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云县所在的地区,计划生育尤其抓得紧,曾经创造过连续十多年人口负增长的“壮举”。连目不识丁的老百姓都知道这样下去要出问题,但是那些“砖家”,“学者”却还在得意洋洋地吹嘘计划生育带来的好处。这更是多少官员体现自己能力的绝好途径。在这段时间里,有多少无辜的小孩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人流、引产、绝育。人们的生育权进入史上最黑暗模式。
杨小贝出生以后,第一时间被送来“独身子女证”,政府天天鼓吹“独身子女光荣”,父母都是明理的,哪怕不情愿也没有打算再要二胎。结果几年之后,政策突变,又允许头胎为女孩的,三年之后可以二胎。乡上又把准生证送到了家里。这真是啼笑皆非,反正老百姓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那就生呗!于是“独生子女”杨小贝又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弟弟。
计划生育导致的后果在后世是触目惊心的。国家从健康的成年话社会到老年化社会只用了20年时间,而发达国家虽然也都步入老龄化,但是人家用了80-100年,并且人均GDP是国内的10倍。更何况严重的男女比例失调,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
老龄化的沉重后果还没有显现,但是光棍的问题却已经是整个社会的难题。虽然官方统计有成年男性多出来几千万,但是这个问题大多集中在农村,女孩子本就不多,还有很多出去了就没有回来,有钱出得起彩礼才能够娶到媳妇,而有的人家倾尽全家之力也未必能娶到,矛盾已经到了非常尖锐的地步。
弟弟比杨小贝小7岁,因为杨小贝的前车之鉴,从22岁的时候老妈就开始张罗找儿媳妇,结果一直到近30岁才结婚。彩礼从最初的没有,变成了房子车子现金将近30万。全家的积蓄都加上还不够,最后亲戚家借了几笔才把婚礼办好。这一点都不夸张,只是农村男孩子最普通而且幸运的经历罢了。
作为村级卫生单位,杨小贝也收到通知,负责本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当然抓人引产之类的轮不到她出马,那是村干部和乡计划生育办的事。杨小贝要做的是统计村里的育龄妇女情况,密切关注她们的生育情况。虽然不得罪人,但是她也很无奈。再没有什么比明知道是错的,但是无力改变来的绝望。
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你无论如何不会有那么多的感触。但是现在,每天接触到的都是绝望的、麻木的母亲。生育超过两个的,全部统一到乡上做结扎手术。不去就强押着去,躲到山上都要被逮回来。在一方不配合,一方走流程的情况下,结过扎的妇女都被匆匆送回,根本不会考虑到术后感染等问题。
杨小贝并没有接到通知处理后续问题,但是她这里有每次去结扎的名单。在无法为她们做其他的情况下,她只好背着出诊箱每天翻山越岭的去她们家里,帮着换药、拆线,有感染的情况还要给药。因为是自己主动上门,通常情况下她也没有收费。都已经很悲伤了,她又不是去创收的。
有的人家讲仁义,非得给钱,杨小贝就象征性的收个一块、两块的。很多年以后,她们就记得在这最悲伤绝望的时刻,有那么一个小姑娘,穿着白大褂,背着一个对她来讲过于沉重的出诊箱,笑眯眯地走进家门的情景。她轻声细语的,耐心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被粗暴地剥夺生育权以后,这种温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杨小贝不知道她看不过去而自发的举动,会让很多人感激不尽。诊所开了几个月,知名度渐渐打出去了,每天的病人都多了起来,加上她还要出诊、接生,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节奏。
这不,刚刚从一个阿婆家里打好针回来,杨小贝几乎摊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易慧芬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担心地说,“我就说我去,你偏要自己去,你看看最近你都累瘦了!”
疲惫地笑了笑,杨小贝拿起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光,说,“李阿婆的情况不大好,我过去看看放心点。”老妈昨天也在外面跑了一天,她们轮流出诊,还可以休息一下。
“唉,也是尽人事了。”易慧芬知道那个李阿婆是癌症,孩子们倒是有良心,送到县医院看过了,可是听说是癌症又抬了回来。七十几岁的人了,又是绝症,在医院里浪费钱也没意思,还是回家吧。医生也同意,这样的晚期高龄病人的确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只能是给他们开了一点止痛药,让老人不那么痛苦地离开。
李阿婆从医院抬回来就直接到诊所落脚,拉着杨小贝的手一定要她去家里给自己打针,医院里的护士打针太疼了……杨小贝满口答应,当初就是她发现老人的症状才建议家人去想医院,不过没办法,已经是晚期了。不过无论的李阿婆还是她家里人都还是信任杨医生,从医院回来也是专门找过来。
这个时候的麻醉药管理还很松散,主任医生开个红处方就能开几大盒杜冷丁,还能带走。当李家儿子爽气地把一大堆杜冷丁递到杨小贝手里的时候,她不禁偷偷抹了一把冷汗。我的乖乖!这剂量,放到后世直接够得上判刑了好吗!
