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一转身看着李老头黑着脸,哪里还有那嚣张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别看他平时蛮好说话的,可凶起来她却是怕的,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扯出手帕擦脸。
李老头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收拾儿子留下来的烂摊子忙东忙西的,今天实在是憋不住,才出去透透气。
晃悠两圈,女婿急匆匆找过来,简单一讲,他哪里有什么散步的闲心,心里咬牙切齿,自家婆娘不聪明却偏偏爱自作聪明他是知道的,只是万万想不到她居然能够愚蠢到如此地步,满月酒她去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还想着闹事儿。
“死老太婆,你没事儿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够丢人的!赶紧回去,火车票买好,咱们明儿个就回去。”李老头背着手,面色阴沉,开春种菜时间耽搁不得,至于儿子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没那个能耐,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蹲一年半的监狱已是宽大处理,多亏有能耐的律师,再减那是没法儿的。
“我这不也是为了家里吗?咱儿子!”何玉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她是心里憋屈想着给人找不痛快,不然受罪的还是自己!
她就是觉着闺女女婿连着林秋这家不尽心,否则儿子咋能蹲监狱!白花花的银子打点下去,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她可是知道哪怕没有请啥劳子律师,她的宝贝儿判得也是这么久,那律师费不就是白花吗?这律师真是吃白饭的,半点不顶用。
“你就作罢,我还不知道你!”李老头可不买账,多年的老夫老妻,何玉是怎样的婆娘,心里真是门儿清,哼一声看着何玉极为不满,她想得跟李老头想得全然不同。
“我咋的,我咋的,咱儿子现在这样咋不见你心疼呢!”何玉伤心地抹抹眼泪,转而语气一转,“你说你对思远不闻不问的,是不是在外头找小老婆,咱儿子那就不稀罕!”
“疯婆子,吃饱饭没事干,成天瞎编排人,你说你是不是皮痒痒!咋就这么倒霉,娶着你这么个婆娘,真是家门不幸,倒八辈子的血霉。”李老头吹胡子瞪眼睛的,实在是气狠,手上青筋暴起,根本不想给婆娘面子。听听这些话就知道何玉是个蠢人,他找小老婆,找什么找,一大把年纪的,没几年就要进棺材。说话没个把门的,做事没个章程只知道耍横,说句实在话当初他还真起过停妻再娶妻的决定,只是儿子呱呱坠地,方才打消念头。
现在想想儿子有啥用啊!成天闯祸,他老头一个还得跟在儿子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现在整进监狱,一大把年纪的还得拉扯孙子,别的老头这把年纪都是颐养天年,偏生他这般苦,日子过起来没盼头!
可儿子为啥成这模样,全赖自家婆娘不会教人,这副德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手高眼低,不知足。回村后他的这张老脸可要丢得一干二净,人要是问起你儿子咋的进监狱,他咋回答!人要是说起那李思远就是活该,我早就料到那小子就是坐牢的命儿!他又如何自处,总之他李老头的一世英名全败在儿子婆娘手里头。
何玉没想到,李老头会这样给她没脸,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李老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煤球似的有几分渗人。
“饭可以乱吃,这话怎么能乱说,咋的还冤枉起自己媳妇呢!我这做的是啥孽啊!”何玉没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干脆坐在地上撒泼的手段信手拈来,熟练地根本不需要在心里演练一遍。
袁老头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老好多岁,难道之前做的事情真的错了吗!如果,从他娘将娘家侄女介绍给他开始,他就该拒绝,哪会有这么多糟心事!不过也不对,好歹闺女是孝顺的,打着灯笼找不着北的那种。要是当初婆娘宠儿子宠上天的时候,他教训着些,局面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本来何玉还是很心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头光阴沉着脸不说话不动手,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占上风似的,闹腾来闹腾去自家男人还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没什么好怕的。再说难不成他还真敢当着闺女儿媳妇面上打她不成,这么把年纪还要不要脸!
李老头沉声说起来,何玉自觉有恃无恐不加理会,两腿在地上蹬来蹬去,好在现在人散得干干净净否则的话,真的是丢死个人!
