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璟一拳捶在墙上,力道很大,手背破了皮,鲜红的血顺着墙壁往下流。
他懊恼的头抵着墙壁,想起自己刚才那样对待苏瑾,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陆淮璟觉得自己会疯掉。
......
外面的雨还在下,陆淮璟站在窗前吸着烟,他一夜未睡。
为苏瑾整理好睡衣,在医生来之前,提前离开了欧苑。
而苏瑾醒来后,感觉浑身都酸痛,但桑迪却说是她发现自己躺在浴室,马上打电话叫来了医生。
“瑾儿,要不你还是搬回去住吧,你这样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们实在是不放心。”桑迪说着的同时,看到苏瑾额头的伤口,顿时红了眼眶:“桑迪,再过阵子,我就和四叔离婚了,然后我会搬出去,去瑞士读书,以后说不定都没机会再看你了。”
她走下床,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桑迪,这是我写作的稿费,这几年从未动过,你拿着,就当是我这个晚辈的一点心意。”
“太太,我不能要。”桑迪觉得苏瑾是在说气话,“你和少爷感情那么好,昨晚少爷为了你......”
桑迪的话突然停止,她忘记陆淮璟走之前交待的,不能告诉苏瑾自己来过。
但却一时疏忽说了出来......
苏瑾装作没听到,拉住桑迪的手,把银行卡放在她的手里,“桑迪你要是把我当亲人,你就收着,至于我和四叔,缘......已经尽了。”
说完,走到衣柜前,拿出行李箱,开始整理衣服。
—当陆淮璟赶回的时候,苏瑾正巧提着行李箱牵着瞳瞳走出院门。
她穿着浅米色针织衫,里面是一件到脚腕的棉布裙,帆布鞋,背着双肩包,手中撑着一把透明粉的雨伞,恍惚间,感觉她又回到了以前。
陆淮璟透过车窗望着她,忘记了熄火......
暴雨已经变为绵绵细雨,一夜之间,整个欧苑的梨花都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院门口,一地的白色梨花。
当察觉到有道光袭来,苏瑾微微侧目,为女儿撑高了雨伞,望向不远处的车子,与主驾驶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看到是那张熟悉的轮廓,苏瑾微微的弯起了唇角,毫无妆容的脸上,是干净的笑容,
她就那样笑着,望着,直到陆淮璟打开车门走下来。
虽然细雨还在下,但他英俊的脸庞依旧清晰。
苏瑾松开行李箱上的拉杆,双唇微抿着走向陆淮璟。
脚下,是落了一地的白色梨花......
两人都走向彼此,目光交错,但苏瑾能感觉到,身体的距离虽然在拉近,但心......却越来越远。
“四叔。”她最先叫出他的名字,清澈的犀子中闪烁着璀璨,“今天,周一。”
陆淮璟直直的凝视着她,面容平静,然后,听到她下一句话时,觉得一大早听到就是笑话。
因为苏瑾说:“民政局今天上班,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吧。”
并且,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陆淮璟不为所动,当成她是在置气,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雨伞,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有些哑,抱起了瞳瞳,但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我们回家。”
但苏瑾反而掰开他的手指,垂着眸笑道:“不要再装了。”
她的口气很轻,没有怨恨,也没有怒火,更加没有一丝的悲伤,“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撑不下去了。”
“再这样强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走吧,四叔......”
她故意拉长了音,有点撒娇的意味。
能够将去离婚的话说的很像是撒娇口吻的也就只有苏瑾才会这样。
陆淮璟转过身,深如幽潭的犀子凝着她的脸,“你确定?”
