,门又打开了,走进来的男人,赫然正是傅斯年!
季半夏吓了一跳,呐呐看着傅斯年说不出话来。
他胳膊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脸色倒没之前那么苍白了,看上去气色好了一些。
傅斯年早就看到季半夏进他的电梯了,此刻见季半夏吃惊,朝她做了个“无妨,这电梯你坐了就坐了”的表情。
得到傅斯年的默许,季半夏的忐忑淡化了很多。
虽然公司没有明文规定员工不能坐高管专用电梯,但这已经是华臣员工约定俗成的规矩,她坐这部电梯虽然不算违规,但总是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