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 (蔚空)

　　沈洛道：“不打扰。”
　　北雨想了想：“那这样吧，我给你交伙食费，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
　　沈洛点头：“嗯。”
　　北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你和小桐怎么样了？”
　　沈洛转头看她，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悦。
　　北雨赶紧道：“我不是八卦，就是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追女人的洛神

　　28、见鬼了

　　
　　晚上十点，都市的喧嚣与这条古巷泾渭分明, 只隐约看到远处闪烁的霓虹。
　　北雨本质上是爱玩乐的性子, 只是这一两年不知是年岁渐长, 精力差了些的缘故, 已经没有了二十出头那种疯劲儿，晚上和一大伙人出去唱歌喝酒通宵达旦这种事, 已经干得少之又少。
　　工作室人去楼空, 江越也不知要浪到何时才回来。
　　她一个人无聊, 洗完澡后，她拿了罐江越的啤酒，坐在天台吹风。
　　咯吱一声, 对面小楼有人推门上天台。
　　北雨抬头看过去，是穿着家居服的沈洛，他端着一杯象征健康的牛奶。
　　想到如今竟然和这个少时暗恋, 前不久滚过一次床单的男人成了邻居, 北雨就觉得世事很有些奇妙。
　　更奇妙的是，在沈洛晚年不变的疏淡冷漠面孔之下, 她甚至都觉得那一晚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倒也省去了尴尬。
　　“嗨！学长, 今天中午谢谢你的招待。”她主动和他打招呼。
　　沈洛站在栏杆前, 点点头, 不紧不慢喝了口杯中的牛奶, 看向她一言不发，让北雨觉得这不过是他站着的一个姿势罢了，并不是在看自己。
　　北雨对他的惜字如金有着很深刻的认知, 所以也没指望对面出现的这个人，会和自己夜聊，干脆低头边喝酒边玩手机，也懒得找话尬聊。
　　静谧的夜晚安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北雨都以为对面的人已经离开，沈洛忽然发出声音：“晚上不要总喝酒。”
　　“啊？”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北雨从手机中拉出来，她抬头看过去，他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她一时不确定，“你说我？”
　　沈洛淡淡嗯了一声：“对身体不好。”
　　北雨看了看他手中的牛奶，再联想他早上带着小飞船做早操的场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也非常认真，以至于北雨都不好意思用她那无所谓的态度去敷衍，只笑着道：“只是偶尔。”
　　她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北雨急忙起身去看，门口夜灯之下，赫然趴着一个醉酒的男人，正是喝酒回来的江越。
　　“江二狗，你干嘛呢？”
　　“我……日，谁……撞我？”江越趴在地上，含含糊糊嚷嚷。
　　北雨无语地摇头：“你撞得是垃圾箱。”
　　江越醉得厉害，时候也没打算爬起来，只用脚踢那垃圾箱：“特么没长眼睛啊？我跟你说老子当年可是二中一哥，连我江越都敢撞，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北雨翻了个白眼，匆匆下楼。
　　江越还趴在地上胡言乱语，因为面朝下，嘴巴蹭了一嘴灰。
　　北雨走上前先拿手机拍了他两张丑照，发上微博后，才上前踢了踢他：“江二狗，赶紧起来，小心待会有人来投诉你扰民！”
　　江越酡红着脸抬头看她，嘻嘻笑道：“是北大嘴啊！别吵我睡觉，小心你哥我揍你！”
　　说着又趴在地上，眼见着要呼呼大睡的架势。
　　北雨无奈，只得弯身去扶他：“要睡回你房间，地上脏死了！”
　　他一身酒气，烂醉如泥，加上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她没将人拉起，反倒是被他一扯，差点给滚在地上。
　　“江二狗！”北雨好不容易站稳，气得揪他耳朵，但地上的醉鬼无动于衷，她愤愤道，“你这个白痴到底是喝了多少？”
　　又不能放他睡在门口，北雨只能深呼吸口气后，再次试着去拉他。
　　在她的龇牙咧嘴中，手中的分量忽然一轻，原来是被不知何时走出来的沈洛给接了过去。
　　男人毕竟力气大，何况是沈洛这种做早操喝牛奶的健康男人，轻松就将人高马大的江越给扛了起来。
　　没错，是整个人扛了起来。
　　北雨目瞪口呆跟着进门。
　　“洗手间在哪来？”前面的沈洛问。
　　北雨用手指了指左边，意识到她看不见，赶紧开口回应：“左边。”
　　沈洛转身向左，将人扛了进去。
　　江越还是醉得一塌糊涂，口中也不知胡言乱语着什么。
