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不是汪先生,而另有其人,更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问题,所以她在等待心中的另一个他。
这个发现,先是让沈流岚的心情掀起一阵狂喜,然后狂喜仅仅只是维持了三秒,紧接着他又陷入了低潮。
如果她的心里有另一个他,说明她已经有真心喜欢的人了。
可是那个他忘记了她,说明那个他并不爱她?
所以说到底,她有可能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
“......”沈流岚被自己绕无语了。
也许是这个事情想得有点儿深了,他竟觉得许久没犯过的头疼,痛感在此刻汹涌袭来。
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他裹上被子进入了属羊模式。
凌晨,御园。
殷雅霓刚给龙凤胎喂完夜奶,起身活动筋骨。
沈流岚没有再回复微信,她不知道他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试探?还是他真的是失忆了?
不可否认的是,她刚看到他的加好友申请,心情竟一时激动得不知该如何安放。
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手机,生怕错过他发过来的任何一条信息。
八点多通过的验证,直到十点多才等来他发过来的一句让她紧张不已的话。
那一刻,她真有一股冲动,想将手机中他们的合照发过去。
但当她打开相册,又生生地忍住了。
经过汪沅的开导,她想通了许多。
沈流岚能够人间蒸发一年,并且再度见面后声称失忆。
这其中必然有着不可抗力因素的干扰,她无法确定此时他的微信是否由他本人使用。
经过再三忖度,她才回了那么一句话。
正当她满怀期待地盼望着他的下一句回复时,对话框那边,却又陷入了沉默。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竟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他现在或许忘记了她,但能够看到他依然健康地活着,她真的觉得心满意足了。
无论他是真的失忆,还是因为什么隐情,不能与她相认,她都受了,心甘情愿地受了。
只因她太了解他,如非无奈、如非苦衷,他断然是不会选择如此。
人的心情真是奇特,前一刻还在为无法相认的爱人而黯然神伤,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下一秒,却能因为找到一个点,告诉自己要试着去相信他、理解他,而瞬间觉得充满希望。
这一夜,是一年多以来,殷雅霓睡得最好的一次。
这一夜,也是一年多来,沈流岚睡得最不好的一夜。
在夜里,他无数次梦见自己与一个姑娘生活的小片段,那些片段有零散的碎片,也有具体的场景。
他梦见他们在埃菲尔铁塔下拥吻、在法国酒庄采摘葡萄、在密歇根湖畔晒太阳、在阳明山上看夜景。
以及,在101大楼,他拿着戒指,单膝跪地,向那位女孩求婚。
女孩伸出细嫩小手,戴上了他的戒指。
他将她拥入怀中,女孩抬起头对他一笑。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像小鹿一样,湿漉漉的,晶莹剔透。
蓦地,那双眼睛与殷雅霓的眼睛重合,慢慢地,女孩的脸慢慢变得立体起来。
他定睛一看,女孩就是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位殷小姐。
“啊!”沈流岚终是满身大汗地惊醒,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
再无睡意,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高悬在空的一轮明月。
此时,他竟觉得心里思念梦中的女孩得狠。
他想起在酒吧里,解塔罗牌的女士告诉他的一句话,“你会爱上在你梦中出现三次的女孩。”
☆、334.觊觎人妻
翌日清晨,海门,观韬律所。
汪沅正埋首于一堆卷宗里,与助手商讨明日上庭的策略。
这时候,猛地一阵急躁的来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瞥了一眼来电人,那人说话的方式就和这来电铃声一样,夺命连环式,所以他缓了又缓才接下电话。
还未开口,电话那头的汪院长如洪钟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晚上回南城一趟,跟时院长的女儿吃顿饭。”
“时院长?”汪沅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市法院的时院长,他女儿也是律师,从美国回来一年多了,去年就想安排你们吃饭,你不愿意,刚好那姑娘当时也抗拒,后来我就没再跟你说了。最近对方松口了,所以我跟时院长就将你们见面的时间定了下来。”
