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念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相机,随手调试了一下,就给老阿妈先拍了一张单人照。
老人家平日里拍照的机会少,是以一见到翟念举着相机给她拍照,便笑得合不拢嘴。
傅祁则退后几步,直接将此前两人带来的一些礼物,交给了老阿妈的儿子。
年轻人一开始也推拒着不收,“我阿妈说,帮你们是应该的,不能收你们的东西。”
傅祁抬眸看向忙着拍照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笑了笑,道:“收下吧,兄弟。只是我和翟念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收,我们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的。”
许是傅祁脸上的表情太过郑重,年轻人最终被他说服,勉强收下他们带来的礼物。
傅祁和他握了握手,再次道一声“多谢。”
其实还有一句话,傅祁留在心里没说。
他是真心感激老阿妈的。
感激老人家在那个风雨前夜里,用真情留住了翟念。
否则,依照翟念的个性行事,那后果是傅祁所不敢想象的。
与老阿妈约定好将照片寄到镇子上的邮局,傅祁带着翟念趁着天色不晚准备下山。
刚出院门,翟念看着两人曾经走过的那片雪地,扯了扯傅祁的手,“我们再去踩踩雪吧?”
傅祁没意见,就拉着翟念往熟悉的方向走。
许是封山已久,此处鲜少有人来,藏区的雪下得又较为频繁。
皑皑白雪上,竟是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翟念跟在傅祁身旁,两人手拉手,并肩踩在白雪上,一步一步踏下一串脚印。
此时此刻,此人此景。
无端地让翟念生出一点岁月静好之感来。
翟念偏头看着傅祁,看着他眉眼温润,嘴角含笑的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有多久,没有如此安心了呢?
真的太久了。
翟念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傅祁忽然道了一句“好了”。
翟念回过神,顺着傅祁的目光望向两人身后,看着看着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帮我数数写了几个吻!
(づ ̄3 ̄)づ╭
☆、第十七章
雪地上,随着两人迂回的脚步,已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图形。
远看着勉强算是一个有点走样儿的“心形”。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翟念挑着眼角对傅祁勾勾手指,然后凑上去亲他一口,“比上次有进步!”
傅祁轻咳一声,也想起和翟念在医院里时的初次实验,脸色微微泛起一点红。
引得翟念伸出手来戳了一戳,然后一甩手,就将攥在手心里的一个小东西扔了出去。
傅祁抬头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那是什么?”
“拔掉的那颗牙啊。”翟念随口道:“小时候,我妈告诉我,下牙齿要往上抛才能长得好。虽说我现在不长牙了,但我把它扔雪山上,也是最合适的!”
傅祁玩笑着按了按翟念的头,直压得翟念反手拍他,才松手,很明显是没把她的话当真。
翟念确实有一句实话藏在心底,并未说出口。
——过期的爱情和腐坏的牙齿一样,不论多痛,都是要说再见的。
——
两人是在第三天傍晚到达B市的。
期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停飞,所以耽搁了一天的时间。
翟念的车也只能暂时托付给傅骁安置。
回来那天,B市上空是积压多日的雾霾,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似的呛人的气味。
刚一走出机场,翟念就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见此,傅祁忙将翟念拉回机场。
果然,刚一进门,翟念就不再咳嗽。
这是翟念回国后第一次经历雾霾天气。
此前虽在新闻上看到过许多报道,但直到此刻,翟念才深切地感受到近几年来国内环境的恶劣,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她捂着纸巾,皱了皱鼻头,小声和傅祁嘟囔:“阿祁,我想回西藏了。”
“你喜欢,我们明年再去。”傅祁随口回应。
说话时,男人正单膝跪地,在打开的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侧脸清俊英挺,下巴上有一层新生出的胡茬,摸上去硬硬的,有一点扎手。
翟念收回手,蹲在傅祁身边,歪头看他,“阿祁,你该刮胡子了。”
男人没抬头,低“嗯”一声,算作回应。
翟念也不在意,继续道:“在找什么?”
这一次,男人不但抬起了头,手上还拿着一个刚从行李箱里翻找出来的未拆封的口罩。见翟念一手撑着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也跟着笑了笑,随手拆开口罩的包装,便将崭新的口罩戴在翟念脸上。
“口罩紧吗?”
