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上的封条还在,旧迹斑驳。窗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提醒她这里已经远离她一年半之久。
当初她被赶出来的时候,就躲在门口那株橡树后面,看着债主们满面狰狞地冲进她的家,拆家俱,卸灯具,拖电器。还有那些画,瓷品,她和父亲的名牌衣服……最后连锅也没放过。
人要落魄到那种地步,以后的生活里,真的什么都能接受了。
“从后门进。”两名男子匆匆从二人身后过来。
莫越琛接到童心晚的电话,就让这边的人先来查看情况。后花园早就废了,杂草丛生。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摔坏的桌椅,没有一件完整的家俱。
电梯还能运行,水电都还通着。上了楼,她看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有人正在门口站着,见二人过来,立刻恭敬行礼。
“都找过了,已经清理干净了。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最近确实有人来过,附近的人看到过,是个女人。”
童心晚扭头看向助理,小声问:“是聂美晴吗?”
“不是,据称是个年纪挺大的女人,她总是半夜来,穿着清洁工的衣服,没人看清楚她的脸。但绝对不是聂美晴。”助理摇头。
“奇怪了。”童心晚拧拧眉,走到了衣柜前。这是整体衣帽间,衣柜是镶进墙体里的,不然早就被搬走了。她在衣柜夹缝里弄了个暗格,藏自己珍惜的小东西。现在小盒子被聂美晴丢在一边,里面还有一只拇指大的水晶小兔子。
她捡起小兔子,小声说:“听说,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我一直留着。”
莫越琛捏了捏她的肩,低声说:“看过了就走吧。”
童心晚环顾四周,轻轻地说道:“我以前想把这里买回来……”
“要吗?”莫越琛低眸看她。
童心晚沉默了许久,摇头,“不要,我怕想到爸爸。”
她看向门外,爸爸曾站在那里,要么举着一朵花,要么举着首饰,香水,冲她笑。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爸爸和莫越琛,都那样宠着。她是有福气的人吧,所以前二十年有爸爸,后面的时光有莫越琛。
“走吧。”莫越琛推着她出去。
“谢谢你。”童心晚小声说道。莫越琛也清楚的,回来之后不会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他还是带她走了一趟,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一点。
“怎么谢?”莫越琛问她。
“你说呢?”童心晚小脑袋摇了摇,“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想想……”莫越琛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得让你一次还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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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在他心里撒野
对视半天,童心晚小声说:“我报名参加中美舞蹈对抗赛了。”
“好。”他点头。
“不仅舞团,我自己也参加了。”童心晚补了一句。
“不行,我不允许。”莫越琛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地拒绝。
“可以的,莫叔叔,说不定我比着比着,我的腿就好了。你想想,飞天哦,很美的……”童心晚朝他眯着眼睛笑,不停地摇他的手指,“你不是说不想再让我难受吗?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要难受了。”
莫越琛拉开她的手指,推着她往前走,“童心晚,是去跳舞,还是被我锁在家里,你看着办吧。”
童心晚咬着指尖不出声了。
抵达酒店,正好十点半。
童心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酒店大厅的男人,戴着眼镜,正摇头晃脑地笑。这个人在父亲的笔记本里记过,是富康实业的老板,石峻。笔记本里描写他“为人爱笑,笑里藏刀,刀刀割肉”。童心晚仔细观察这个人的表情,确实是那么回事。
见她总盯着这个人看,莫越琛也多看了一眼。石峻很快就发现了夫妻二人,尤其是童心晚。他犹豫了一下,过来打招呼。
“心晚,好久没看到你了。”
“石总。”童心晚点头。认识她爸爸,所以认得出她,也不奇怪。
“现在怎么样?听说你去郴城找莫家了。你这是怎么了?”石峻看了看莫越琛,又看她的腿。
“受伤了。”童心晚仰头看着他,琢磨着被撕掉的那两页内容和记着的人物,若是她都能记清楚就好了。
“哦,赶紧好起来。我上回看到你叔叔,听说公司开起来了,有什么需要,就给我电话。我和你爸爸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石峻朝她和莫越琛笑笑,回到了刚刚聊天的人面前,几人一起朝小夫妻看了会儿,慢步走向酒店大门。
“莫越琛,爸爸的笔记本里记过这个人。”童心晚小声说:“我觉得撕掉的那两页上面,一定有整件事的关键人物。我身边这些人,每一个我都很了解,不可能和我家的事有关系。我想不通这事,你说,会不会你身边的助理被人收买了呀?”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这件事?越安琪和罗大勇是绝不会做这件事的,顾辞也不可能呀!剩下的人就只有他安排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这几个人了。难道是周枫吗?不然为什么每次在他身边,她都会出事?
