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水北,爱不相逢 (五木木)

　　向楠看着窗外的雨滴不断的低落。
　　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因为长时间的不能进食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浮肿的现象。
　　她又想起了沈水说过的话。
　　她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出现幻觉，幻听，然后，失明，失聪……
　　沈水北是医学高材生，却成了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黑的小明星。
　　即便是自己都这个模样了，向楠还是替沈水北惋惜。
　　她咳嗽了两声。
　　被注射了镇定剂的肌肉呈现出来的是萎缩的状态，她甚至都没有力量去移动自己的身子。
　　身下的地方还有些地方是湿的。
　　是刚才她犯瘾的时候尿失禁弄脏的。
　　硕大的向家，外面的人迎来送往。没有人在乎被关在这个小小窗口里面的向小姐。
　　向楠又想到了那晚上，她被乐乾侵犯的那晚上。
　　乐乾说一切都不怪他。
　　要怪就怪向楠命不好，生在了向家。
　　她不太懂乐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之所以遭殃，是因为向家在不就之后也要遭殃了。
　　很快的，她听见了有脚步声在窗子那边响起。
　　一声高一声低的脚步声，是向楠她爸的。那一年沈家出事儿，她爸失踪了几天，回来的时候，脚断了一只，却没叫任何人知道，从那之后，他就开始顺风顺水的一路往上，只有向楠知道。他是踩着沈家人的尸骨上去的。
　　所以当初他有多对不起沈家的人，向楠就要对沈水北多好。
　　因为那是她欠沈家的。
　　“袁先生，小女就在里面了。”
　　她又听见了一句说话声，是她爸爸的声音，谄媚的，她几乎都能想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弯腰勾背的样子，肯定卑贱到了极点。
　　“这女的？太丑了点吧？还那么臭，向老头儿，你当我是捡破烂的呀，什么破烂东西都往我身上丢？”
　　外面，她爸的声音落下之后，一道粗犷的男声响了起来。
　　陌生的声音，向楠从来没有在向家听到过。
　　应该不是向家的人。
　　向楠本来可以从小窗口往外看的，因为她知道，那些人也在透过小窗口看着自己。
　　但是她真的是没有力气了，镇定剂的成分还残留在身体里。麻药的效果散了，她身上那些伤口都在痛。痛得她浑身无力，只能趴在地上，连动一动手指都很艰难。
　　“不是不是。袁先生，小女其实长得很不错的，你看看，这是小女的照片。生活照，都在这里，你看看。”
　　外面，听声音向楠都能听出自己的爸爸是有多么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卖出去。
　　那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艹。你女儿身材够辣的呀，小太妹，看着都很骚。”那男的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变了很多，”把她洗干净了，今晚上我过来，我可以把她弄到袁家去，不过你也记住了你跟我的承诺。我要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那声音开口承诺。
　　向楠听到她爸急忙开口答应说好的好的。
　　袁先生。
　　向楠想到了，是临县的袁家么？
　　煤矿产业发家致富的袁家，不是说干净得谁都查不出来什么么？
　　她讥讽的勾了勾嘴唇。在这个社会，站的越高，世界就越脏，这些有钱人谁不是脏的？！
　　向楠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脏了，脏到洗不干净了。
　　她连哭都不想哭了，眼睛干涩的听着外面自家爸爸把人送走了，然后又回来。带着人打开了这个小小地下室的铁门。
　　铁门被打开了。
　　首先冲进来的是一个妇人。
　　妇人冲进来就一把抱住了向楠：“我命苦的女儿呀，我的女儿呀！妈妈对不起你呀！”哭天抢地的声音，终于让向楠有了一点力气。
　　她伸手，要把自己妈妈的怀抱推开。
　　恶心。
　　她真的觉得恶心。
　　一对要把自己的女儿卖出去的父母。她除了感觉到绝望，什么感受都没有了。
　　“向楠，你也不要怪爸爸我心狠，你是向家的女儿。你要怪，就怪那些背后要你爸爸命的人，如果不是他们陷害你，我也不至于要这样对你。”
　　另外一边。那个男人声音沉沉的说出了这句话。
　　向楠抹了抹唇角。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卖给了袁家，至少让我有了个下家？啊？”
　　向楠瞪着那个男人，“我也替沈水北谢谢你。”
　　“你给我住嘴！”
　　听见一个“沈”字从向楠的嘴里说了出来。男人的情绪很快的被挑了上来，这个字在向家已经是禁词多年了。
　　“我为什么要住嘴，你要我去恨背后害你的人，那沈水北应不应该恨你？当年你可是她最喜欢的向叔叔，谁知道，向叔叔也是背后捅刀的人，如果没有沈家，你现在会坐到这个位置上吗？你会有那么多的私生子私生女吗？啊？！”
　　她爸爸的那点破事儿。向楠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只是以前什么都没发生，她什么都不说。
　　“你别瞪我，就你那行事作风，以后看不惯要整你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你那么多私生女，再送几个出去也可以，不是么？这次是袁家，下次是哪家？啊？”
　　向楠讽刺的一句句的攻击男人。
　　站在门口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终究是忍耐了很久，什么都没说，等着向楠发泄完了之后，丢下一句要人把她洗干净弄到上面的房间里去之后转身就走了。
　　向楠坐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扇门，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那么恨。
　　最后，她妈妈也无法改变什么，表达了歉意之后。唯一给她留下的是一部手机。
　　她被洗干净了，丢在了房间里，被反锁了。
　　房间里的窗子都被密封了，为了不让她逃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做的万无一失。
　　向楠呆坐在场边抱着膝盖等着天黑。
　　手里捏着手机，翻着联系人的号码，手指停在了沈水北的号码上。
　　她犹豫了很久，矛盾了很久，终于是打通了这通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沈水北开口第一句话，是颤抖着的。
　　她问向楠怎么样了，好不好。向楠没办法回答，但是却依旧扯着脸回答了。
　　不就是撒谎么。
　　她撒过那么多次的谎，骗过沈水北那么多次，多这次又算得了什么。
　　她跟沈水北有一句每一句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脚步声，急促的，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了门口。
　　她惊慌的要挂断电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外面的人已经闯了进来。
　　带着浓重的酒气，庞大的身体一把把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就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到了床上。
　　然后…………
　　

