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灯下，低头看着屏幕，眸色淡然，薄唇微抿，微湿的短发，贴在额头上，似乎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余笑晴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也聚焦到电脑屏幕上，他弯下腰，把手放到了鼠标上，开始滑动翻看。
余笑晴把一旁的凳子搬到他身后：“林总，坐。”
“嗯。”
他侧眸扫她一眼，“你也坐下。我说你改。”
“好的。”
……
余笑晴没想到，两人配合着，这样一忙，就忙了好几个小时。
在林历程看完后，提出几点意见。她把他的想法，标注在文件里，发回给项目组。
项目组的人似是受到了老板鼓舞，很快就修改好发过来，还把其他一些附件也陆陆续续发送了过来。
林历程和余笑晴也继续看，这一来一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差不多凌晨三点的时候，余笑晴终是扛不住了。虽然她一向工作努力，但是几乎没有工作需要她熬夜，所以，真到这个点了，还是扛不住了。
她看了一眼林历程，他依然坐得笔直，双眼盯着屏幕也不眨一下，神情专注，眼里时不时露出精光，哪有半点睡意的样子。
余笑晴打了个哈欠。
林历程偏头看着她，淡淡地开口：“困了？”
余笑晴立马露出一个笑容，老板还没说困，她怎么可以说困呢？“还好还好，我出去泡杯咖啡，马上回来。”
刚要起身，就见他的两道长眉轻蹙了一下，一只手压在她肩膀上，抬眸看着她：“大半夜喝什么咖啡。”
平静的声线里，带着强势的声音，余笑晴有些愣愣地看着他，坐在原地一直没动。居然还管着不让她喝咖啡？
这个营长是在关心她么？不，不可能，估计是怕她明天起不来，跟不上进度吧，哎，她这么久跟着这么一个机器面瘫老板。
刚想说点什么，却听他淡淡道：“回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
两天后，唐棠亲率项目组，赴华盛集团总部讲标，然而华盛并未在现场公布中标结果。
在之后几天，戴维格又恢复了老样子，半死不活的忙碌着，呈现出苟延残喘的现状。
而唯一不同的就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人，全都紧张地翘首以盼，包括余笑晴。
她有种很强的预感，戴维格这次一定会中标，一想到他们准备的那份“做到极致”的投标书，就觉得充满信心。
她觉得客户，也一定会被这样的标书打动，到了第二周周一下午，消息终于来了。
高层们正好在开周例会，余笑晴列席做会议纪要，开到一半，唐棠的手机响了。众人像是预料到什么，会议室里瞬间那静下来。
他跟林历程交换了个眼神，这才接起来。简短地说了几句，只听他“嗯嗯”了几声。
在众人企盼的眼神终，终于放下电话，他平静的看着众人，难辨喜怒。
“华盛投标结果出来了，中标的是……木奇。”
……
夕阳斜沉，就像是戴维格一样，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偌大的总裁室里，余笑晴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抬头望去，林历程依旧端坐在桌后，依旧看着各部门的工作文件，依旧没什么表情。
下班时间很快就到了，顶层很快也要没人了。
余笑晴因为这次的心血的白费，内心空落落的，也无心工作，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动着桌上那盆星辰花的叶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甚至脑洞大开地想，牺牲自己，挽救戴维格。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想法，简直是太糟糕了。
终于，门内的林历程站了起来。
余笑晴立刻也端坐好，换上非常恬静、自然的表情，望着他的方向。
只见他关掉电脑、穿好外套，就朝门外走来。
余笑晴立刻站起来：“林总。”
林历程看向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明天上午十点，召集全体高管开会。”
“收到。”余笑晴答得干脆，又问，“明天的议题是？”
他的声音依旧是沉措有力的，“集团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余笑晴心头一怔，微笑答：“好的，我立刻通知他们。”
林历程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余笑晴又问道：“您是现在回家吗？”
林历程伸手竖起外套的领子，“不，只是出去走走。”
余笑晴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走进电梯，电梯门徐徐关上，才坐下。
怔怔望着面前紧闭的总裁室，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桌上。
