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她那样期待却又带着点恐惧的眼神让人无比的心酸,她不过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却为何,连他对她的这一丝丝好,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呢?
薛焱心中一动,把她捂着他嘴巴的手掌轻轻拿开,开口道:“砚棋,我不记得,这已经是你第多少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回答了那么多次,所以我这次,不想再长篇大论的解释什么,我只说一句,就算你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也要请你相信我,因为说过,我会给你完整的婚姻,那我说到做到,就像我曾说过,我会给你的电影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我今晚,便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他说话时,面带微笑,眼神中,让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使人安心的力量。
有了薛焱的这句话,薛砚棋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保障一般,松了口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第六次问他这样的问题,他们从领证到现在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她的这个问题,却已然重复了这么多次,但每次,他都是不厌其烦的回答,并且,每一次他的答案都相同,且坚定,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全心全意的去相信这个男人了呢?
“我们领证这么久,我有哪件事情,让你失望了么?”似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薛焱反问。
这一次,薛砚棋甚至都没有思考,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便坚定的摇了摇头。诚然,便如他所说的,他从没有让她失望过。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么?”他说着,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里都散发着宠溺。
被他这样宠爱着,她摇摇头,一扫刚刚脸上的阴霾和畏惧。
“那你能透露一下,我们的蜜月,到底是去哪里度嘛?”她说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话锋一转,改变了话题。
而看着她的小脸,他却只是神秘笑笑,摇了摇头:“等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哦哟,就不能透露一下嘛,人家好好奇的啦!”薛砚棋说着,嘟起了小嘴,心里好奇的小猫抓心似的痒痒。
可无论薛砚棋怎样撒娇,薛焱却一直保持着神秘,不肯透露一个字。
到最后,薛砚棋最终死了心:“好了好了,不要你透露啦,不过我能问一句,还有多久能到么,够我现在去补个觉么,这几天尽忙电影直播的事情了,就没怎么好好睡过。”她说着,嘴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确实,本来,她是打算等今晚忙完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的,可结果,却被薛焱直接带上了飞机,去度蜜月。
“够的,你去我房间床上躺着睡吧,等到了我教你。”薛焱点点头,,指了指那几个隔间的方向。
薛砚棋点点头,还不忘问道:“对了,你要一起睡么?”
“不了,我还有几份文件,看完发给夏尔,省的他这几天总打电话来逼逼。”薛焱摇摇头,无奈的指了指手里的文件。
“那我去睡了,对了,你卧室是第几间来着!”
“尽头右手边那一间。”
“好的,晚安~”
“晚安~”
两人挥手互道晚安后,飞机便登时陷入了寂静。
薛焱从沙发上的公文包里取出电脑,对比着,翻着手里的文件。
而薛砚棋,则进了尽头薛焱的那个房间。
这个隔间不大,被薛焱收拾的井井有条,床头柜上还放着几本大概是薛焱常看的书。
“《基督山伯爵》,《呼啸山庄》……”薛砚棋一一念出那些书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尽爱看这些复仇赎罪的书呢?果然是天才的精神层面都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么?”
