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尔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恰好一个学生突然从操场往门口跑,苏莞尔顺势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回了头。
牧野原本看着远处,苏莞尔的视线过来的时候,他和李子俊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苏莞尔强压住自己的心跳,对视一眼之后淡定的回过头。
牧野并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和李子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过了会儿就走了。
苏莞尔的手指从袖子拿出来,手指肚被抠得通红。
牧野看到她了,甚至看到了她的正脸。
——可是他根本已经忘了她了。
也是,牧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记得苏莞尔这么一个人。
苏莞尔低下头,亏得自己还这么害怕,生怕他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再和自己产生什么交集。
这下,放宽心就好了。苏莞尔的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但其实她也说不上来现在自己究竟是庆幸,还是有一点不甘。
奇奇怪怪的感觉,反倒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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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军训结束,所有人都累得要死,中途教官并没有大发慈悲,真的让他们完完整整的跑完了二十圈。
她们三个累的晚饭都没吃,回来就躺在床上不动弹。
“我草他血妈,这个教官。”柏成林连骂人都没有力气了。
“他特么是失恋了吧,这么折磨我们。”杨佳霖附和道,“我还大姨妈着呢,我们一群大姨妈的女生都快要走废了。”
“麻痹的老子的腿啊。”柏成林愤怒地揉着自己的腿肚,“我诅咒他生孩子没□□,草。”
刘瑞丽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也是咱们不对在先……”
苏莞尔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在她们抱怨着愤怒着的时候,逆着她们说简直就是找死。
果然,刘瑞丽话音刚落,就被群起而攻之。
“错?”柏成林爬起来,“迟个到?没有人迟到过么?他特么没迟到过么?什么大事啊非得让人往死里跑?”
“而且我们还大姨妈着呢,没有点常识,女生特殊时期不能运动过量啊。”杨佳霖怒目圆瞪,笔直的瞪着刘瑞丽。
刘瑞丽还想说什么,但是也不大敢说了,叹了口气之后拿着盆出去了。
杨佳霖重新躺下来,说,“真的,再让我们走几圈,我们几个就要去告他了。”
“告!我给你提供技术支持。”柏成林也躺下来,说。
“什么支持?”杨佳霖笑起来,“你去法庭上骂‘草你个血妈’?”
说完柏成林哈哈的笑,苏莞尔在上铺也禁不住笑起来。
“草,你他妈有没有点团结意识,”柏成林一边笑一边说,“我爸是法官,我妈是律师。”
杨佳霖“哦”了一声,过了会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大喊,“我靠!你这是法律世家啊!高学历家族啊!”
柏成林瞥了她一眼,“下一句是,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是吗?”
杨佳霖被她说中,笑起来。
“我都习惯了,从小到大都被这么说。”
安静了一会儿,杨佳霖说,“不过你这家庭,真是够不错的了,你爸妈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能上这所学校的,大多数都是这附近郊区的孩子,家庭条件一般,像柏成林这样,父母都是高学历的家庭很少很少。
所以杨佳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
苏莞尔看着杨佳霖的眼睛,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感再次萦绕起来。
她知道,这种“羡慕”终有一天会变成“嫉妒”。
这个话题过后,那俩人终于想起来上铺的苏莞尔。
“莞尔还是你最好了,全班就你一点也没跑。”杨佳霖酸溜溜的说。
苏莞尔努力的坐起来,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声音十分虚弱,“我这中暑还没好呢。教官不让我回寝室,非得在树下坐着,热的我一身虚汗,一身热汗的。”
“我靠,这教官真是太没人性了。”杨佳霖想了想,说是这么说,她的眼中还残有清晰可见的防备,“你得弄点绿豆汤喝。”
苏莞尔笑了笑,缓慢的,一点点的下了床,“去哪弄啊,我也没去食堂,太难受了,回来就躺下了。”顿了顿,“现在能好点了,放心吧。”
柏成林一摆手,说,“你就是傻,当时你就应该倒下之后趴在那,不起来,说啥也不起来,看他给不给你送医务室去。”
苏莞尔叹了口气,没说话 ,起身出去打了几盆水回来,“你们好歹洗一洗再睡吧,别跟我似的中暑。”
杨佳霖立马一副星星眼,趴在床上看着苏莞尔,“莞莞你怎么这么好。”
苏莞尔嘿嘿笑,没答话。
“我莞就是这么好,谁也别欺负我莞昂,谁欺负她我就弄死谁。”柏成林笑着说。
“是是是,就你能耐,”杨佳霖把腿伸直了搭在墙上,说,“我大律师的后代。”
第8章
那天中午打完篮球,牧野没和李子俊去十中,直接回了家。
进小区的时候就觉得门口坐着的老太太们一直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牧野没理,转身进了单元门。
打开门牧野就明白了。
他也没换鞋,大步跨进去,直接拧开卧室的门。
“草你妈的,给老子出来!”
