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他都有一股冲动要她揽进怀中,告诉她,他不会不要她,这一辈子都爱着她。
可这一刻,他连说这话的勇气都没有。
“没……没关系,反正,当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
她强颜欢笑地笑着,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终于,唐允还是狠下心来,逼着自己无视从她眼底涌出来的泪水,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来意,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支票,递到沈意面前,道:“这些钱,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沈意低眉,目光轻轻地掠过支票上的那一串数字,而后,笑着伸手接过,“一个亿?看来我的身体挺值钱的,随便被你睡几次,还能换来这么一大笔的钱,挺好,也没吃亏。”
她耸耸肩,将支票收了起来,抬眼看向唐允沉默的脸,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老师要进屋坐坐吗?”
唐允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的脸,那妄自菲薄的言辞,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着他的心。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没有再往沈意的脸上看一眼,生怕自己会坚持不下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小念的声音,“爹地。”
一声“爹地”,让唐允的脚步彻底停住了,他没敢回头,只是听着身后靠近的跑步声,“爹地,你要走了吗?你不要小念了吗?”
小家伙伤心地哭了起来,与此同时,沈意和张嫂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小念乖,别哭了。”
“我要爹地,爹地是不是不要小念了?呜哇……”
唐允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生怕自己只要一回头,这段时间以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铁石心肠,会因此而土崩瓦解。
他在原地仅仅站了几秒钟后,又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爹地,爹地,我要爹地,小念要爹地……”
放下的车窗外,传来小念的哭声,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挣扎着,呐喊着,他的心,也跟着喊得碎了,碎得一大糊涂。
第182章 182.总算运气不是太差
发动车子,他迅速踩下油门快速离去,不敢再让小念的声音,闯入自己的耳中。
“爹地!爹地!我要爹地!小念好喜欢爹地,爹地为什么不理小念……”
小念哭得声音都哑了,这是沈意第一次见小念哭得这么大声,这么失控。
好像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开了她似的。
“小念乖,他不是爹地,我们搞错了,他不是……”
“他是爹地,他是爹地……”
沈意抱着小念,眼泪,如泉水一般从她的眼底涌出。
她不知道仅仅几天的时间里,变化就这么快,就算她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心还是痛得不敢呼吸。
唐允,你在我生命力,给我了足够的阳光,却也给了我更多的黑暗。
车子驶出好远,唐允模糊的眼眶里,终于流下泪来。
“对不起,小意,对不起……”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给她安全的港湾,最终只能用伤害她的方式护她周全。
允,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悲观,让你这么失望。只是,这种幸福总是让我有一种镜花水月的错觉,越是接近它,就越是让我患得患失。
这句话,她前几天才跟他说过,现在,他让她变成了现实,是他亲手把她心里搭建起来的幸福毫不保留地击垮。
“小姐……”
好不容易将小念哄睡了,张嫂才有些心疼地看着沈意沉默的表情,不安地欲言又止。
沈意知道张嫂在担心什么,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漫不经心道:“张嫂,我没事的,放心吧。”
“这唐允怎么回事嘛,亏我还觉得他是……很适合当小念的爸爸,没想到也一样不负责任,这算个什么事嘛。”
张嫂的口气,充满了不满和指责,本来想说他可能是小念的父亲,但是,又怕沈意会不开心,便将这话给收了回去。
沈意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尽管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还是逼着自己强颜欢笑道:“没事啦,张嫂,其实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做好了心理准备,心里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她虽然说得轻松,可只有她心里清楚,这种难过到要窒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张嫂看她说得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还是很不高兴,“小姐,明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结果,你为什么还要……”
沈意的心里,猛地一阵刺痛。
因为……因为真的很爱他啊。
因为爱他,所以抛弃了尊严,抛弃了矜持,把那个自卑执拗的自己变得胆大又开朗,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不顾一切。
视线投向窗外,不让张嫂看到她心里的难过,依然用那副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跟他在一起也不亏啊,两个月就能赚到一个亿,谁有这种财运,是不是?”
她从口袋里拿出唐允刚在给她的那张支票,在张嫂面前晃了晃,笑得没心没肺。
张嫂也不知道沈意是真的能看得这么开,还是在逼着自己强颜欢笑,这件事,她都不敢再提了。
小念对唐允的依赖,太出乎她的意料,这段时间,她得把中心放在小念身上才是。
“对了,张嫂,我的实习期结束了,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我可以在家陪着小念,这样你也轻松一些。”
“那太好了,小念有你陪在身边,应该不会再想……”
到了嘴边的“唐允”两个字,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沈意知道她在刻意回避提到唐允,只是感激地笑,没多说什么,“我回房间去整理一些靠边考博的资料的。”
“好,我去煮饭。”
“嗯。”
回到房间,桌子上那张她半个月前画好的画,在此时显得格外醒目又刺眼。
没想到,她那句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只是,这个万一来得太快,快到有些猝不及防。
她拿起那幅画,细细地看着画上唐允的每一个表情,就是在这一刻,她都不敢相信,他对小念的好对小念的宠是装出来的。
越是看着这幅画,沈意的双眼就越是刺痛。
如果真如她刚才对张嫂说的那样看得开,那该多好。
那样,她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这一次我收了,就不打算放手,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唐允的话,说得这般掷地有声,那个时候,他还怕她反悔,现在,这么快反悔的人,却变成了他。
他把她心里预料到的“万一”,硬生生地扔到她面前。
泪眼朦胧地看着这幅画,画上的情景,恐怕此后都只能存在回忆里了。
从这天起,唐允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沈意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她跟唐家已经没有任何的交集,见不上面,也是正常的,沈意倒也没多想,也不敢再抱什么希望。
这一个月,她几乎都待在张嫂的家里,除了看书就是陪小念玩,足不出户,整个人就像是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般。
市检疫局——
熬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终于熬到了今天。
自从上次不小心被许主任划伤了之后,她虽然表面上并没有把感染的事放在心上,可说到底,心里还是怕的。
站在检疫局外,她握紧了拳头,想要给自己凝聚一些勇气出来。
抽了血去化验,她忐忑不安地在外面等着。
跟唐允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次唐允都不做保护措施,哪怕她提醒他,她很可能会感染,他都是一副坚定的样子,告诉她,就算她感染了,他也陪着她一起。
想到他那时的眼神,她的眼底便一阵刺痛。
连这个都愿意陪着她一起,为什么一转眼,就可以把之前的感情抛得一干二净。
她不信,不信唐允真的没爱过自己,如果没爱过,为什么对这事都可以做到毫无芥蒂。
她闭上眼,不让自己再去想唐允,可越是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一股强烈的思念就如洪水猛兽一般,不断地侵蚀着她的大脑。
“沈意,你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放在身侧的指尖,猛地一颤,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唐宅——
“少爷,沈小姐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阿南将一份检疫局那边传真过来的报告,交到唐允手上,“很幸运,沈小姐并没有感染hvi。”
唐允拿着那一份报告,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已经把她伤得够深够彻底了,如果还要让她再承受这个,不知道她那瘦弱的肩膀,还能不能承受着不能承受之重。
想起沈意那竭力隐忍却依然掩饰不住的那双难过的双眸,还有小念撕裂的痛哭声,唐允的眼眶,便骤然红了一圈,“知道了,你出去吧,继续派人好好保护他们。”
“是。”
沈意拿着手中的那份报告从市检疫局出来,恍恍惚惚地走了一路,突然间,笑出了声。
“还好,总算运气不是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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