　　进了洗手间，沈洛把人放下，将江越的头，摁进盥洗池，打开冷水劈头盖脸去冲他。
　　北雨简直要对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吹一声口哨了。
　　江越终于被折腾得稍稍清明，哇哇乱叫两声后，站起身靠在盥洗池边，顶着一头水迹，一脸茫然地看向面前的沈洛，片刻之后，似乎是反应过来，咧嘴一笑：“哟呵！这不是我们洛神嘛？”
　　他一把将他的肩膀揽住，仿若在和朋友说话：“你小子这些年去哪里了啊？多亏我当年还把你当兄弟，竟然都不联系我们，是不是瞧不起哥们儿我啊”边说边打了个酒嗝，又转身笑嘻嘻朝北雨一指，“还……还有我妹，当年暗恋你，为了看到你天天晚上跑到操场弹琴，要不是跟着你去小山上，也不会被张金刚他们抓到，被人误以为和人钻小树林。你看看我妹多好啊！你当年竟然看都没多看两眼。”
　　神啊！来到闪电将这货劈了吧！
　　北雨生无可恋。
　　沈洛微微拧眉，转头朝她看过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只是眼睛里多了点探寻。
　　北雨讪讪一笑，故作无所谓地摊摊手：“别听江二狗胡说八道！”
　　江越嘿了一声：“我……我可没有胡说八道！你就是暗恋咱们洛神！”
　　北雨扯了扯嘴角，木着脸嗤了一声：“几百年前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我都忘了，亏你还记得。”又朝沈洛笑道，“都十几年了，谁还记得当时到底干过什么傻事？”
　　沈洛道：“我记得。”
　　北雨愣了下，干笑：“哦，那是因为你记性好，我记性可差了，十几岁喜欢过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其实十几岁也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沈洛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北雨不想江越再胡说，赶紧走过去，将他的头摁在水池里醒酒，佯装随意道：“学长，麻烦你了，这里我搞定，你回去吧！”
　　沈洛看了看在北雨手中挣扎的江越，默默出门。
　　两分钟后，江越终于从北雨的魔抓中将自己解救出来，这回也终于算是彻底清醒，他摆着头发上的水，哇哇大叫：“北大嘴，你要谋杀亲哥啊？”
　　北雨避开他弹过来的一头水，瞪着眼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要再在沈洛面前乱说话，就死定了！”
　　江越一脸懵懂：“我说什么了？”眨了眨眼睛，想起刚刚自己干了什么，拍拍脑袋心虚笑道，“酒后失言酒后失言！”
　　北雨哼一声：“我看你不是挺清醒的么？”
　　江越嘻嘻笑道：“都十几年前的事，我就当个笑话说说，你在意个什么劲儿。”说着朝他眨眨眼睛，“还是说……你对某人余情未了？”
　　北雨木着脸看他：“你觉得我是情圣么？十几年前的破事，要不是沈洛出现，我早都忘了。”
　　江越戏谑：“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人家就住在咱们对面，又是单身，指不定你哪天又对人家动了春心了？”
　　北雨挑挑眉，不以为然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当年十五六岁的无知少女，还迷恋这种高冷帅哥。和他说十句能有一句回应就不错，跟这种人还不得被闷死。我又不是买不起空调，干嘛找个这种男人制冷。”
　　江越摸摸下巴：“也是，当初他转来咱们班时，班上还多人一度以为他是哑巴，起码过了半个月才听到他说话。”说着又笑，“还是像我这种热情如火的帅哥适合当男朋友，可惜我是你哥，不能乱伦哈哈哈哈哈……”
　　走到门口的沈洛，听着身后小楼里的打闹声，本来蹙着的眉头，不自觉挑了挑。
　　站了片刻，才走向对面自己的房子。
　　屋内很安静，他上楼悄无声息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小飞船，然后回到自己那间单调的卧室。
　　他将窗户打开，小巷子里烟火味的人语，在夜深人静处，若隐若现。
　　他从来与这个世界刻意隔绝，厌恶所有的嘈杂和喧嚣，于是他皱了皱眉，将窗户关了上。
　　但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推开。
　　对面亮着灯的小楼，还在闹着。
　　“江二狗，大半夜你又偷吃我的牛肉干！”
　　“我这不是为了减肥大业着想么？免得你吃多了发胖，拍照得死命P。”
　　“哎！有话好别动手，明天赔你两箱还不行么？”
　　“三箱！”
　　“成交，你把我的PSP还给我。”
　　沈洛唇角勾起，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淡的微笑。
　　隔日早上，北雨照旧起床后去天台呼吸新鲜空气。
　　对面的父子仍旧在整整齐齐做早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