薛砚棋嘟囔了几句,盖上被子便很快睡着了。
而飞机,在进入了高空后便稳定的飞行着,再无颠簸。
夜色逐渐浓了,云朵也变得厚重起来。
等到天空再次亮起时,薛焱和薛砚棋他们便已然到达了目的地。
从A市到达这里,好几个小时的空中行程,所以当薛焱叫醒薛砚棋说已经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前一秒还睡眼惺忪的薛砚棋在几秒钟内便瞬间清醒了,几乎从床上弹起来就想往外跑。
但她还没等她冲到门口,却被薛焱一把拉住,逼着她刷了牙洗了脸吃了早饭后,又神秘兮兮的给她带上了眼罩,这才拉着她,下了飞机。
薛砚棋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多久,反正薛焱是到了她已经极不耐烦的时候才一把扯掉了她的眼罩。
然后面前的景色就瞬间印入了她的眼眶。
看着那些景色,薛砚棋不禁瞪大了双眼……
☆、第127章:无论怎样的路,我都陪你走
眼罩被揭开的时候,薛砚棋才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此时天还未大亮,借着云层深处漏出那丝丝亮光,面前那块石碑上小小的人像便倏尔印入了她的眼帘。
那小小的人像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她绑着高高的马尾辫,睁着大大的杏眼,嘴角上扬,笑的无比灿烂。
但可惜的是,记录下这笑容的,却只是一张黑白色的,小小的,还有些褪了色的照片。
等薛砚棋看清楚这张照片,她只觉得膝盖一软,若非薛焱眼疾手快的搀了一把,她大概径直跪到了地上了吧。
半晌,薛砚棋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她转过头去,求助似的看了薛焱一样,满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薛焱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块墓地,确切的说,是埋葬着薛砚棋母亲的墓地,因为刚刚那石碑上的黑白人像,正是薛砚棋已经过世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
看着她茫然又带些悲伤的眼神,薛焱心疼的揽住她的肩膀。
“砚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过突然,突然回到你阔别了那么久的家乡,回到这个地方,你心里一定特别复杂吧。”他揽着她的肩膀,眼神盯着面前的那块墓碑,这样说道。
看着眼前的这场景,薛砚棋虽然被薛焱紧紧的搂着,可身子却忍不住剧烈的颤抖着,她拼命用牙齿咬住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刚她在飞机上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的,一直在猜测薛焱到底会带她去什么样的地方度蜜月,她从马尔代夫猜到普罗旺斯,却又因为薛焱太忙而把它们一一否定,猜想可能会是国内某个度假的圣地,比如去西藏朝圣,亦或是去三亚下海,最不济,也能去个最近的云南,看一看那里的苍山洱海。
所以刚刚她带着眼罩时,内心一直是期待的,期待一会看到什么永生难忘的景象,可真的当薛焱摘下她的眼罩时,她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没有什么国内的大海河山,更没有什么国外的异域风情,直接印入她眼帘的,便是那块冰凉凉的,属于她母亲的墓碑。
说好的蜜月,他竟带她回到了她的墓前,回到了曾经带给她噩梦,让她拼了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蜜月,她是不是还在做梦?
薛砚棋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她咬着嘴唇拼命摇着头,就像被梦靥住的小小婴儿,颤抖不止。
看到这样的薛砚棋,薛焱只觉得心口一疼,他大力的转过她的身子,用力的把她小小的身躯整个的拥入了自己的怀里。
“砚棋,对不起,我直到你肯定没有准备好,却还是决定带你来了这个地方,我知道你曾经在这里受过特别多的苦,有过特别多不好的回忆,可是那些已然全部是过去了,现在有我在,有我在你身边。”他安慰着,抚摸着她的背。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这里,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气力才从这里逃离么,你知道我花了多长的时间,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在别处开始那好好的生活么,可你却轻而易举的把这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薛砚棋虽被薛焱拥着,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来自薛焱身上的温度,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冰块包围着,直冷的发抖。
“我知道,我都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心里有这个阴影,我才要带你来这里,砚棋,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丝毫思念过你的故乡,思念你埋葬在这里的母亲,可你一直不敢回来,是么?”薛焱说着,放开她的身子,却强迫她朝着墓碑上看去。
于是那一枚小小的人像再一次无比清晰的以内薛砚棋的眼睛——
那样熟悉又陌生的微笑,那样和她相似的脸庞。
“妈……妈……我想你,我真的想你……”薛砚棋再忍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那墓碑之前,声嘶力竭的哭出声来。
薛砚棋早年丧母,只剩下了父亲,那个时候,她的家里穷的叮当响,就连母亲安葬后,一块像样的墓碑都的钱都拿不出来,于是她母亲的墓碑上便只有那一张人物的黑白相片,一个字都没有,活脱脱一块无字碑。
薛砚棋跟着父亲生活了好些年,好不容易日子越过越好,父亲混到了体面的工资的时候,那个噩梦一样的女人被领进了门,那便是薛砚棋的后母,一个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亲,可骨子里却自私刻薄又贪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