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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与烈女 (容光)



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

忧伤开满山岗等青春散场

午夜的电影写满古老的恋情

在黑暗中为年轻歌唱

走吧,女孩,去看红色的朝霞

带上我的恋歌,你迎风吟唱

露水挂在发梢,结满透明的惆怅

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声音沙哑的过气歌手也满怀柔情地一遍遍唱起。读书时他曾听过无数次,耳熟能详到此刻走在街头,也能毫不费力记起最末几句。

相信爱的年纪

没能唱给你的歌曲

让我一生中常常追忆

苏政钦抹了把脸,在路边蹲了很久。

没有人认得他就是前些日子,在网络上被宣传得铺天盖地的男神摄影师,因为此刻的他看上去落魄不已,和任何一个醉酒在午夜街头的男人别无二致。

可哪怕醉酒,他也前所未有地清醒。

在今后的人生里,曾属于他的那个祝清晨,大概真的只能用一生来常常追忆了。

*

踏着隆冬的初雪,春节将至。

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喜庆的春联张贴在大门外,光是走在路上,也能闻见空气里有团圆的气息。

沧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那些平日里外出务工的故乡人纷纷不远万里赶回了家,拎着大包小包,进门呼儿唤女,男女老少都笑得一脸褶子。一年四季奔波在外换来的满面风霜,悉数成就了这寒冬里的团圆时刻。

这种阖家团圆的时候,童艳阳的父母却赶时髦,抛下女儿去了热带度假,说是要过二人世界,不带她这只拖油瓶去。

童艳阳也想得开,拎着行李就投奔祝清晨来了,还撺掇着姜瑜也趁机出门散散心。

也不知谁才是姜瑜的亲声女儿,过往二十六年,祝清晨自认母亲从不听她的劝,而今倒好,童艳阳几句话就把她说动了。

三人简单地收拾好行囊,坐动车去了天府之国,成都。

这一年,那首与这座城市同名的民谣在一夜之间红遍大街小巷,上至年迈的老太太,下至奶声奶气的黄毛小孩,人人都能哼上几句。

主意是童艳阳出的。

“要不就去成都吧?咱们也去小酒馆坐坐,吃顿火锅,看看熊猫,去茶馆打打牌,再听听川剧看看变脸!”

姜瑜日复一日被围困在沧县这座小城,守着旧日不堪的回忆,如今终于放手,欣然答应。

祝清晨自然不会反对。

她比谁都希望看见姜瑜投入新的生活,拥有新的人生。

三人乘坐十几个小时的动车,在春节前三天抵达成都。

祝清晨一早在手机上订好了酒店,酒店附带接送服务,免去了他们初到异地人生地不熟的尴尬。

天府之国,名副其实。

他们去了大熊猫基地,熊猫幼崽圆滚滚、胖乎乎,不过足球大小,有的在坡上打滚,有的在树上攀爬,憨态可掬。

其中一只爬到了树顶,结果自己下不来,就蹲在上面嗷嗷直叫。

保育员阿姨架来高高的长梯,小心翼翼爬上去抱住它,又带着它下了平地。它就伸出小爪子抱住阿姨的腿,蹭了又蹭。

成年大熊猫就没那么可爱了,但蠢萌。

童艳阳路过一处,恰好看见一只在挠痒,体型庞大的大家伙拿屁股正对半截竹子桩,笨拙地蹭个不停。

她一边大叫“猥琐”,一边拿出手机拍得津津有味。

夜里,他们去了锦里。

复古的老街窄而长,头顶挂满亮堂堂的红灯笼,人来人往。

路边无数昏黄宁静的小酒馆,歌者弹着吉他唱着歌,十之八九是民谣。

小小的摊铺上,民间手艺人或吹糖人,或捏泥人,或编织棕榈鞋帽,或忙忙碌碌制作龙须糖。

短短三天,他们还去了西岭雪山泡温泉,乘坐缆车在山顶俯瞰雪地风光。

也去春熙路亲眼目睹了一次男男接吻大赛。

祝清晨笑着说:“不愧是大腐都。”

姜瑜就别开脸小声说:“现在的年轻人,别说男男不该当街亲热,男女也不该。这可好,亲热就亲热,还办什么接吻大赛……”

