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茗有点怕,在他犀利的眼神下,缓缓松了手。
江则钦得以拿走作业本。
他砰的一声将作业本摔在桌子上,松开方明茗,绷着脸开始检查。
方明茗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在旁边的椅子乖乖坐好,稍微把身子偏过来一点,探头看着。
江则钦看了她一眼。
她露出一个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一手翻开作业本,一边心里就打算开始教育方明茗这个不按时完成作业的不争气的小跟班了。
然而,当他看到作业本上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字迹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看得出来方明茗这几天都有好好学习,作业的正确率虽然不是很高,但看得出来她做的很认真,错的地方也改得很认真。可以说,效果比之前他逼着监督着的要好。
所以,这个丫头是耍他呢。
果不其然,旁边传来得意的笑。
他面无表情的偏头看去。
方明茗笑得眼睛弯弯,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学习效果,像是等着夸奖的宝宝,眼睛里洒满了星星,期待的看着江则钦,语气有些小骄傲:“江哥,我这几天有好好学习。”她倾身过来,很热情的给他翻作业本,“你看你看,这些我都做了,还有还有,这些错的题目我也都搞懂了,不过这几题还是不懂,我都放在一起,等着江哥你教我呢。”
江则钦突然间想起之前的有一次。他让方明茗背语文课文,背了两天,第二天早读课上总算给背出来了。然后她下一秒就找了语文老师,当场背了一遍,开心的接受语文老师的夸奖。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看着明显一脸等待夸奖的方明茗,突然间就妥协了。
他点点头:“很不错。”
方明茗把腰挺的很直,忍不住一直偷笑,但是她又觉得自己笑得太志得意满了,有些害羞的咳了咳,拼命忍住笑意:“谢谢江哥,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以后不用江哥你督促我了,我会自己主动按时完成的。”
听到这话,江则钦按理来说应该开心才对。然而他却有点开心不起来,很奇怪的感觉,心里感觉有些空空的,涩涩的。
方明茗这个需要人督促才会好好学习的小跟班突然间有一天居然不需要他督促了?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的?”他问。
方明茗听到这句话,笑意消失了,她一脸郑重的盯着前方,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要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变得越来越强,才能好好保护我爸爸妈妈。”
江则钦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
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闷得慌。
他很想说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然而他说不出口。
江则钦自嘲的笑了笑。
方明茗收起这些不好的心情和情绪,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样子:“江哥江哥,我不止要好好学习呢。我吃晚饭的时候刚和我爸妈说了,我以后不练芭蕾,去练跆拳道!”
江则钦:“……”
方明茗已经在脑海中构建了一副自己跆拳道练成之日,暴打坏人的画面了。她伸出拳头,朝着空中狠狠的打了几下,然后转向江则钦:“江哥你觉得怎么样?我爸妈都都很支持我。”
江则钦看着她,半晌道:“挺好的。”
兴许是江则钦的演技太好,方明茗没怀疑他这三个字的真诚性。
想法被爸妈认可,被江则钦认可,方明茗开心的从座位上蹦起来,开始手舞足蹈的打拳踢腿。
走进来的李瑾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以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一会方明茗,难以置信道:“你是在耍杂技?”
方明茗停下动作,恼羞成怒:“这是跆拳道!”
“我眼睛还没瞎。”李瑾毫不留情一句话就怼了过去,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想多说的江则钦,以及空空荡荡的前台,“阿奎呢?”
方明茗走过去:“不知道,我感觉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阿奎了。李瑾学长,你知道阿奎去哪了吗?”
李瑾耸耸肩:“谁知道呢?兴许被妖.精勾走了,否则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一个懒得恨不得和摇椅长在一起的人为什么会经常性消失。”
阿奎为什么会离开他的摇椅,这是十大未解之谜之一,方明茗冥思苦想了一会也没想通,觉得李瑾学长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不知道准备盆鸡血,等阿奎回来往他身上泼会不会有用?