一年前?法院院长?汪沅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去年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只是他拒绝之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听到那姑娘也拒绝,汪沅顿时来了兴趣,指不定这次拨出一个时间见面,便能将这个事情画下句点。
不然每年来一趟,也是够烦人。
“行,我晚上回去,就约我的餐厅吧。您一会儿将时间发我,我会准时到的。”
汪院长没想到小儿子这次这么配合,一时开心之下,自然吞下了原本打算训他一番的话。
开了一早上会,将上庭的资料准备好后,汪沅带着他调查到的资料离开了律所。
来到RM集团楼下,他打了一通电话给殷雅霓。
殷雅霓刚吃过午饭,正打算在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汪沅的电话就来了。
拿上钱包和电话,她进了汪沅的车子,来到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
趁着午餐还未送上,汪沅将装在厚牛皮信封里的资料递给了她。
“这是我目前能查到的,关于沈流岚失忆的记录。”
殷雅霓一阵紧张,抖着手拿出了里面的资料。
资料皆是英文,有甚多医学方面的专业术语,她心情紧张,看了一遍还是没完全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隐约知道那是一份关于美国某脑科治疗研究所出具的病历记录。
汪沅见她一脸惨白,手一直斗个不停,自然猜到她此刻断然是无法静下心看清楚那份报告。
“这是美国一家顶尖脑科研究所的病情记录。昨天沈流岚提到他的脑部受过伤,我先查了他过去一年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自从失踪前一日从美国入境后,就再也没有出境过,直到半个月前,从中国入境。”
“那么可以确定他有可能在美国进行治疗。我筛选出了三家美国最顶尖的脑外科医院,都没有查到他的入院记录。后来在与友人的提醒下,想到了这家非公开的脑科研究所。刚好我父亲的同窗曾经处理过这家研究所的案子,便通过他的帮忙,取到了这份记录。”
“记录显示沈流岚是与你失联那日深夜被送到医院的,当时子弹紧与脑干边缘擦身而过,进入了他的鼻窦腔。这是一个很幸运的部位,取出子弹后,他的大脑并未有严重的损伤,只是因为脑干部位被异物干扰过,所以出现了脑损性失忆。”
“子弹?为什么会有子弹,为什么会这样......”子弹这种东西对于殷雅霓来说,只可能出现在电影里。
所以当她一听沈流岚的脑部中过弹,瞬间刷白了脸,眼泪娑娑地掉了下来。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脑部中弹,她都怀疑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沈流岚本人,亦或是他的鬼魅回来找她。
直到确认过手上的报告,清楚记录着沈流岚半年之前康复出院,并且每个月入院进行复查,她这才相信昨天的他是真实存在的。
“他会不会有事?记录里有提到说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吗?”
汪沅拿过她手上的病例记录,低头翻看着。
“照报告来看,健康是没问题的。主治医生在医嘱里面提到,他曾经五次强行恢复记忆,而再次陷入昏迷。每一次昏迷的时间长度都不同,最短的是三天,最长的是一个月。每次昏迷后苏醒,伴随着的是记忆再一次空白。”
语毕,汪沅凝重地看向一脸茫然的殷雅霓。
“你有什么打算?依这种情况,你不能主动逼他去回忆以前的事情,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恢复。这个过程不知道是多久,有可能是一阵子,也有可能是一辈子。”
殷雅霓难过地垂下了头,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晶莹剔透地滴落在桌上。
汪沅轻叹,将报告重新装回袋子里,“这些报告你先拿着,我那边还有备份。现在已经跟他当时的主治医生联系上了,他的情况具体如何,我收到消息再告诉你。你别太伤心了,他现在人健康回来了,什么都好说。再加上他一旦入住了会展公寓,那些曾经生活过的熟悉,也许对他记忆恢复也有一定的帮助。这件事情,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天在帮你们,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殷雅霓惘然无措地点着头,汪沅问她有什么打算,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沈流岚受过重伤这件事,她还需要花时间消化。
这会儿,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身体。
至于相认的事情,往后再说了。
午后,南城。
沈流岚带着那位丧脸助理,吃过午饭就来了南城。
助理根据他的授意,开着豪华三厢大奔游走在南城的街头巷尾。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南城的风光,尽量不逼自己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