……
天色还没全暗下来，落日的余晖尽数撒整个工业园区。林历程从大厦步出，抬头望了望，随后双手插衣兜里，与厂区那些零零散散的工人们，擦肩而过。
自他上任以来，就经常在园区里到处走，因为他很少以总裁的身份露面，每次又是低着头行色匆匆，反倒是很少有人认出他。
正文 第209章 闹事了
不用刻意去看，就能发现厂区的保安亭里，聚着着一堆人在闲聊。
一直到林历程如没听到的一般，径自走远了，邹翔才把看得有些发愣的目光默默收回来。
厂区里一片萎靡，每次他想要说什么，都会有无数人来反驳他，他根本无力阻止。
有一次，差点和工人们干起来了，被他及时拦下了，他告诉他，他要做的并不是改变其他人的唇舌，而是着重观察，谁是那个负面信息散播者。
此时，身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工人小声说：“听说那个盛什么的大项目又给黄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另一个工人立刻就接口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还不知道吗？今天上午都传开啦！不是我忽悠你，我嫂子在行政部，所以这事儿我最清楚，已经彻底黄啦！”
邹翔听得眉头紧蹙，问：“那咱们怎么办？”
那个工人又继续说，“我看啊，咱们还是趁早找下家吧……”
迎来的是众人长吁短叹后，更加恐怖的谣言。
暮色一点点落下来，最后一丝光芒，也被黑暗吞噬，厂区里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邹翔坐在一堆嘈杂的保安里，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默。他的头发，都已经被他抓成了鸡窝了，他越发的慌乱、不知所措，他着实很为林历程发愁。
突然间，身旁一个保安盯着前方厂房，说：“邹翔你看，那是在干什么？”
邹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跟着其他几个保安一起，神色疑惑的站了起来。
有好几十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顶着低垂的夜幕，一概都沉着一张脸，前呼后拥、纷纷沓沓扬起一阵灰尘，直接朝办公楼的方向涌来了。
……
余笑晴忙完，下班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色已是全黑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事放不下来，这一切都太巧了，兀自想着事情，也忽视了周围有些异常吵闹的动静。
不过出于她对危险的直觉，一种异性的感觉在她的心里漫延，此时，她已经走到楼前停车场正中位置了。
她转身朝后望去，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会儿，瞪大了双眼，瞪着着那群，看起来绝非善意的工人们。
他们正气势汹汹地从不远处而来，纷纷涌向办公楼。余笑晴眼尖，能看到其中混杂了几个人，手里还提着铁棍样的明晃晃的东西。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个保安从一侧飞奔而来，领头一个跑得最快，不正是邹翔！
他们往庞大的工人队伍前一站，看起来似乎是拦住了这群人，邹翔沉声开口：“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要到哪里去？”
领头的几个工人，也全是三十来岁的高大男人，面相凶狞，并不畏惧。
为头的一个人直接吼道：“你们几个小保安给我们让开！我们要去找公司老板理论！你们不要拦着我们，帮助那些黑心商人！”
“公道自在人心！是他们拖欠工资、内外勾结，搞垮戴维格也无所谓！”
“可是，我们却要靠这工资，养活一家老小！他们既然不顾情义，没有良心，不管我们这些老员工死活！那我们必须要来讨一个说法！”
话音刚刚落下，队伍里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大声呼应。其他的人更是起哄声一片。
保安都的那些年轻小伙子，一下子都愣住了，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唯独邹翔，梗着脖子大声说：“你们这是聚众闹事！根本就没有的事！在这儿闹什么，都回去！”
当听到闹事工人首领讲出那番浑话时，余笑晴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到底是斯瑞还是木奇安排的？
心心开始咚咚咚的加速，她一个人怎么也干不过一群人，从精神层面去劝他们，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显然就是蓄意而为，她可不是释迦牟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