方明茗被自己的脑中风暴逗乐了,笑着转身刚想和李瑾学长分享。
就看到李瑾学长坐在一台电脑前,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个两个都好奇怪。
她眨眨眼睛,几步跳到李瑾旁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瑾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歪着个头:“李瑾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李瑾看了她一眼,手托着脸,漫无目的的点着鼠标:“我看起来像有心事的样子吗?”
方明茗点头:“是啊,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心事?”
李瑾坐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明茗被这句话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情绪很丧的李瑾,冷哼了几声,委屈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在江则钦旁边。
她小声嘀咕着:“看来不止是阿奎,李瑾学长也被妖.精勾走了。”
江则钦抬手毫不留情的敲了她一个栗子。
她捂住脑袋,痛得嗷了一声。
他收回手:“刚刚还说自己会好好学习,不用我督促了。那你现在在干嘛?”
劳逸结合,八卦一下,不行吗?
她心里嘀咕了一下,翻开书,开始认真学习了起来。
第76章
江则灵已经不知道被关在屋子里关了多少天了。她仿佛被遗忘这个小小的空间。每天三顿都会有人定时送饭过来, 除此之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江立之前说的, 让她去陪客,也没有动静。
这种氛围, 让江则灵有很不好的猜想和预感。她想, 杨雪玉是不是出事了?
她用尽了所有办法想要出去,包括装病, 自残,然而统统没有用。
门外的保镖像是不存在似的,所有动静都装没有听见。无论江则灵演得多么逼真,甚至有一天她一动不动的趟在地上装晕,也没有人过来看一下,送饭的人只是远远的将饭菜放到一边, 便快速溜了。
最后,江则灵彻底死心了。
装病的特权她已经不配拥有了。怕你真出事会让人来看你的,是因为还在乎你这个人。而她, 江家已经没有人会在乎她了。所以, 无论她是真病假病,真死假死,江立都不愿意来看一眼,更何况门外那些听从江立命令的人。
江则灵于是不再去折腾,她仿佛失去了灵魂, 每一天早早入睡,早早起床,看窗外升起的朝阳。
她庆幸江立没让人封上窗户, 让她彻底与世隔绝。
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在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到什么时候,在她不知道杨雪玉安危,在她每天都被关在这个房间,无法与人交流的情况下,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
每一个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时刻,是她一天之中唯一觉得温暖的时刻,也是她求生欲最强烈的时候。
她逼着自己好好过好难熬的每一分每一秒,三餐饭菜再冷再硬再难吃,她也会强忍着自己咽下。她定时定点的强迫自己做几百个蹲起,做几百个仰卧起坐,其他时间在心中默念每一科的高考考点。哪怕,她不一定有机会参加高考了。
就这样,在高三下开学的前一天,门突然间开了。
一个保镖走进来,直接把坐在窗前的江则灵双手扣在身后,不由分说的抓着江则灵便往外走去。
江则灵只皱了皱眉,除此之外没有反应。她没有主动配合保镖的动作,也没有挣扎,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保镖的动作。
保镖带着她下楼,路上遇见几个仆人,看到江则灵都统统装作没有看见,反而一个一个隔得远远的。
他们是从后门离开的江家,后面停了辆车,保镖将她扔上车后,便看着车往未知的地方开去。
江则灵转头看着窗外,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江家,心里像是被风吹过,泛起涟漪。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江则灵也不知道,那是恨是不甘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低下头,隔着裤子口袋摸了摸藏在里面的利器。
那是无数个日夜,她在那间房间里找到的最锋利的东西。她江则灵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人!江立不是想让她陪客吗?那她就好好的陪!陪的惊天动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江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她还能借这次机会把杨雪玉解救出来!
然而,当车停在一处看起来就很贫穷的城中村时,江则灵有点愣。
江立的客户不可能被安排在这种地方,所以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
保镖下了车,打开门,把江则灵抓了下来,然后走到后备箱,把里面的行李拿了出来,丢在江则灵旁边,面无表情的念道:“江总说了,他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你不再姓江,江家与你再无瓜葛,育才中学也不再是你的学校。杨家人目前租在这,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在这,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