童艳阳与祝清晨在一旁哈哈大笑。

蜀都风光无限好,哪怕冬日与江南一样潮湿阴冷,但心头却是一片滚烫。

又或许与地点无关,二十六年来,祝清晨头一次与姜瑜一同抛下过往,迎接新生,心境不同,这个春节过得自然也不同。

过往要担心的太多,担心祝山海回家闹事,却又担心他不回来。

而今,烦恼皆抛光。

大年三十除夕夜,祝清晨与姜瑜、童艳阳在酒店大厅里和值夜班的服务人员一同看春晚。

酒店外有一大片空地,往日是停车场,而今正值除夕,酒店里的客人少得可怜,那片区域自然就空了出来。

一群年轻人在外头放鞭炮,女孩子拿着烟花,男孩子噼里啪啦放炮。

距离新年还有十来分钟时,天空中忽然放起了烟火,一声一声震耳欲聋,却又壮丽斑斓。

所有人都涌出了门,附近的住户也纷纷探头来看。

祝清晨朝天上望去,除了那一朵一朵绽放开来的焰火,还有高楼大厦上无数探出来的脑袋。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忙碌的日子里,人人疲于奔波,唯有此刻,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共同享受属于全国人民的盛大节日,热闹是大家的,欢乐也是大家的。

她侧头看去,姜瑜也在仰头笑着,眼里被焰火的光辉映照得明亮又快活,像是重返年轻时刻。

真好。

这才是活着。

这一刻,她没有犯职业病去屋里拿相机,而是拿出手机,轻轻拍下此刻的姜瑜。

半分钟后,朋友圈里出现她百年难得发一条的状态。

一张照片,外加一句话。

千里之外,冰封万里的首都,也有人在过新年。

薛振峰前些日子又赶回黑非驻守使馆,老太太执意要回敬老院陪孤零零的老伙伴过节,于是偌大的家中只剩下薛定和刘学英,略显冷清。

刘学英有年终报告要赶,坐在沙发上仍在忙碌。

薛定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电视机里正放着小品,年年都是那几个熟面孔,抖着有时好笑有时尴尬的包袱。他看一阵,也会低头看看手机。

离开沧县时,他与祝清晨加了微信好友,眼看着凌晨将近,也拉开了好友列表。

虽然他这人懒于交际,别说群发祝福了,就连点开大家的祝福也觉得浪费时间,因为千篇一律,没有意义。但今年也极为反常地开始一一点开那些祝福。

然而……

没有她的。

他点开了最后一条祝福,心想,那女人真是懒啊,过新年了都不发个问候。

好歹他还是她的债主。

啧,发条节日祝福的诚意都没有,白借给她那么多钱了。

下一刻,随手点开朋友圈,一愣。

真巧,最顶上的那条就是她。

黑漆漆的夜空,烟火漫天,她那比实际年龄看着要苍老几分的母亲就在屏幕正中,微微笑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温柔。

而那个女人为图片配的文字也极为简单:“新年快乐,真的很快乐。”

他低头凝视着屏幕,蓦地笑起来。

抬头再看窗外,首都治理空气,防止污染,并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

几乎是心念一动,他就起身穿上大衣,往外走。

“上哪去?”刘学英抬头问他。

“买包烟。”手揣在大衣口袋里,触到的正是白日里剩下的半包,而他依然面不改色说着谎。

刘学英在身后念他,大意就是吸烟有害健康。

他权当没听见,把门虚掩上,快步走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很快走到了院子外头的小商店里。

北京虽不让燃放烟花爆竹,但小摊小贩依然在偷着卖。

他掏钱,买了一大把烟花。

小时候总嫌这玩意儿娘,男子汉大丈夫,要放就该放二脚踢、鱼雷,谁没事拿着这鬼东西舞来舞去的?

没想到今日他也娘了一把。

回到四合院里,他四下瞧瞧,没人,轻笑两声,点燃了烟花。

一手四五只,同时燃放起来,烟雾一起,光彩四溢。

他又将烟花悉数握在左手,右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草草拍了一张。低头一看,花了,不行,再拍一张。

如此折腾了大概五六分钟,他轻手轻脚把燃过的小木棍扔进院外的垃圾桶里,掸了掸衣服,若无其事回了屋。

刘学英闻见空气里的味道,问他:“你买的什么烟,怎么一股焦味?”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烟里有烟焦油,当然一股焦味。”

脱了大衣,坐进柔软的沙发里,十一点五十七。

他迅速点进朋友圈,从刚才拍的照片里选出最清晰的一张,发出去,配图文字就三字:过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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