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心之笑出了声,从楚小乔的手中抽出资料,“阿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戚邵东每隔三个月会打给你一笔钱,两百万呢,真不少!这就是你说的断了?”
“楚心之,你个贱人,你闭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爸心里也清楚。”楚心之缓缓转身,看着楚锦书,“爸,这就是你选择的人?连母亲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哦,不对,她不配跟母亲比。”
楚锦书被楚心之的话,弄得满脸通红。
楚老爷子怒了,“楚心之,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
“是啊,我记着他是我爸,可他记得我是他女儿吗?”楚心之冷笑,眼眸中尽是不屑,“在我妈尸骨未寒的时候,领着小三儿进门!这就是一个当父亲的做出来的事!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吗?他知道我十一岁的时候,这个女人每天晚上掐着我的脖子,掐着我的手臂,将她血红的指甲扎进我的皮肉里吗?
他知道我的右手残废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吗!”
楚心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所以,他不配作为父亲。”
楚小乔看着楚心之,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同情?震惊?
从她进楚家的那天起,她就嫉妒楚心之,无比嫉妒!
明明都是爸的女儿,楚心之却从出生起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穿着公主裙,带着钻石王冠,弹着昂贵的钢琴。
而她呢,什么都不是!
后来回到楚家,她在家里也一直受爷爷和爸的冷眼,不像小淮那样讨喜。
现在听楚心之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至少比她幸运。她至少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楚淮同样看着楚心之,满眼愧疚。
姐一生的不幸都拜他母亲所赐,他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
似乎怎么做都不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
楚心之看着地上瘫软成一滩泥的高蕾,有种报复的快感,“谁说这不是报应呢?当初您出轨,背叛了我母亲,如今高蕾出轨,背叛了您。所以,人这一生,还是少做错事为好。”这话,他对楚锦书说的。
楚心之的话,像一根根带着毒的针,扎进楚锦书的心脏。
鲜血淋漓!
又觉得耻辱。
被自己的女儿指着鼻子指教,让他觉得万分耻辱!
“楚心之!这就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楚锦书气得咬牙切齿,魔怔了一般,手中的鞭子不受控制地招呼到了楚心之身上,“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楚心之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刚刚楚锦书看也没看就打了出去,没想到鞭子落在了她脖子上。
此刻,看着她流着血的脖子,愣在原地。
楚淮大喊了一声,“姐!”
楚心之笑了笑,仿佛那一鞭子不曾抽在自己身上。
“是啊,你没我这样的女儿,正好,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再多打几鞭子,将过去的恩情一并还了。”
楚锦书:“……”如鲠在喉。
楚老爷子站起身,夺了楚锦书的鞭子,“你干什么?”
高蕾看着眼前的场面,忍不住暗喜,楚锦书跟楚心之闹得越僵,她越开心。
她才不相信楚锦书真的会将她逐出楚家!
他们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楚锦书若真的不顾情面,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将当年的事全都抖出来。
按照楚心之的恨意,绝对不会放过他!
楚心之仰头看着楚锦书,“怎么,不打了?”
“不打的话,我就走了。”楚心之转身,丢下一句话,“从今天起,这个家门我不会再踏入一步,希望你也能记住你说过的话,你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客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淮张了嘴,那句未喊出来的“姐”还留在喉咙里,哽得他难受。
楚老爷子眉头狠蹙,额上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
他不曾想,那个丫头的性子这样烈,做事的手段这样的决绝,跟她母亲的性子一模一样,半分委屈都受不得。
“这个女人你看着处理吧。”楚老爷子起身,进了书房。
楚锦书心情糟到了极点,对着楚小乔和楚淮吼道,“都给我滚回房间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楚锦书和高蕾两人。
高蕾披散着头发,脸上全是泪痕,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混合着血肉,不忍直视。
“楚锦书,你真的要将我赶出去?”周围没人,高蕾才开口道。
“你觉得你做了这么多肮脏的事情后,还配留在这个家吗?”楚锦书咬牙切齿。
“哈哈哈……”高蕾放声大笑,“楚锦书,你少道貌岸然,七年前的事情你心知肚明,需要我再提醒一遍吗?”
楚锦书陡然睁大了双眼,目含杀气的看着高蕾。
“所以,楚锦书,你不能赶我走,不能!”
……
楚心之沿着路边走,漫无目的。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都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丑陋的树干,很难看。
地上堆积了一些树叶,被风卷起又落下,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被人捡回又抛弃,最后消失在世间。
楚心之仰着头,倔强地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妈,如果你知道了我今天那样对待那个人,你会不会生气?
肯定不会的对吧,他配不上你的爱。
寒风迎面吹来,楚心之疼得脸色泛白,脖子上一直在流血,染红了雪白的衣领。
她想盛北弦了,她想现在就见到他。
可——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该怎么办?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心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老公。
这还是盛北弦他自己拿了她的手机改的备注呢。
怔忡了一下,楚心之接通,吸了吸鼻子,声音很正常,“北弦。”
“宝贝,现在应该下课了吧,我去接你。”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
楚心之下午确实有课,但她没上。盛北弦知道她的课表,六点半,正好是她下课的时间。
“嗯,下课了,不过我跟汤圆在吃饭。”楚心之扯着笑脸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盛北弦刚准备开口,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楚心之咬着下唇,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连撒个谎也能被戳破。
盛北弦:“宝贝,你到底在哪儿?”语气沉了几分。
“我在……”楚心之开口,带着哭腔,拼命压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盛北弦的心陡然紧张起来,起身拿了西装往外走,“宝贝,告诉我,你在哪儿?”
楚心之看了一眼四周,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
“周围有什么?说给我听。”
“有一个商场,四季商场。”
“…。”盛北弦挂了电话,从顶楼下到一楼大厅,第一次觉得鼎盛大厦的楼层太高了,下到一楼费了好长的时间。
黑色揽胜在路上飞驰。
盛北弦坐在驾驶座上,面容冷峻,打开了导航系统,锁定四季商场。
地址很快显示出来,在丽都花园附近。
楚家别墅就在丽都花园!
宝贝她,回了楚家?
楚心之站在原地,不敢再走动,她怕盛北弦来了找不到她。
她蹲在路边,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
脖子上的血干涸了,黏在领子上,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缠绕在鼻尖,很恶心。
盛北弦赶到的时候。
一扭头,便看到了蹲在路边的一团雪白。
那是他帮她买的羽绒服,穿起来特别好看,像只小白狐。
盛北弦停了车,站在楚心之十步开外的距离。
看着她,心绞疼。
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瑟瑟发抖,像被人遗弃了。
这一幕,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
盛北弦一侧眸,视线落在她的衣领上,那一抹鲜艳的红,灼了他的眼,颤了他的心。
大步流星地跨到她面前,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平缓的语气中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杀气,“这是谁做的?”
楚心之浑身冻僵了,又蹲得久,猛地被拉起来,腿弯处有些疼。
盛北弦掀了她的帽子,露出脖颈,白皙的肌肤上一道血红的痕迹,尤其明显。血液虽凝固了,但红痕周围的皮肤都红肿了,羽绒服的毛领上也蹭上了血迹。
“我再问一遍,这是谁弄的?!”盛北弦嘶吼。
楚心之在他怀里抖了一下,大概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盛北弦感受到了她的害怕。
低咒了一声,他是气糊涂了,才会对她发脾气。
重新帮她把帽子戴上,盛北弦将她放在地上,换成横抱。
往揽胜走去。
康诚医院。
“找个女医生过来!”盛北弦将楚心之放在病床上。
楚心之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其实买点药擦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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