傅祁一面调试着翟念挂在耳后的口罩带子,一面低声道:“虽然只是普通的医用口罩,但至少聊胜于无,你先带着它,回头去药店再给你买新的。”
翟念点点头,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茶色的瞳眸,眉眼弯弯地看着傅祁。
傅祁收好行李箱,拉着翟念站起身,回眸见她一眨一眨眼地盯着自己瞧,不禁莞尔,“怎么?”
翟念摇摇头,隔着两人脸上的口罩,碰了碰傅祁的唇,“有点,想亲你。”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待我的好,让我甘愿沉沦。
傅祁不知翟念心中未说出口的念头,只倾身回吻在她额头,玩笑道:“走吧,我的流|氓小|姐,我们回家了。”
傅祁的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里。他离开两个月,车子就在此被搁置了两个月。好在离开前他特意为车子遮了防尘罩,倒是省了清洁车子的功夫。
驱车上路,傅祁先将翟念送回公寓,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才在翟念再三催促下,重新驱车回家。
一小时后回到住处,分别给翟念和家里报了平安,傅祁冲过澡后,来到书房,在电脑前坐下。
屏幕上接收完毕的邮件被鼠标点击打开,附件文件夹是一份完整的病例报告。
这是一位突发脑动脉血管瘤的病人,且颅内动脉瘤已经压迫到对方的视觉神经。
随着目光扫过冗长的文件页,眉头拧起的同时,傅祁心中很快有了定论。
很明显,为防止病情恶化,患者需尽快手术。但按照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以及对此类手术的经验来看,手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甚至术后恢复也无法保证。
这也是傅祁最为困惑的一点。
是什么原因,使这位原本在法国就医的患者,执意回国手术呢?
翌日,八点。
傅祁来到翟念家门外,按下门铃许久都听不到里面人有任何动静。
傅祁等了片刻,不禁有些自嘲。
可怜他一个有伤在身的病人,殷勤地赶来送早餐,却被熟睡的女友无视在门外,这感觉真是格外新鲜。
至少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傅祁从未体验过。
垂眸扫过腕表,时间已至八点二十分,傅祁摸出手机决定给翟念打电话。
第五声忙音响过,电话被人接起。
那头翟念睡得迷糊,声音小,话也说得不清不楚,听着倒更像是在撒娇,落在傅祁耳中,只觉得是一颗心被泡在温泉里,又软又烫。
终于根据翟念的描述,在门外的盆栽下找到一枚备用钥匙。
打开门,先将带来的早餐放进微波炉里温上。傅祁将沾染了一层寒意的大衣脱下,随手放在沙发上。沿路捡起翟念前一晚扔了一地的衣服,行至卧室门外,才停下脚步。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阻隔在外,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却并不妨碍傅祁看轻床上那团凸起的棉被。
翟念就睡在那团棉被下,身子侧躺蜷着腿,看上去有些累人的姿势,她却睡得无比香甜。
傅祁将手里的衣服放进浴室门外的脏衣篮里,又折回一趟厨房,将微波炉里热好豆奶拿在手中,这才重新回到翟念身边。
然后,男人俯下|身,捏捏翟念的耳朵尖儿,将插着吸管的豆奶凑近她嘴边,“张嘴,吸,不喝完不准睡。”
翟念嘤咛一声,耸了耸鼻头,循着豆奶的香味准确地将吸管含进嘴里,先咕咚一口尝尝味道,确定喜欢这味道才卖力地喝起来。
须臾,一瓶豆奶见底,嘴里的吸管被人撤去,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下一秒,翟念舔着唇角的舌尖就被他含进嘴里。
男人吻得有点深,舌尖勾着翟念的缠在一起,深吸慢挑着逗她回应。翟念不堪其扰,小喘着气回应他过分热情的早安吻,渐渐睁开双眼,就见男人半闭着眼帘,睨着她的目光里像有一簇小火苗,亮得骇人。
翟念眨眨眼,猛地推开傅祁,顺手扯过他穿在毛衫里的衬衣袖口,恶作剧似的擦了擦嘴角,微哑的嗓音调侃道:“傅医生,麻烦你大清早克制一点自己的……嗯?”
省略的那个词,傅祁自然猜得到。
他笑了笑,抬手替翟念擦去她额间熟睡时渗出的一点汗珠,“记得吃饭,备用钥匙放在门外不安全,就归我了。”
说罢,很快站起身,边整理着方才被翟念扯乱的衣袖,边睨向一手撑头,正盯着他看的翟念,“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