林秋只觉着膈应得慌,别过眼不愿意去瞧,这煞风景的一幕幕,她怕自己忍不住不管不顾将人扫地出门,老太太真是忒不是东西,搅得她心肝颤。
李老头扫扫四周,抄起一把扫帚直接往何玉身上扫,老太太抱着身子团成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是期期艾艾的悲鸣声。
宋青上前劝住岳父,说句实在话他本可以早些上前拦住岳父的,可是谁叫岳母做的事情太让人看不过去,该要吃点儿教训的,闲着没事干净是找茬,偏心眼更是偏到天上去。他做晚辈的教训岳母不合适,可换做岳父那就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老头的眼神太过犀利,何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脊背一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哪怕这个时候自家男人的扫帚根本没落下来,心底还是存留着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恐惧。
“桂花抱着娃走,她这是疯了,甭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去!不过我事先说好,你要是再敢继续在这里闹下去,你这个懒婆娘我不要也罢!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真想休了你这个婆娘!”李老头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在怨恨何老太的,每次都是这样,给自己出难题,他实在懒得搭理她。得罪这头有什么好处,要是不闹崩,思远在监狱的日子也会过得舒坦些,至少会知道受没受委屈,受没受虐待,至于他们,离得远根本是顾不上思远近况的。
何玉还想争辩,凭什么说休就休,她给老李家生儿育女,那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这么大年纪,将她一脚踢开,她往后可怎么活啊!丢人丢大!
她越觉着自家男人有鬼,没准真的是在外头有小老婆,不然的话咋的不愿意归家宁愿待在工厂,可不就是嫌她烦么!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越想却越觉着心里头没底,要是真的不要她,往后她可怎么过活。
她刚想反驳却被身边的桂花给拉扯住。公公正在气头上,婆婆要是这个时候上赶着反驳,可不是找骂吗?打进门到现在,她还真没见过公公什么时候脸色如此难看过,看样子这把火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的,公公的脾气向来是不生气则已,要是一生气难消下去。
最初的时候她还以为公公的脾气是好的,性子是软的,不然的话怎么家里头的大事小事全凭婆婆做主,后来才晓得家里头的大事情依旧是公公做决定的,婆婆要是有异议,公公的冷眼会时时扫过去,婆婆没胆量闹缩着脖子做人。这次若不是因为思远的事情,婆婆根本没这个胆量对着公公干,从这点来看婆婆对自家男人真的算得上好。
何玉怎么说也是有一点小聪明的,被媳妇一拉扯,就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便不再吱声。更重要的还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个时候凑上去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她没想着挨揍,只有老老实实的。
“咱们的票是明儿一早的,别磨磨蹭蹭的,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李老头一把丢掉手里的扫把,冷着脸,不耐烦地说道。
何老太太想要说什么,最后也忍住,只能委顿地跟在李老头后面,灰溜溜地往前赶。
李老头看不惯何老太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姿态,大声喝道,何老太这才慌忙赶上不再迈着小碎步。
叶桂花待李老头何老头走出院子后,找个理由折回来,将儿子暂时交给李梅抱抱,塞一个盒子在林秋手里说是娃儿的满月礼,不待林秋回答,转身跑得影儿都见不着。林秋打开一看一对长命锁,银制的成色不错,最好是还回去。
第三百四十四章 前因后果
“弟妹,这长命锁你拿着。”李梅踩着夕阳的余晖找着林秋,将长命锁塞到林秋手中,“左右是番心意,只管收便是,不用多想。”
林秋没矫情,收下长命锁,左右都是人情往来,往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找补回去,她不会占别人便宜。反正机会多的是,她不知道那娃娃的名儿,没怎么关注,没印象,记名字她向来是没天赋的。不过等往后他满月的时候她备份礼便是。
人情往来这等大事,她是一件件记录在本子里的,亲戚与亲戚之间关系的枢纽甚至朋友与朋友往往就是这些人情往来,讲究的多,别人家送的每份礼一笔笔记录在册,之后人家遇上喜事送礼的时候,送多少礼,心里会有数。
“嫂子,事情如何,现在方便说么?”林秋和李梅均清楚这事情指的是什么,当日李思远被拉走,后续的展她没关注,那段时间忙着待产呢,紧接着是坐月子,那时候讲究的是心绪平和,哪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这壶。如今看来李思远想必依旧是没能逃脱被制裁的命运。
“其实也没什么能不能说的,左右也是他自作自受,人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他骗到手,结婚证一领要是没娶嫂子的话没准是美事一桩。当然我说这话没有埋汰她的意思,只是以前的时候难免担心他无法成家立业。”李梅微微眯起眼睛,颇为感慨,想当初担心大哥娶不着媳妇,现在可好一娶就是两个,可这不是封建年代,娶一个媳妇是法律允许的,娶两个媳妇却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是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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