到第二间卧室的时候,一声尖叫传来。
“牧野!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但是并不管用。
牧野几步走到床边,一只手就把被子里的男人给揪了出来,狠狠抡在地上,紧接着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住手!”那女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娘今天就死给你看!”
牧野回过头,斜斜一笑,“去啊,下到地底下别忘了给我爸带个好。”
说完,狠狠一拳砸在那个细瘦的男人脸上,那男人脑子一热,鼻子一酸,眼前金星弥漫。
“你敢打我!你个死小子你他妈敢打我?!”男人捂着自己的鼻子,鼻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牧野。
“很意外吗?”又是一拳,“要是再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信不信?”
“草你妈的,你个小兔崽子。”男人依然嘴硬,想要奋起反抗,但是下身被牧野死死的压着,出拳被牧野轻轻松松挡掉了,牧野一只手掐着他的咽喉,他张牙舞爪的根本挣脱不了。
这种身材在牧野面前就跟小鸡子似的,哪里是牧野的对手。
张文丽坐在床上呜呜直哭,“你快走吧,你快走啊。”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张文丽反倒越哭越厉害,最后变成了号啕大哭,张着大嘴,一边哭一边说,“你快走啊,你会被他打死的!”
那男人被打的鼻子嘴巴全是血迹,挣扎着要跑。
“最好别再让老子看见,不然老子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牧野指着那人的鼻子说道。
那男人老实了,没了刚开始的气焰,一边擦嘴一边点头哈腰。
趁势赶紧跑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走之后,张文丽的哭声更加响亮,跟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大。
最后给牧野哭的烦了,“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你这个□□崽子,你知不知道你妈这些年有多辛苦,我一个人带着你容易吗我,好容易找的男人,全他妈让你给吓跑了。”张文丽大声的控诉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你的那良心都被狗叼走吃了吧。”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牧野始终没插嘴,最后等她说完,“说够了?”
张文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跟我说说你找的男人哪个是正经人,哪个?刚才那个?”牧野搬了个凳子,把床下的一个女士文胸踢到一边,长腿一跨坐在凳子上,“刚才那个是要骗你钱的你看不出来?”
张文丽哭的一抽一抽的,没说话。
“嗯?告诉我,看没看出来?”
张文丽狠狠的擤了鼻涕,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还想交往呗?”
张文丽不说话。
牧野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得谈。
多少年了,她都是这样。
根本没得谈。
闹了这么一出,牧野也没心思睡觉了,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能听见里面一阵阵的哭声,牧野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家门。
**
军训之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一连几天牧野都没来。
教室里没有,篮球场上没有,食堂也没有,他似乎是真真正正的没来。
临近一点钟,食堂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快要吃完饭了,苏莞尔坐在角落里,轻轻放下筷子。
低着头往外走,心里有一点失落。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教化学的是一个胖胖的女人,姓孟,这是所有教他们的老师中最严厉的一个。
她的声音十分浑厚,喊起来整个走廊都是她的回音。
原本应该困倦的时间点,总是能被她喊得特别精神。
这天还算平静,孟老师心情不错,进门的时候还跟他们笑了笑。
苏莞尔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排,这个座位是根据成绩分的,苏莞尔考砸的中考成绩在这个班级里居然还能名列前茅,进去选座位的时候,苏莞尔直接就选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