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跪一哭,大伯也站不住了,跟着跪在床前。他是老大,本来就心慌意乱的,一想到父亲要是就这么走了,也怔怔的流起眼泪来。大伯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当家的和小叔子都哭上了,还以为真的不好了,也放开了嗓子开始嚎,“哎呀我的爹啊……”
“住嘴!”杨小贝一脸黑线。这是要死了还是要死了?她还没有说话,正紧张的想办法急救,希望能挽回一些。结果倒好,其他人都哭上了!两个儿子还只是默默的流泪,大伯母你是要闹哪样?哭丧吗!
爷爷一向身体很好,现在突然这样,二伯他们又惭愧欲死的模样,明显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现在好不容易被她急救清醒了,你们又这么闹,不是再次给病人刺激吗?杨小贝气得不行,她现在是医生,是老大。一声令下以后,大家也意识到不对,渐渐地收声了。
但是已经晚了。杨老汉没听见杨小贝说什么,只听得儿子媳妇都在哭,以为自己真的不好了。绝望之下,一向刚强的他眼角也缓缓流下了眼泪。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呵斥过家人转回来的杨小贝,见到爷爷脸上的泪水时心中大震。她无法想象,刚强的、威严的爷爷,居然也有流泪的时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样的眼泪,比起女人们动不动就哭更加让人心酸。
“爹!没事的啊!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不是还有我吗?你女儿可是医生!最优秀的医生啊!”杨小贝轻声的对爷爷说,一边用手擦掉他脸庞的泪水。为了维护爷爷的面子,她当做不知道,也没有声张,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
杨老汉也是一时之间心灰意冷,万念俱灭才会有那么一丝脆弱。杨小贝一打岔,他就反应过来了。也是,他一辈子多少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现在家里条件也好了,孩子们都孝顺有本事,小女儿又是村里唯一的医生,他急啥?怕啥?
二伯和大伯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不妥。二伯离得近,也看到了爹脸上有泪。他心如刀割,什么时候父亲这么伤心脆弱?都怪自己,都怪那个婆娘……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出去把那老娘们揍一顿,可是又担心爹的病情,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
现在爷爷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最要紧的是不要再收刺激,平复他的心情。然后开始介入治疗。杨小贝让两个“哥哥”出去,杵在床前干什么?看着就让人心烦。
现在没有CT,没有脑电图等判断,但是她最近正好在看中医书籍,如果没错的话,突然昏仆,不省人事,目合口张,鼻鼾息微,手撒肢冷,汗多,大小便白遗,肢体软瘫,舌痿,脉细弱或脉微欲绝。这的脱证,最好的方法是用人参,可是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来的人参?
按照西医来说,这是明显的出血性中风,对于脑卒中患者来说,能在6小时“时间窗”内及时进行溶栓治疗,可显著降低发生瘫痪、失语等严重后遗症的几率。但是,显然现在没有这样的条件。
对于现在的医学技术来说,中风在西医的治疗几乎只能于表面,镇静、降压药,止痉和止痛药,补充和水、电解质及酸碱平衡等。她一边紧张的考虑,一边手上不停的开始配药、输液。
等她忙好以后,才发现爷爷已经睡着了。看来还是太疲倦,精神不济,之前在她的针刺下清醒过来也实属不易。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给盖好,又观察了一下静脉滴速,她才出去外面了解一下情况。
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诡异。早上走的时候,家里面一切如常,爷爷还和往常一下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就下地了。怎么才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成了这幅样子?
她在里面忙碌的时候,外面的人既牵挂病情又在自责。等小妹走出来说情况暂时稳定了,要看以后的情况才能再做打算。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要开始算账了。
大伯严肃的问,“老二你们怎么回事?好好的把爹气成这个样子?”他正在家里忙活呢,就被老二喊过来说爹不行了,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大伯母已经去叫几个姑姐去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做女儿的肯定得回来。二伯从刚才就一言不发,整个人沉默得像座雕像。大伯问了好几遍,他也不吭声,把人气得够呛。
偏偏这会儿家里的两个孩子没人管,吵闹起来。小妹说了家里要安静,不能把爹吵醒了,二伯“呼”的一下站起来,拿起一根扁担就去找二伯母。那人一直就没敢进门,在稻场上哭哭啼啼的,这时眼看二伯气势汹汹手拿“凶器”过来了,她也不是傻子,拔腿就往后山跑。
杨小贝……他们只是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演变成全武行了?画风转得太快她简直风中凌乱。虽然……二伯有时候气急了也会给她媳妇两下,但是今天这阵仗,二伯这冲天的怒气看来不对劲,杨小贝怕他手里没个分寸把人打出好歹来,赶忙让大伯去拉架。
那边厢容姐儿和平哥又撕扯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哭得响亮。杨小贝又忙不迭的去安抚他们。一家人哭的哭闹的闹,她一个头两个大,怎一个乱字了得!