因为不放心,杨小贝特地把药品放在隐秘的地方,每天也是自己亲自去跟阿婆注射。晚期癌症的疼痛是毋庸置疑的,李阿婆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杨医生过来,还是杨医生最厉害,她那个针一打,自己就可以睡上一觉了。
第143章 菌子
李阿婆是在睡梦当中走的,并没有受多大的痛苦。当李家儿子来跟杨小贝说的时候,甚至也没有多少悲伤,对大家来说,七十对岁已经是喜丧,再说她走了对大家来讲都是一种解脱。
杜冷丁最后还剩下两盒没有用完。放在杨小贝手里简直是个烫手山芋。不可能给病人家属,他们不懂法,万一乱用就完蛋了。也不可能送回医院,没有那么一说。最后思来想去,她还是选择挖个深坑埋了。胆子小的人伤不起啊!
忙忙碌碌间,春天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了。又到了杨梅季节,阴雨连绵,潮湿的很。老是下雨,也没有什么病人过来,杨小贝和老妈无聊了半天,突发奇想道,“我们上山捡菌子去吧!”
难得有闲暇,正好又是采蘑菇的时节。杨小贝兴致来了,和老妈穿上雨鞋拿上篮子,出发去后山采菌子。桃花村多山,植被丰富,加上现在温暖潮湿,山上的蘑菇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她从小就最爱吃这种野生的蘑菇,鲜得不得了,根本不像人工培育的一股子土腥味儿。
去年的时候她们在县城,没赶上出菌子的时候。这山上的菌子也是要看时间的,天冷了没有,黄梅天是第一批,一般叫杂菌,什么样子的都要,再热了也不长了。要等9、10月份才会有第二批,那个时候的菌子有暗窝菌、雁来菌等还要好吃,不过杨小贝不嫌弃品种,只要是山上的菌子她都爱吃。
山上闷热潮湿,树木有茂盛,有的时候得弯着腰才能走过去。而且蘑菇长的地方要求很高,向阳的不长,太阴了也不长,要是杨小贝一个人,在山上转一天也不一定找到几个。跟着老妈就不一样了,她们从小在山上捡菌子,哪片山上的菌子多,哪里长着什么品种,那都是门清。
“这个时候的菌子有什么好吃的,全都是杂菌,再说你要吃,说一声就好了,让二妹她们捡了送过来不就行了吗?”全副武装地在山上爬,不一会就一身汗。老妈现在还没有发福,可是她从小就怕热,不免要抱怨几句。
“你懂什么!要是就是这个过程!别人拿来的哪有自己亲手捡的好吃?”杨小贝也热,主要的闷。树上蚊虫多,长袖长裤的,还要防备蛇虫叮咬,一边走一边拿着竹竿敲打,“打草惊蛇”,以免草丛下面的蛇看不见一脚踩上去。但是她就是喜欢突然发现一堆蘑菇的感觉,太惊喜了有木有?
“快看,这里有好大一个!”这不,刚说着就有了发现。那边草丛下面冒出来一大个白色的蘑菇,洁白无瑕,亭亭玉立的。杨小贝兴高采烈地摘下来拿去给老妈看,“能吃吗?”
说来惭愧,她爱吃,也爱采,可就是眼盲不认识菌子的品种。乡下对山上的菌子有几十种叫法,她哪里记得那么多?每次都是看到就装进篮子里,然后回到家让大人检查,有一半都是不能吃扔掉了。
有毒的蘑菇会吃死人,这是从小大人们耳提面命的。这边山多,上山捡菌子吃是再平常不过的,但是每几年总会发生孩子们馋了自己上山,采到毒菌子吃的事故。网络上说的什么辨别方法完全都是狗屁,比如现在杨小贝手里拿着的这个,雪白干净,菌伞也厚实,但是老妈看了一眼就说,“不能吃,扔了吧!”
“哦!”杨小贝老老实实地把这个大蘑菇扔掉,接着再找。老妈那边也有了发现,她找到一片粉红色的蘑菇。
别看有的蘑菇颜色鲜艳,但却并不是毒蘑菇。眼前的这片蘑菇数量众多,菌伞呈粉红色,柄是白色的,特别卡哇伊。老乡们都叫这蘑菇“胭脂菌”,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像涂了一层胭脂一样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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