“先休息。”莫越琛打开房间门,沉声道。
“我就想和你谈谈这件事呢。”童心晚叹气,“你别这样,什么也不和我谈。”
莫越琛把她抱到沙发上坐好,关好门,拉开窗帘,让新鲜空气进来。忙完了,才回到她的身边。
童心晚嘟着嘴,不停地摇他的手,“你不和我谈,我哭给你看,你看我的眼睛都红了。”
莫越琛点了根烟,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了。
“洗钱的事,牵扯很广。当初因为封衡的父母在车祸里去世,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们夫妻身上。我不想封衡靠近你,也有这个原因。他毕竟背景复杂,稍有不慎,会把你也带进去。”
“你爸爸公司也牵扯进去了,北方工厂建立起始,我父亲就发现了里面的猫腻,曾经警告过你爸爸,但是他那时候已经重病,精神不济,已经无力控制局面。”
“我大哥这个人,胆小,心窄,偏激,缺乏主见,在封凝彩的事情上和父亲有很深的隔阂,心思并没有全部放在生意上,父亲早对他失去了信心,所以自我成年伊始,父亲就把大小事情都交给我去做。我很快就斩断了你父亲在北方工厂的控制,把你父亲排斥在外。他也识时务,见机收手。因为我外公这层关系,那些人也不至于敢对我怎么样,只以为我和你父亲是出于对公司利益上的争斗,把他赶出去了。我把北方工厂稳下来之后,让人警告过你父亲,不要再和这些人有联系。他不喜欢我,基本上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我知道他的底细,还有你姐姐的事,所以他不愿意和我往来。”
“莫越琛,我爸爸是个挺好的爸爸,那些事他也不想做的,他是害怕我和妈妈受伤害。”童心晚抿了抿唇,抱住了他的胳膊,替父亲辩解。
莫越琛掐了烟,把她抱进怀里,“所以我不愿意让你管这些事,不是觉得你办不成事,而是这超出你能承担的范围,懂了吗?”
“那你呢?你能管吗?”童心晚担忧地看着他。
“已经差不多了,一个星期就能出结果,你不要再多问了。”莫越琛沉着地说道。
“你这么厉害?”童心晚有点不相信。
“自打你出事,我就一直在查这件事。怎么,你不信我?”莫越琛扳过她的小脸,“一个星期后,你就得向我认输。”
“我早就对你认输了。”童心晚往他怀里拱,手指头在他心口上划圈圈,“你把我锁进这里面,我这辈子都出不来。”
“那就听话,不许参赛。”他挑了挑眉,慢吞吞地说道。
“偏要。”童心晚皱鼻子。
“你再说一次试试。”他高抬她的下巴,语气有点硬。
“偏要偏要偏要,我说了三次!”童心晚咧嘴,和他对抗。
“行!”莫越琛微微一笑,“那你就试试看,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也拿那些人没办法?我说不许的事,你若坚持做,那就别和我哭。我不会心软。”
他这时候的笑很有威胁的意思,童心晚张张嘴,没敢对着来。她郁闷地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就好了几天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管着我嘛。我喜欢做的事,你都不让我做。”
“我不管着你,你就造反了。”莫越琛活动了一下肩膀,躺下来,头枕着她的腿,低声说:“行了,想跳就跳给我看。”
“你这完全是直男癌,你是想养鸟呢,给我做个笼子。”童心晚脱口而出。
“你喜欢弯的?”莫越琛手指往她脸上拍拍,“腿好了我就让你跳,你想像盏灯一样挂在半空里,我就给你打下来。”
“我是你私有的呢。”她挣扎着反抗了一句。
“你想我和谁来共有你?你给我点个名字出来,你看我撕不撕碎他。”他好笑地问道。
童心晚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惆怅地看着他。她知道的,他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他的霸占欲不是一般般地强,是强过全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