　　☆、076：我们要出国

　　沈水北目送顾山南走出了房间下了楼，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这个小街道的尽头之后，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重新躺到了床上，伸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眼神变得忧郁了起来。
　　其实有些记忆，她在一点点的想起来了，至少顾山南离开之前，她已经清楚的记住了自己流产，被袁贺带到了这里来，为了见顾山南一面，他对自己悉心照顾，他收到的没有名字的短信，简老二的事情跟他有关，这些东西沈水北都记起来了。
　　只是她得知了顾山南要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对他没有办法冷漠。
　　因为戚信年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顾山南听到了简老二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应该也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这个时候，沈水北觉得自己只能选择相信顾山南，或许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她忧心忡忡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想了想，拨通了戚信年的电话。
　　戚信年那边几乎是一秒都没有用的就接通了电话。
　　“沈小姐，怎么样，老大知道了这件事了吗？他现在……”
　　“戚信年，顾山南做的这个卧底任务是很危险的吧？”
　　沈水北突然问了一句。
　　戚信年那边一愣，没有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当然是危险的。沉默就是默认。
　　只是戚信年还是不忍心告诉沈水北到底有多危险，因为这条贩毒线，鹿城已经在前后十年先后投入了数十名的精英警察进去，但是每个警察的后果都不好，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牺牲了，但是退下来的警察心理上身体上受到的创伤，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填平的。
　　老大这一次的任务，比之前的前辈的任务压力更大。
　　因为这条线不能再拖了。其中牵扯的太多了，需要连根拔起。
　　“顾山南跟你说过吗？接触我只是为了拉我下水。’
　　沈水北平静的问着戚信年，问得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好久。
　　半晌之后道：“老大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李院长后来，在老大去执行任务之后，跟我说了，说老大绝对会再联系你的，因为你一直是老大计划里的一份子。不过沈小姐，老大之所以把你计划进来，我相信，沈家当年发生事情肯定跟这次任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