第193章 缘由
等到姑姑她们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两个小的总算不闹腾,二伯母也在挨了两扁担后灰溜溜的回来了。倒不是不怕二伯,而是家里的姑姐都回来,她知道肯定不会挨打了,自然就敢进家门,不要太机智。
这时爷爷还没有醒,姑姑们去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听说是中风,以后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大家先悄没声息的哭了一场,才开始商量怎么办。
大姑带着哭音说,“爹一辈子都没有享过福,现在倒了床,就当他累了,以后都休息。我们几个自然要服侍好他,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点头称是。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杨家不存在这个问题。大家都是孝顺不说,除了还在念书的杨启泰,都离得很近,兄弟姐妹多的好处就是,哪怕轮流照顾,一人一天也一个礼拜过去了。
杨小贝强调了在爹面前都不准哭,“他性子本来就急,现在犯了病更是看不得你们哭哭啼啼的。到时候越发要不好。”二伯想起刚才爹都流泪了,更是觉得没脸见人。自家把爹气病了不说,还犯糊涂让他那么着急,真是该死!
爹还没有醒,醒了以后也不知道情况怎样,现在说以后的护理问题为时尚早。三姑是个藏不住话的,说;“二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到的时候还在讲打讲杀,是不是你们吵架把爹气着了?”
怎么可能?因为两个人脾气性格见识没有一点协调,二伯两口子打打闹闹的是常事,爹早就习惯了。再说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抵制家庭暴力,堂客不听话,锤几下就好了,大家都不当回事儿。被打的二伯母也习以为常了,二伯拿拳头锤她,她还舔着脸笑。
现在二伯心情也平复了一些。刚才大哥问的时候,他不是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现在姐妹们都到齐了,爹成了这样总归要和大家说清楚。他叹了口气,才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韩家冲今年被划了做实验基地,种植蔬菜水果什么的。但是到了晚稻季节,每家每户还是匀出来一两亩地来种了粮食。乡下人有这种执念——自己种地还要花钱去买米吃?没有这个道理啊,哪怕少种一季经济作物少一些收益,大家也都选择种粮食。还是自己种出来的米吃起来放心。
这不杨家也一样,种了两亩多晚稻。现在已经成熟收割,都在翻地先准备冬播了,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的。
今天早上,杨老汉看天气不错,就把垒在稻场上的稻谷铺开来打算用石碾子“打场”,把稻谷碾下来。这是一种古老的方法,把收割回来的稻谷均匀的在稻场上铺成一个大圆形,然后把牛套上杠绳,然后牵着牛拖着石碾子开始转圈。牛的力气大,拖着个石碾子走起来也很轻松。
在老家这边,叫‘’石滚”。大多由青石料凿成,长尺半二尺,径一尺左右,大小不等,竖起来为圆台体,周围凿有长条棱齿,两端平面,平面中心有圆脐眼。石滚不能单独使用,它必须有一个滚架和一个石拉子。滚架是两头翘的木头框架,把石滚包围在里面。两头翘是为了牲口在前面拉,滚架后面不因为前面高而碰到地面。
把牛梭子套在牛身上,由牛牵拽着,开始了一圈一圈的碾轧。牵牛打场是一场辛苦而又劳累的活儿。头上日头晒,脚下热气蒸,不一会儿就会累得人汗流浃背,衣服溻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白色的汗碱一圈又一圈。牛虽然力气大,但是这活时间长,又不停的转圈很枯燥,时间长了就喜欢偷懒,所以手里必须得拿着一根鞭子,时不时挥一下提提神。
杨老汉很爱惜牛,平时拿着鞭子也就是挥个鞭花听个响,牛听见清脆的鞭子声就自动加快脚步了。可是今天的牛才转了几圈,就是不肯卖力了。一会儿屎,一会儿尿,要不怎么有那么一句话,“懒牛干活屎尿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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