“对呀。”苏瑾羞涩的一笑,点了点头,“你等我,我去拿行李。”
话落,双手捂着头,朝向门口跑去。
路面上的积水因为她脚步的仓促,溅起水花,那道纤瘦的背影,以及她刚到肩部的短发扬起。
陆淮璟站在原地望着,手不自觉的没了力气,雨伞落在地上。
等苏瑾拉着行李箱朝向他走来时,唇角还是浅浅的笑意。
然后走到他面前,弯身捡起雨伞,动手折起。
最后拉着行李箱径自走到后备箱前,打开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当陆淮璟回过头时,苏瑾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他坐在主驾驶,苏瑾从包里掏出纸巾,伸出手臂探着身子为他擦起脸颊上的雨水,一边擦,一边像是聊家常的叮嘱道:“你的衣服我都给你规整好了,至于衣柜里呢,有些衣服我实在装不下,所以告诉了桑迪,收拾的时候可以直接扔了。”
“对了,还有床单被罩什么的,我都换成新的了,浴室我也已经消过毒了,如果你还是住不惯,那你就只有搬家了。”
苏瑾笑道:“其实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确实也挺奢侈的,可以去住陆氏新开发的那个公寓,离公司挺近的。”
☆、174咱俩一起找证据
苏瑾一个人碎碎念的叮嘱着,陆淮璟静静的听着,尤其是她口中所说的,全部换成新的,还有消过毒......
心口猛抽着,手背上青筋凸显,因为要抑制怒火,喉结上下滚动着。
苏瑾察觉到后,马上收回了手,“好了,我们出发吧。”
然而,陆淮璟却在她收回了手后,垂眸拧紧了眉,淡淡的问了句:“你知道我昨晚来过?”
苏瑾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知道呀。”
话落,露出八颗牙齿灿烂的笑着说道:“本来我还以为是梦呢,没想到是真的。”
“你能不能不笑!”陆淮璟终于闷吼了出来。
他实在受够了她脸上的笑容。
领口的领带像是在勒着脖子,怎么都喘不过气。
动手扯开领带,又解开两粒扣子,然后扭过了头,“瑾儿,我从来都没有介意过你是否......”
然而,说到一半,他却始终说不出那几个字。
“特么!苏瑾你快把我逼疯了知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我确实不介意!”
苏瑾张开口,一种“我能听懂你省略的话”的意思,然后代他重复道:“你是想说,你从来都没有介意过我是否有跟其凌越做过对吧?”
她自问自答的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他,做过。”
“那天你应该也见到了,我全身都是那种痕迹,所以你不用质疑,我确实跟他做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早已释怀,“我知道,你不介意,如果你介意的话,昨晚又怎么可能还会爬上我的床呢?对吧?”
“苏瑾!”陆淮璟彻底怒了,一拳捶在方向盘上,“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才能不胡闹!”
“我没胡闹,我是想让我们彼此都解脱。”
......
苏瑾说罢,斜扬起唇角,目视着前方的绵绵细雨,“这段时间,我想的挺多的,我问过我自己是继续跟你走下去,还是离开。”
“其实在没经历昨晚之前,我本来还想继续跟你耗着呢,呵呵......”
“但是清醒后我发现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继续耗着的必要。”
“你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但身体往往会出卖你,四叔,我不相信柏拉图式,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如果在身体上彻底厌恶了你,你真的就没有必要再强迫自己进行下去。”
“我知道,我是在被下药的不清醒情况下跟除了你之外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所以,错本就在我,我说这些话,没有任何怨恨你的意思。”
“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所以我照单全收。”
“现在的我,想一个人干干净净的生活,不愿意再跟之前的任何人有所牵连,当然,其中就包括你,所以,不要再硬撑了,走吧。”
陆淮璟听完她的话,双眸已经有些泛红,他想要解释昨晚并不是因为嫌弃,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伤害她,所以才会没有继续下去。
但苏瑾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下定了决心,现在她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完全不思考的胡闹。
她说出的话,以及即将要办的事情,都像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所以,陆淮璟觉得自己已经猜不透她。
若是真的想要她放下心中的执念,只有先放她走,不然,怕她最后像风筝,线抓的越紧,她越是想要逃,万一断掉......
他就算是追,也追不到......
于是,陆淮璟眼神淡漠的点了下头,踩下油门,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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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办理离婚手续的工作人员看到竟然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淮璟,以及陆氏继承人苏瑾时,瞬间有些惊住。
见过隐婚的,没见过隐瞒的这么完美的。
而且,这两人看上去就很恩爱呀,尤其是苏瑾在进来时,双手还挽着陆淮璟的胳膊。
但工作人员压根也不敢问出口,只能默默的办理着手续。
全程......陆淮璟都没开口讲一句话。
离婚证交到他们二人手里时,苏瑾笑的更加甜了,不停的对工作人员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